第1章 隐世偶遇
＞连续加班三个月后，我躲进黄山散心。
＞无人机坠入云海时，我跟着跳下去想抢救设备。
＞睁开眼发现身处水墨仙境：白鹤驮着楼阁飞行，青藤在悬崖间自动编织成桥。
＞“凡人，此乃云梦泽。”
＞冰凉的剑锋抵住我的喉咙，执剑者白衣胜雪。
＞背包里摔裂的无人机零件突然发出诡异蓝光。
＞白衣剑仙盯着蓝光，眼神剧变：“你身上……为何有我师尊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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键盘被敲得噼啪作响，像一连串濒死的蜂鸣，在凌晨两点半的死寂办公室里格外刺耳。林默的指尖早己僵硬麻木，只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死死盯着屏幕，映照着满屏疯狂滚动的、意义不明的报错代码。红色的警告框一个接一个弹出来，如同催命的符咒，瞬间就覆盖了整个屏幕，连带着他眼中最后一丝微光也彻底熄灭了。
“操！” 一声嘶哑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浓浓的绝望和生理性的恶心。他猛地向后一仰，沉重的办公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后脑勺重重磕在硬邦邦的椅背上，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
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他就被钉死在这张椅子上，像个永不停歇的陀螺，被看不见的鞭子抽打着旋转。睡眠？那只是奢侈的幻梦，用一杯杯浓得发苦的黑咖啡和能量饮料强行支撑着清醒的假象。项目上线在即，整个团队的压力都压在了他这个核心后端开发身上。每一次调试，每一次自以为找到了症结，最终都会被新的、更诡异的Bug狠狠打脸。这感觉，就像在无边的流沙里徒劳挣扎，越陷越深。
他疲惫地闭上眼，办公室里那股混杂着灰尘、汗味和速食面调料包的浑浊气息，几乎让他窒息。死寂之中，只有几箱风扇还在不知疲倦地嗡鸣，像某种冰冷的嘲笑。他需要空气，需要……逃离。哪怕只有几天，几个钟头也好。再待下去，他觉得自己会疯掉，或者干脆一头栽倒在这冰冷的键盘上，再也不用醒来。
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林默几乎是凭着本能，用最后一点力气打开浏览器，手指颤抖着，几乎是砸在键盘上，敲下了目的地——黄山。一个离喧嚣足够远，离天空足够近的地方。他飞快地刷着票，凌晨三点半，只有一班红眼航班还有余位。付款，确认。没有一丝犹豫。关机，起身。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台吞噬了他所有时间和精力的电脑，那个如同噩梦囚笼般的工位。抓起椅背上那件皱巴巴的外套，他脚步虚浮地冲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牢房。走廊顶灯惨白的光线落在他佝偻的背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疲惫不堪的影子。
当飞机冲破厚重阴沉的云层，舷窗外骤然铺开的景象，让林默近乎死寂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万丈金光如同熔化的黄金，轰然泼洒在下方翻滚无际的云海之上。连绵起伏的云浪被染成耀眼的金红，边缘处则流淌着奇异的紫罗兰色，壮丽得令人屏息。连绵的山峦刺破这片金色的海洋，如同神话中漂浮的仙岛，在云涛间若隐若现。机舱内依旧沉闷，但林默的脸紧紧贴在冰冷的舷窗上，贪婪地汲取着这涤荡心胸的辽阔与纯净。仿佛身体里淤积了三个月的浊气和疲惫，正被这浩荡的天风一点点吹散、带走。
下了索道，踏上北海景区的步道，空气骤然变得清冽。松涛阵阵，裹挟着草木和岩石的气息扑面而来，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清洗着被都市废气腌渍过的肺腑。游人不多，三三两两，悠闲地拍照、指点风景。林默刻意避开人流，背包里除了简单的衣物和干粮，只有他最宝贝的那架“猎隼”无人机，那是他省吃俭用攒了半年才买下的“眼睛”，能带他飞到凡俗脚步无法抵达的高处。
他沿着一条僻静的支路向上攀爬，嶙峋的奇石在路旁堆叠出各种诡谲的形态。路越来越窄，坡度也愈发陡峭，终于在一处突出的巨大岩石平台前戛然而止。这里视野极佳，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幽谷，对面是壁立千仞的峭壁，更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在薄纱般的雾气中绵延起伏，宛若一幅徐徐展开的淡雅水墨长卷。
就是这里了。林默卸下背包，小心翼翼地取出“猎隼”。银灰色的机身线条流畅，螺旋桨在阳光下闪着冷硬的光泽。他熟练地启动遥控器，检查信号，手指在摇杆上轻轻一推。
嗡——
轻微的蜂鸣声中，“猎隼”轻盈地腾空而起，像一只真正的猛禽，带着主人的目光，朝着对面那面云雾缭绕、神秘莫测的峭壁飞去。高清图传的画面实时呈现在遥控器的屏幕上：苍劲的松树扎根于绝壁缝隙，虬枝盘曲；的岩层呈现出亿万年来风雨侵蚀的纹路；偶尔有一两只不知名的鸟儿惊起，从镜头前掠过，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
