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尧清的世界恢复了往日模式,上班下班,手术论文。有时遇到复杂的病情研究到很晚,疲惫不堪;有时因为完成一个漂亮的手术而欢欣鼓舞;同事都挺好相处,病人都尊重,这种生活才是他想要的。
他渐渐忘了与段昊发生的不快。
周六,他的论文有了非常大的突破,基本完结。他高兴的觉得晚上要给自已加了个鸡腿。
他简单收拾了下楼去买菜,在经过42栋楼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沈尧清以为自已眼花,又仔细的看了看,便听到陆兰英的声音:“哎呀,沈医生?难得见到你。”
陆兰英气色相当不错,虽然说话还是很慢。她正坐在小区的长廊上晒着太阳。
“陆阿姨,你怎么在这?”沈尧清片刻的惊讶后,反应过来,赶紧过去打招呼。
“我出院后住在这里,小昊给租的房子,跟马姐一起。”陆兰英笑着说道。
她很喜欢这个沈医生,这次手术这么成功,手术后还开导过她,这么好的年轻医生真是不错,因此她觉得沈尧清很是亲切。
“我知道沈医生住这里,小昊跟我说过。不过你上班辛苦,早出晚归的居然到今天才碰上你呢。昨天我还跟小昊说周末要不要上门去感谢你呢。不过小昊说你最近忙,很晚才回家,不要去打扰你。”
沈尧清最近两天晚上确实很晚回。他有点迟疑的问:“段昊经常来看你么?”
“是啊,小昊天天晚上来,他白天也忙,但晚上是一定会过来一趟的。一般七八点左右。”
沈尧清便觉得不对了,段昊怎么知道他下班晚的?
“哎,这不是沈医生?”
这时马姐买菜回来了,原来陆兰英在下面晒着太阳,顺便等着马姐回来。
沈尧清还有印象,这是段昊请的护工。“你好。”他打着招呼。
“沈医生,要不要去我那儿坐坐着,一直想感激你的。”
“今天就不去了,陆阿姨,我今天还有事,一会儿要出去。我看你恢复的不错,只要身体允许,你就多出来走动走动,晒晒太阳会更好。”
沈尧清不习惯去别人家,更何况还只是一个病人家里,更何况这个病人家属还是段昊呢?
他边说边告辞,但心里的疑问却没有解开。
沈尧清去超市买了一堆菜回家填补冰箱,进小区时他还特意的看了看停着的车辆,没有那辆霸道的吉普。不过段昊家里有钱,估计也不止一辆车吧。自已只是听到两句便往心里去干嘛?
他觉得自已过于敏感了。
沈尧清给自已做了一顿丰富的晚餐。他从小便学会的做饭,而且还算很好吃,不过却基本上没做给别人吃过。
吃完饭又喝了一会儿茶消消食,他挑的是段昊送他的那款茶。
上次沈尧清把段昊其他东西都还了回去,唯独这款茶因为拆封喝过,他思量再三,觉得把拆过的茶还回去那也太不近人情,因此便留下来了。
最近几天忙着攻克论文或是晚回家,他都会泡上一小杯喝上一会儿。
茶越喝越香,沈尧清心里感叹自已也不是个思想坚定的人。人家留宿几天,茶留下了,人赶走了。
他拿起手机,跟严明杰确认了一下明天见面的事,约在了上午十点,中山公园里面的茶餐厅。
沈尧清又给自已续了一壶水。
林悦是个骄傲的女孩子,还比自已小好几岁,明天怎么样才能让林悦彻底打消念头呢?严明杰其实是指望不上的,如果真能听他的,这事早了了。
但是有他在,万一自已一些什么话伤到了林悦,总归能第一时间安慰着,不至于像段昊那样一言不发的走的吧。
那天段昊确实是被自已的话伤…….,等等,怎么又想起来这个事?
沈尧清决定一切等明天见面再说吧,难得清闲的一个晚上,早点洗漱了躺床上看个电影吧。
他起身去到阳台拿换洗衣物。因为一个人住,他平常也就不会随时的收衣服,要穿了去拿。
鬼使神差的他朝着窗外看去,只见楼下正方向处,停着一辆车,车边上站着个人,手正往嘴里送着烟。沈尧清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头缩了回来。他往旁边挪了挪,躲在了窗帘后面。
虽然隔的远,但沈尧清知道那人是段昊。
已经九点半,段昊出现在他家楼下抽着烟。
如果说他每天来看沈兰英,那这会儿应该也走了,或者因为来的晚那车和人都应该在42栋楼那里,怎么出现在60栋?
难道他是听陆兰英今天提起过自已,所以准备上来找自已?还是?沈尧清没敢动,他屏住呼吸,好像段昊就在他隔壁或对面,怕一点点声响就会被发现一样。
他小心的掀起窗帘一角,努力不让自已暴露。只见段昊还站在那里,手里的烟没了,好像在看着手机,时不时的抬头看上一眼。
沈尧清的手机在茶几上,他在想段昊是不是给自已发消息?应该不会。那他不走站这儿干嘛?
他猫着腰回到了客厅,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新消息,也没有未接电话。他一向明澈的眼睛里也露出迷茫。他决定回阳台看个究竟。
他静静地躲在窗帘之后,目光投向楼下。只见段昊倚靠着车门,身姿闲适而舒展,依旧是那副酷帅的装扮,简约的黑色风衣随风轻摆,彰显着独有的不羁与洒脱。
他手持电话,正专注地交谈着,期间不时抬头望向楼上,他的手还时不时在空中比划几下,动作干脆而有力,然而距离实在太远,只能看到他嘴唇开合。
沈尧清觉得段昊看起来像以前电影里的一个男主:黑夜骑士。不过是将战马换成了车,一样的帅气不凡。不过黑夜骑士在城堡外面等着公主现身,段昊在干嘛?
静静欣赏着这样一个人也是有趣的,如果他不是那样的靠近自已,或许时间长接触下来,也有可能成为朋友吧?
段昊打电话的时间很长,沈尧清就那样看了段昊很长时间。
直到段昊挂了电话,抬着头直盯着楼上,沈尧清才发现自已站窗帘下已经快二十多分钟了。
他骂自已是不是神经了,偷偷的瞄着下面,他感觉好像有那么一瞬间视线跟段昊对上了。慌的他赶紧的蹲下身去。
他为什么还不走?他每天都来?他在等什么?
沈尧清觉得很难理出头绪,他觉得自已不应该想这么多,但控制不住。
他逐渐的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猫着腰回了客厅,去了卧室开了灯后,回到客厅关了灯,又猫着回到了阳台。
果然段昊的身体微微的向卧室那边转了转。
他房子是双南的,所以在楼下也能看到楼上卧室的灯光。
验证了自已的猜测的沈尧清,反而僵在了那里。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这样的人。这么短的时间,他完全没法理解段昊的举动。
他又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了卧室关了灯,人却站到了窗边,依旧看着下面的段昊。
只见段昊又点燃了一根烟,还是那样随性的姿态,几口抽完转身开了车门上去开走了。
这个晚上沈尧清彻底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