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蝼蚁安敢聒噪？**
死寂。
巷子里只剩下风卷起地上碎纸屑的细微声响，以及王胖子和他两个手下粗重又带着点惊疑不定的喘息。
张叔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气质超凡脱俗、却又透着难以言喻熟悉感的年轻人。“小…小默？”他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剧烈的颤抖，仿佛怕声音大一点就会惊碎这个不真实的幻影。
“小默？真的是小默？老天爷啊！”张婶反应更快，眼泪瞬间决堤，她踉跄着想要扑过来，却被地上狼藉的碗碟碎片绊了一下。十年！整整十年杳无音讯！他们老两口几乎以为当年那个倔强沉默的少年早己不在人世，心中那份牵挂早己沉淀成无法愈合的伤口。此刻，这伤口被猛地撕开，涌出的却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和难以置信。
“是我，张婶。”林默的声音柔和得如同山涧清泉，与方才那声冰冷的“住手”判若两人。他身形微动，仿佛只是晃了一下，便己稳稳扶住了险些摔倒的张婶。动作之快，在场所有人都没看清他是如何移动的。
这份诡异的速度，让惊疑不定的王胖子心头猛地一跳。但他横行霸道惯了，这点异样很快被更强烈的恼怒和羞愤压了下去——居然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当着他的面，无视他的权威？还他妈穿得跟个出土文物似的！
“操！搁这儿演苦情戏呢？”王胖子脸上的横肉抖动，狞笑着打断了这短暂的温情，“我管你小默小黑的！识相的赶紧滚开！老子在执法！妨碍公务，信不信连你一起抓进去！”他指着林默，唾沫星子又喷了出来，试图用更大的嗓门和更凶恶的姿态找回场子。
他身后的两个协管也反应过来，虽然觉得林默刚才扶人的速度有点邪门，但仗着人多势众和身上的“皮”，胆气又壮了起来，纷纷抽出橡胶辊，眼神不善地逼近。
周围的街坊邻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人认出了林默，低声惊呼：“真是老张家十年前捡的那个孩子？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唉，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完了完了，王胖子背后可是有人的，这小伙子要吃亏了…”
张叔张婶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张叔急忙想挡在林默身前：“王队长！王队长！孩子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钱…钱我们想办法凑…”
林默轻轻按住张叔因激动和恐惧而颤抖的肩膀，将他护在身后。他看着眼前嚣张跋扈的王胖子，眼神再次恢复了那种俯瞰蝼蚁的漠然，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太吵了。
就像几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聒噪得让人心烦。在昆仑墟，若有这等不知死活的低阶妖兽敢在他面前嘶吼，早己形神俱灭。
“执法？”林默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王胖子的咆哮，“以权谋私，欺压良善，鱼肉百姓，这也配叫执法？”
“你他妈找死！”王胖子被彻底激怒了，尤其是对方那平淡语气中透出的巨大蔑视，像针一样扎在他脆弱的自尊上。他仗着身强力壮，猛地一拳就朝林默那张过分平静、过分俊逸的脸砸了过来！拳头带着风声，显然是下了狠手，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小默小心！”张婶发出惊恐的尖叫。
然而，林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在王胖子那砂锅大的拳头即将触碰到他鼻尖的前一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空气被瞬间压缩又释放的奇异颤鸣响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炫目的光影。
王胖子那气势汹汹的拳头，仿佛撞在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王胖子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随即被极度的惊骇和痛苦取代。他感觉自己的拳头不是打在人的脸上，而是砸在了超合金铸造的山体上！不，比那更恐怖！一股沛然莫御、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如同海啸般顺着他的手臂倒卷而回！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密集响起，如同炒豆子一般！
“嗷——！！！”王胖子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凄厉惨嚎，他整个人如同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庞大的身躯离地倒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然后重重砸在七八米外巷子对面一户人家的铁皮垃圾箱上！
“哐当！！！”一声巨响，铁皮垃圾箱被砸得深深凹陷下去，盖子翻飞。王胖子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右手手臂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软塌塌地垂在身侧，骨头茬子刺破皮肤和衣袖，鲜血瞬间染红了一大片。他蜷缩着身体，发出不似人声的痛苦呻吟，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连惨叫的力气似乎都没了。
静！
绝对的死寂！
巷子里所有人都石化了！
张叔张婶的惊呼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两个举着橡胶辊正要冲上来的协管，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握着棍子的手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看向林默的眼神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仿佛在看着一头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
远处偷看的街坊邻居们更是集体失声，有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引来那个“怪物”的注意。
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人看清！
他们只看到王胖子气势汹汹地一拳打过去，然后就像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一样，惨叫着飞了出去，手臂首接废了！
这…这他妈还是人吗？！
林默仿佛只是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两个几乎要吓尿裤子的协管。
那眼神，冰冷，漠然，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情绪波动。就像九天之上的神明，俯视着尘埃里的虫豸。
“噗通！噗通！”
两个协管再也承受不住这恐怖的压力，腿一软，首接瘫跪在地上，橡胶辊“当啷”掉在一边。他们甚至不敢求饶，只是筛糠般抖着，连头都不敢抬。
林默不再看他们，仿佛处理掉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垃圾。他转过身，面对依然处于巨大震惊中的张叔张婶，脸上冰雪消融，重新换上温和的笑意，仿佛刚才那雷霆一击只是众人的错觉。
“张叔，张婶，没事了。”他轻声安慰，语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有我在，以后没人能欺负你们。”
张叔嘴唇哆嗦着，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老泪纵横。张婶则死死抓住林默的手臂，仿佛生怕一松手，这个失而复得的孩子又会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蜷缩在垃圾箱旁痛苦呻吟的王胖子，用仅存的左手，哆哆嗦嗦地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屏幕碎裂的手机。剧痛和巨大的屈辱让他几近疯狂，他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用尽力气嘶吼道：
“你…你等着…有种别跑…我…我叫我老大来…虎哥…虎哥饶不了你…你死定了…啊啊啊…！”
他一边惨嚎，一边用颤抖的手指，艰难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林默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虎哥？
凡尘的蝼蚁，似乎还有更粗壮一点的？
他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是一种久居云端、俯瞰众生百态后，对即将上演的“闹剧”感到的一丝…无聊的兴趣。
他轻轻拍了拍张婶紧抓着他的手背，温声道：“张婶，别怕。正好，一并解决了，省得日后麻烦。”
他的目光，平静地投向巷口的方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仙尊归凡，尘缘了却。
若尘缘中还有污秽，那便以雷霆手段，涤荡干净。
这凡俗的“虎哥”…希望，能比那昆仑墟最低阶的妖兽，耐打那么一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