林默全神贯注地操控着，试图让无人机飞得更近些，再近些，去捕捉那些常人难以窥见的、鬼斧神工的细节。他操控着“猎隼”灵巧地绕过一片突出的嶙峋怪石，侧飞着，试图让镜头贴近一片覆盖着厚厚苔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岩壁。那里的纹理古老而奇特，仿佛蕴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遥控器屏幕上的图传画面猛地剧烈晃动起来，信号格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疯狂撕扯，瞬间从满格暴跌至刺眼的红色！屏幕中心，一个巨大的、不断闪烁的警告符号跳了出来——“信号丢失”！紧接着，屏幕彻底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漆黑死寂。
“猎隼”失控了！
林默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涌向头顶！他猛地抬头望去，只见那架银灰色的无人机，像一只被无形巨网捕获的鸟儿，正以一种诡异的、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的姿态，被一股强大的、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拽向下方那片翻涌不息、深不可测的云海！它打着旋儿，瞬间就被浓稠如牛乳般的云雾彻底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一声凄厉的嘶吼从林默喉咙里迸发出来，带着绝望的颤音，在山谷间激起空洞的回响。那不仅仅是一架价值不菲的无人机，那里面存储着他这趟逃离之旅所有的航拍素材，那是他唯一的慰藉，是他暂时摆脱泥沼、触摸自由的唯一证明！他无法接受它就那样消失在眼前！
所有的疲惫、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被巨大的损失感和一种莫名的、近乎疯狂的冲动彻底冲垮。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林默双眼赤红，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抓住它！他猛地向前冲出几步，脚下碎石滚动，身体在悬崖边缘失去了最后的平衡！
世界猛地颠倒旋转！冰冷的、带着强烈湿气的风如同无数钢针，瞬间灌满了他的口鼻耳道，发出尖锐的呼啸。失重的恐惧感像一只冰冷的巨手攥紧了他的心脏，疯狂挤压，几乎要将其捏爆。视线里只有急速上升的嶙峋崖壁和下方那片吞噬一切的、翻滚不息的茫茫云海。
完了！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丧钟，在急速坠落的风声中清晰地敲响。
然后，是更为彻底的黑暗，带着一种粘稠的质感，温柔又冷酷地包裹了他。
……
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触感将林默从无边的黑暗混沌中唤醒。不是医院的消毒水味，也不是悬崖底部的泥土和腐叶气息。他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一片温凉的、流动的液体里，但这液体又分明是气体，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沁人心脾的清新，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甘冽的泉水流过干涸龟裂的肺腑，带来一种近乎新生的通透感。
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林默艰难地掀开一道缝隙。
刹那间，他以为自己坠入了某个荒诞离奇的梦境，或者干脆就是死后的幻觉。
光线是奇特的，并非人间的阳光，而是一种柔和的、无处不在的莹白微光，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散发出的温润光泽，均匀地洒满视野所及的每一个角落。他躺在一片巨大的、光滑如镜的奇异青石上，石面温润微凉。环顾西周，没有印象中黄山险峻的石峰和苍松，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奇景。
视线所及，是悬浮在半空的岛屿！它们并非静止，而是以一种极其缓慢、充满韵律的方式在巨大的空间里悠然移动、旋转。岛屿上，亭台楼阁依山而建，飞檐斗拱，精巧绝伦，其风格古朴得无法追溯年代。更令人惊骇的是，那些连接岛屿之间的，并非索道或石桥，而是一条条粗壮虬结、闪烁着翡翠般碧绿光泽的巨大藤蔓！它们如同拥有生命和智慧，在虚空中自行伸展、缠绕、盘结，交织成一道道稳固而充满自然野性之美的藤桥！他甚至看到一条粗壮的藤蔓正从对面岛屿的岩石缝隙中缓缓“生长”出来，如同一条苏醒的绿龙，蜿蜒着探向这边，末端灵活地缠绕住一块突出的岩石，稳稳地固定住，形成了一座新的藤桥！
