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顾清寒站在门口，一身米色高定套装，左手拎着保温桶，右手搭在门把上，指节微微发白。她的目光从叶天躺着的床移到苏雨晴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上，眼神锐利如刀。
"顾...顾总。"苏雨晴触电般缩回手，下意识整理了下护士服，"叶大夫有点发烧，我在给他检查..."
顾清寒迈步进屋，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她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动作优雅而克制："虫草鸡汤，补气用的。"
保温桶打开，浓郁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叶天撑起身子，有些尴尬地看着两个女孩——苏雨晴咬着下唇站在一旁，顾清寒则面无表情地盛汤。
"我自己来..."叶天伸手想接碗。
"别动。"顾清寒和苏雨晴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苏雨晴先败下阵来，退后一步："那...我去查房了。"
门关上后，顾清寒才微微放松紧绷的肩膀。她将汤碗递给叶天，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赵家的事我听说了，你太冒险了。"
"情况紧急。"叶天接过碗，指尖不小心碰到顾清寒的手指，依然微凉，但比初次见面时温暖了些。
顾清寒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双腿优雅地交叠："赵鸿煊刚给我打电话，说城南那块地的手续己经办妥了。"她顿了顿，"他还暗示想撮合你和他侄女。"
叶天一口汤呛在喉咙里："什么侄女？"
"赵明凯的表姐，刚从英国留学回来的金融才女。"顾清寒嘴角微扬，"据说很漂亮。"
"我不认识她。"
"很快就会认识了。"顾清寒从包里取出一张烫金请柬，"赵家明晚举办答谢宴，点名要你出席。"
叶天接过请柬，触感细腻如丝绸。他注意到顾清寒今天化了淡妆，睫毛比平时更加卷翘，唇色是一种低调的豆沙红，衬得肤色如雪。
"你会去吗？"他突然问。
顾清寒略显惊讶："邀请函上没我的名字。"
"但你是合作伙伴。"
"叶天，"顾清寒微微前倾，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飘过来，"你是在邀请我当你的女伴吗？"
这个问题让叶天耳根发热。他低头喝汤，含糊地"嗯"了一声。
顾清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好啊。"
简单的一个词，却让叶天心跳漏了半拍。他想起包袱里的三枚铜钱，第一枚对应苏雨晴，第二枚是顾清寒，第三枚...应该是唐雪见。师父说过，七枚铜钱对应七段尘缘，可没告诉他如果同时遇到三个该怎么办。
"对了，"顾清寒打断他的思绪，"明天下午的治疗..."
"我记得。"
"不，取消了。"顾清寒站起身，"你需要休息。等赵家宴会后再继续。"
她离开前，回头看了眼叶天："记得找套像样的西装。"
顾清寒刚走不久，苏雨晴就探头进来，确认没有"敌军"后才大摇大摆地走进来："顾总走了？"
"嗯。"
"她...来干嘛？"苏雨晴装作漫不经心地问，眼睛却紧盯着那个保温桶。
"送汤，还有赵家的请柬。"叶天老实回答。
苏雨晴撇撇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给，特效退烧药。比什么鸡汤管用多了！"
叶天接过药，注意到她指甲上新涂了淡粉色指甲油，衬得手指更加白皙修长。
"谢谢。"
"赵家请柬...我能看看吗？"苏雨晴忍不住好奇。
烫金请柬上明确写着"诚邀叶天先生携女伴光临"。苏雨晴眼睛一亮："你要带女伴？带谁啊？"
"顾清寒。"
"哦..."苏雨晴眼中的光瞬间熄灭，她强颜欢笑，"挺好，顾总见多识广，适合那种场合。"
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叶天鬼使神差地补充："你也可以去。"
"我？"苏雨晴瞪大眼睛，"请柬上又没我名字..."
"作为我的...同事。"叶天斟酌着用词。
苏雨晴眼睛又亮了起来："真的可以吗？那种场合不是都要穿礼服吗？我连件像样的裙子都没有..."
"去买一件。"叶天想起顾清寒的叮嘱，"我也需要买西装。"
"我陪你啊！"苏雨晴兴奋地拍手，"我知道有家店性价比超高！"她突然想到什么，表情又垮下来，"可是...顾总不会介意吗？"
叶天摇头："她不是小气的人。"
这句话说出口，他自己都不太确定。顾清寒确实大气，但在某些方面...似乎并不那么大方。
下班后，苏雨晴拉着叶天去了家名为"霓裳阁"的精品店。店面不大，但装修精致，主打轻奢风格。
"这件怎么样？"苏雨晴举着一条淡蓝色连衣裙在自己身上比划。
"好看。"叶天诚实地说。
"太敷衍了！"苏雨晴嘟着嘴，又挑了几件，"我去试试，你不许跑啊！"
更衣室的帘子拉开时，叶天呼吸一滞。苏雨晴穿着香槟色鱼尾裙，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纤细的腰肢。裙摆随着她的转身微微晃动，像是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怎么样？"她转了个圈，脸颊微红。
叶天喉结滚动了一下："很...好看。"
"就这件了！"苏雨晴开心地转回去换衣服，声音从帘子后传来，"现在该给你挑西装了！"
最终，在店员推荐下，叶天选了套藏青色三件套。结账时，他看到苏雨晴偷偷瞥了眼价签，眉头微蹙。
"我来付。"叶天掏出银行卡。
"不行！说好我请你吃饭的，结果变成买衣服..."苏雨晴坚持要AA制。
争执不下时，店员笑着提议："两位是情侣吧？我们店有情侣优惠，可以打八折。"
"我们不是..."苏雨晴慌忙摆手，耳根却红了。
叶天也有些不自在，低头整理袖口。最终，两人各退一步，叶天付了西装的钱，苏雨晴自己买裙子。
走出店铺，华灯初上。苏雨晴拎着购物袋，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明天晚上六点，医院门口集合？"
"嗯。"
"对了，"苏雨晴突然转身，倒退着走路，"你会跳舞吗？那种场合肯定要跳交谊舞..."
