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中肆眸光微暗,语气是一如往常的公事公办,“孙小姐作为当事人,有新的发现我自会如实相告。”
“不过还有一件事还需要你配合…”
她身体里被注射了奇怪的东西,再加上医院那段视频,足够特管局将人定性成潜在危险人物。
顾中肆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像是一堵墙,将轮椅上的少女遮的严严实实。
他说,“希望孙小姐可以和我们回一趟特管局,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这也是为了你的自身安全考虑。”
还不等孙因絮回答,她小叔上前几步,隔开因絮与这位顾警官。
“抱歉,这恐怕不行。”
特助也上前一步,顺着总裁的话往下说道:“小姐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配合几位去特管局。”
“如果几位需要,我们可以提供医院出具的诊断报告。”
顾中肆看向孙因絮,想听听看她怎么说。
方才她独自一人来会客厅,家人而后匆匆赶来。
很明显,这位孙小姐并不是个很喜欢听别人安排的主儿。
对上他的目光,少女无奈摊手。
她单薄身体上确实遍布伤痕,顾中肆注意到她手心的伤口渗出血来。
“那就等孙小姐伤好之后…”
孙因絮点头应下,“好。”
“告辞。”
顾警官起身,大步离开。
井维维收拾好设备后紧跟其上,娃娃脸的柳化鹤还朝她挥挥手,“小姐姐拜拜~”
“老大,这位孙小姐明显就在撒谎,为什么不戳穿她?”
出了这栋别墅,井维维追上顾中肆。
“她都说了…如果咱们能找到幕后之人的线索,她说不定就能想起来点什么…”
这明显就是等着老大拿线索来换!
“喂喂,你也太没有同情心了吧…”柳化鹤不满。
“没听小姐姐说嘛,那针剂是绑匪带来的。”
“万一人家只是想知道害她的人是谁才故意这么讲的呢!”
而且她伤的那么重!
井维维:“…你是猪脑子吗!”
眼看着他们两个先要吵起来,顾中肆直接一个冷眼扫过去。
井维维:……
柳化鹤:……
世界安静了。
“她不是犯人,我们也不能用硬手段。”
特管局局长也看过她徒手捏碎魂魄的视频。
局里的人手本来就不够,当然是能骗进来一个是一个…
在没有确定孙因絮真的有犯罪的举动前,她都是特管局选定的种子。
“就是…”
柳化鹤小声叭叭,“小心人家投诉你!”
这个月他们第一梯队的投诉又是局里最多的,这其中不乏井维维这货的贡献!
原本这种案子不该交给他们老大,第一梯队出外勤最多,这种审案子就有点不太擅长了。
只不过涉及到天雷,局长硬塞过来的。
“先回局里,找阴遣组问问看有没有找到三名绑匪的魂魄。”
“天雷之下还能是完整的吗?”柳化鹤皱巴着娃娃脸,表示自已并不是很想和痴呆一样的残缺魂魄对话。
顾中肆一脚踢过去,“你哪来那么多话?”
……
会客厅,
孙君川按住少女的轮椅,将人拦了下来。
“干嘛?”孙因絮语气凶巴巴的,带着不耐烦。
他顿感心中无力,想起方才小姑娘平静复述的话,只能放缓语气,“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你也没问。”
孙因絮这小眼神,看人看狗都一样的拽。
“妹妹…”孙北阳满脸愧疚,此刻伤心的要死。
是他欠了妹妹的。
“都怪我,要是当时不被他们发现,我们就能逃出来了,你也不会…”
“对不起。”他干巴巴说了一句,头垂的很低。
孙因絮只觉得奇怪,一个个仔细去看他们的脸。
她小叔神情严肃,她哥很…愧疚,就连特助的脸上都写满了心疼。
可她…感受不到温暖。
自已这颗心并没有因为家人的关心而变得格外鲜活。
孙因絮像是特别意外。
她倔强的仰头去看小叔,反唇讥讽,“这次你们不觉得是我的问题了?”
“什么…?”
“不对,这样不对。”
“你们应该认为孙北阳和我被绑架…完全因为我就是个丧门星,是我拖累了他!”
丧门星…
孙君川心头一沉。
好半晌,谁都没有再说话。
“是谁这样说的!”
孙因絮知道,小叔问的是…当年那件事,是谁说的因为她是个丧门星,所以才会害死了妈妈。
“难道不是吗?”
她两只手撑着轮椅扶手,单薄的上半身前倾,神情平静,眼底却带着疯感。
“难道孙大总裁一次都没有听到过吗?”
他,还有他们管过吗?
看似好像孙家所有人都没有对不起她,因为这些话并不是他们亲口说的。
可也有他们默许的功劳。
她指向她哥,“他不是说希望当年那场车祸死的是我…而不该是妈妈吗?”
“你…还有你!”
“你不是说恨我吗?”
“恨我害死了你最敬重的姐姐。”
就连她爸爸,都对她避如蛇蝎…
少女眼圈泛红,却始终是笑着的。
孙因絮的质问像是刀剑,扎的她和对方都体无完肤。
或许是因为黑气压制,遮住了她原本张扬的命格,才让她一个人委屈了这么多年。
如今孙因絮只想畅快一回!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骂谁就骂谁!
她的话好似一颗炸弹,炸响在孙君川和孙北阳的胸腔。
因絮当时听见了…
就连孙君川的特助都被惊到了,他知道接下来的话不是自已能听的,就默默退了出去。
可他还是在心底悄悄为小姐鸣不平。
孙家夫人的死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可不管怎样,都不该把这些沉重的包袱记在一个孩子身上。
一辆车,算上司机…一共三个人,只有小姐一个人幸存。
她当年才八岁,幸存者的落差本就会对孩子的心理有影响,更何况还有家里人的冷落…埋怨。
“不是…妹妹…”
孙北阳着急解释,只觉得鼻子酸涩的厉害。
“我当时…我当时乱说的。”
他只是太想妈妈,才会口不择言。
孙北阳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小姑娘这些年一直都是记着这些在生活。
听着解释,孙因絮只觉得平静,甚至有点烦。
需要这个解释的是当年那个小孩,不是现在的孙因絮。
气海中,系统气的在原地打了一套组合拳。
“我的宝,骂死他们,上!”
她耳边充斥着系统的骂骂咧咧,竟觉得有几分好笑。
孙因絮余光瞥到会客厅门口那道身影,敛下眉眼,“咱们之间…从前是什么样子,以后还是什么样子。”
“你们这些假惺惺的关心,只会让我恶心。”
咱们没那么熟…
说罢,孙因絮操控着轮椅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