天空——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天空的话——是近乎纯净的、带着点琉璃质感的淡青色，没有太阳，却明亮柔和。几缕薄如蝉翼、色彩变幻的霞光如同轻纱般随意飘浮其间。一只体型异常庞大、通体雪白、唯有头顶一抹鲜红的仙鹤，正优雅地舒展着双翼，从一座悬浮岛屿的上空滑翔而过，姿态高贵得不似凡间之物。鹤背上，似乎还驮着一座微缩的、玲珑剔透的玉阁！
寂静。绝对的寂静。没有风声，没有鸟鸣虫叫，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低沉吟唱，若有若无，充满了亘古的苍茫。
“这……是哪里？” 林默挣扎着想坐起来，喉咙干涩得发痛，声音嘶哑微弱。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手机还在！他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颤抖着手指点亮屏幕。
没有信号。信号格的位置是令人绝望的空白。
他手指慌乱地在屏幕上滑动，试图打开指南针或者任何能定位的APP。然而，屏幕上的图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干扰扭曲，色彩疯狂地闪烁跳动，如同接触不良的老旧电视屏幕。几秒钟后，“啪”的一声轻响，屏幕彻底暗了下去，无论他怎么用力按开机键，手机都再无反应，变成了一块冰冷的、毫无生气的黑色板砖。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心脏，比之前坠崖时更甚。他环顾这片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诡异绝伦的仙境，一种巨大的、源自未知的恐慌攫住了他。他想起了背包！那里面还有备用的充电宝和一些应急工具！
他手忙脚乱地扯过旁边的背包，拉链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用力一拽，刺啦一声，背包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散落出来：几件皱巴巴的衣服，半瓶矿泉水，几块压缩饼干……还有那架“猎隼”无人机的残骸。
机身严重扭曲变形，螺旋桨断了两支，外壳碎裂，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线路板和零件。在那些的金属和断裂的电线之间，一块约莫指甲盖大小、原本深埋在机体内部的、呈不规则多面体形状的幽蓝色晶体，正暴露在外。它……在发光！
不是反射周围的光线，而是晶体本身，正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深邃的幽蓝色光芒！那光芒如同呼吸般，一明，一暗，带着一种奇异的、缓慢而稳定的频率，在周围温润的莹白微光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异常醒目。
林默完全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块散发着诡异蓝光的晶体碎片，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什么零件？他拆装过无数次无人机，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它怎么会发光？这光芒……让他心底莫名地发毛。
就在他惊疑不定地盯着那幽蓝光芒时，一股凛冽的寒意毫无征兆地降临！
不是温度的变化，而是一种纯粹的精神上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杀意！瞬间攫住了他全身，血液似乎都要冻结。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那些缓慢移动的悬浮岛屿和自行编织的藤蔓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道身影，如同凭空凝结的寒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前方不远处。
那人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样式古雅，宽袍大袖，衣袂在无风的环境中却微微飘动，仿佛自带一股清冷的仙气。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几缕发丝垂落在线条完美、如同冰雪雕琢而成的侧脸旁。他身姿挺拔如松，负手而立，腰间悬着一柄古朴的连鞘长剑，剑柄末端系着一条纯白的剑穗。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没有任何人类情感波动的眼眸，深邃得如同寒潭古井，冰冷得像是万载玄冰。此刻，这双眼睛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默，眼神淡漠，仿佛在审视一只误入禁地的蝼蚁。
时间仿佛静止了。林默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咚咚咚，几乎要撞碎肋骨。他想开口，想解释，想求饶，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白衣人并未说话，只是那冰冷的视线缓缓扫过林默散落在地上的物品——那些属于现代文明的“垃圾”。最终，那目光落在了林默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他动了。