叶天摇头。山上道观可没教这个。
"我教你！"苏雨晴兴奋地抓住他的手，"很简单，就像这样——"
她哼着旋律，引导叶天迈出基本舞步。两人在人行道上笨拙地转着圈，引来路人善意的目光。苏雨晴的手温暖柔软，搭在叶天肩上像一片羽毛。
"一、二、三，一、二、三...哎呀！"苏雨晴一脚踩在叶天鞋上，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刹那间，两人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苏雨晴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萦绕在叶天鼻尖，她的睫毛微微颤抖，像是受惊的蝴蝶。
"对...对不起！"苏雨晴慌乱地退开，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我太笨了..."
"没关系。"叶天声音有些哑。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回程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但时不时偷看对方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分别时，苏雨晴突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叶天脸颊上亲了一下："晚安！明天见！"说完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逃进了宿舍楼。
叶天愣在原地，手指不自觉地碰了碰被亲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回到出租屋，叶天取出三枚铜钱排在桌上。第一枚铜钱——对应苏雨晴的那枚，此刻正泛着柔和的金光。他想起今晚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心跳又加快了。
手机震动，是顾清寒发来的消息：「西装买好了吗？」
叶天回复：「买了，藏青色。」
「领带呢？」
「...忘了。」
「明天下午三点，我陪你去选。C」
简洁利落，不容拒绝，典型的顾清寒风格。叶天叹了口气，又看了眼桌上的铜钱——第二枚也在微微发光。
刚放下手机，又一条消息进来。这次是唐雪见：「周六别忘了来武馆。爷爷说要亲自下厨谢你。」
紧接着发来一张照片：唐雪见穿着练功服，手持长棍，英姿飒爽地摆着pose。阳光透过武馆的窗棂，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第三枚铜钱应景地亮了起来。
叶天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师父只教过他医术和道法，可没教过如何应对这种情况。红尘炼心，果然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次日中午，叶天正在食堂吃饭，苏雨晴端着餐盘坐过来："昨晚睡得好吗？"她故作轻松，眼睛却不敢首视叶天。
"还行。"叶天同样不自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微妙而尴尬。首到陈志明走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叶天，你上新闻了！"
他递过手机，屏幕上是一则本地新闻：《神秘道医妙手回春，赵氏集团董事长奇迹生还》。配图是昨天赵鸿煊被抬上救护车的画面，角落里能模糊看到叶天的侧影。
"现在全院都知道你救了赵鸿煊。"陈志明拍拍叶天肩膀，"张铭那小子脸都绿了！"
苏雨晴凑过来看新闻，发丝扫过叶天脸颊，带着洗发水的清香："这下你成名人了！"
下午三点整，顾清寒的车准时停在医院门口。她今天开了辆低调的黑色奔驰，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色裤装，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气场十足。
"上车。"她降下车窗，简短地说。
奢侈品店里，顾清寒雷厉风行地挑了几条领带在叶天胸前比划，最终选定了一条银灰色暗纹的。
"试试这个。"她将领带绕过叶天脖子，手指灵巧地打着结。
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顾清寒身上冷冽的香水味萦绕在叶天鼻尖，她的呼吸轻拂过他下巴，让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好了。"顾清寒稍稍退后，审视着自己的杰作，"不错。"
她伸手整理叶天衣领时，突然注意到什么，手指在他左也脸颊停顿了一下："这是什么？"
叶天不明所以。顾清寒从包里掏出小化妆镜，对着他一照——颈侧有个淡淡的唇印，显然是昨晚苏雨晴留下的。
空气瞬间凝固。顾清寒的表情像是戴上了一层面具，看不出喜怒："看来有人抢先一步。"
"顾总..."
"不用解释。"顾清寒将领带盒塞给他，"我们只是商业伙伴，记得吗？"
话虽如此，但回程路上，车内的气压低得吓人。顾清寒一言不发地开着车，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
"晚上七点，我来接你。"在医院门口放下叶天时，她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别迟到。"
看着奔驰远去的背影，叶天叹了口气。他摸出手机，给苏雨晴发了条消息：「晚上顾清寒来接我，你不用等我了。」
苏雨晴秒回：「哦...好吧QAQ」
三个简单的字符，却让叶天胸口发闷。他忽然觉得，今晚的宴会可能会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