动作快得超越了林默视觉捕捉的极限！林默只感觉眼前白影一晃，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拔剑的，一股令人汗毛倒竖的锋锐之气己然扑面而来！
冰冷的金属触感，带着一丝玉石般的沁凉，精准地、毫无偏差地压在了他脆弱的喉结之上！
林默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石雕，连呼吸都停滞了。他甚至能感觉到皮肤被那极致锋锐的剑锋压得微微凹陷下去，只要对方手腕轻轻一动，或者他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一下，那薄薄的皮肤立刻就会被割开！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水当头浇下，冻结了血液和思维。他瞳孔因惊骇而放大，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剑锋，以及剑锋后面那张毫无表情、俊美得不似真人的脸。
白衣人终于开口。声音如同冰珠滚落在玉盘之上，清冽、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法则之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林默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凡人。”
“此乃云梦泽。”
“擅闯者——”
“死。”
最后一个“死”字，如同地狱传来的审判，带着绝对的威严和终结一切的冰冷。剑锋上传来的寒意似乎又加重了一分，紧贴着林默的颈动脉，那致命的搏动在剑锋下清晰可辨。
林默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本能。他想闭上眼睛等死，却又被那冰冷的视线死死盯住，连挪开目光都做不到。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实而迫近。
就在他万念俱灰，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身首异处之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震动声突兀地响起！
声音的来源，正是林默脚边那堆散落的无人机残骸！那块在外的、指甲盖大小的不规则幽蓝晶体，原本只是微弱呼吸般明灭的光芒，此刻骤然变得明亮而急促！幽蓝的光辉如同被注入了生命，剧烈地闪烁起来，明暗交替的频率快得惊人，几乎连成了一片深邃的蓝色光晕！晶体内部，仿佛有细密的蓝色电弧在疯狂流窜、碰撞！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在寂静凝固的死亡氛围中，显得如此刺眼，如此不合时宜！
白衣剑仙那古井无波的冰冷眼神，在蓝色光芒骤然爆发的瞬间，终于出现了第一次剧烈的波动！
他持剑的手腕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抵在林默喉间的剑锋，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他那双仿佛能冻结一切的寒眸，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住了那块疯狂闪烁的幽蓝晶体碎片！那眼神中，万年冰封的平静被彻底撕裂，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困惑，以及一种……林默完全无法理解的、近乎狂热的探寻！
时间仿佛被那幽蓝的光芒扭曲、拉长。白衣剑仙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紧紧锁住那闪烁的晶体，他俊美无俦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属于“人”的情绪——一种近乎失魂的震动。
终于，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目光从晶体碎片上移开，重新聚焦在林默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冰封之下是翻涌的惊涛骇浪。
他薄唇微启，之前那种宣告死亡般的冰冷语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强烈震颤、难以置信的质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艰难地挤出来：
“你身上……”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幽蓝的晶体碎片，瞳孔深处似乎有某种被尘封的、久远的记忆被这诡异的光芒强行唤醒、点燃。
“……为何有我师尊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