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眠将琉璃珠抵在烛火上，珠子内部折射出细密的棱光。
她忽然抓起案头裁宣纸的银剪，沿着棱光交错的轨迹在城西地图上划出虚点，"清尘你看，这些琉璃珠的折射角度，和赌场平面图的承重柱完全吻合。"
宋清尘的银针在地图投下细长阴影，针尖悬停在虚点交汇处，"赌场翻修时埋过防空洞。"他说话时咳出一丝血沫，白玉扇面却稳稳接住飘落的图纸，"三年前市政工程档案。"
窗外传来窸窣响动，沈风眠的锦鲤银簪突然发出蜂鸣。
她反手将簪子钉在窗框，三寸外正悬着只通体漆黑的监听器。
宋清尘的扇刃掠过监听器表面，削落半片印着"李"字的金漆。
"十一点方向。"沈风眠突然抓起算盘，檀木珠撞在琉璃珠串成的银丝网上，发出编钟般的清响。
月光穿过珠网投射在墙面，竟显出张模糊的赌场人员结构图。
阿花三个月前的采购清单从文件堆里滑出来，某行"白玉兰树苗二十株"的墨迹突然开始褪色。
宋清尘的指尖抚过正在消失的字迹，"硫磺墨。"他转身推开暖阁暗门，尘封的档案柜第三层，整排市政批文都泛着同样的淡青色。
沈风眠突然将锦鲤簪尾浸入茶盏，簪头滚出的米骰子遇水膨胀，表面浮现出微型赌场筹码的图案。
"苏晴要换的不是树苗。"沈风眠沾着茶水的指尖在地图划出弧线，"是埋管道的掩体。"她话音未落，墙角的古董电话突然响起民国时期特有的叮铃声。
宋清尘用银针挑开听筒，里面传来张总秘书带着电流声的提醒："明早九点，股东会提前。"沈风眠指尖叩在硫磺墨褪色的采购单上，白玉兰花瓣的硝石味浸透宣纸边角。
她望着落地钟指向八点五十分的铜鎏金指针，突然将整沓文件卷进绣着锦鲤纹的绸布，"该让苏小姐的兰花见见太阳了。"
股东大会的檀木门被推开时，苏晴正将鎏金钢笔抵在张总手背，"城西项目......"她甜腻的尾音戛然而止。
沈风眠绛红旗袍掠过水晶吊灯投下的光斑，缠枝银镯与琉璃珠串撞出清越声响，惊得投影仪上的财务报表微微颤动。
"二十株白玉兰的根须，应当能缠住半吨硝化甘油。"沈风眠抖开绸布，褪色的墨痕遇着窗外朝阳竟渗出暗红血渍。
宋清尘苍白的手指捏着银质镊子，从档案袋夹出泛青的施工图纸，"三月初七暴雨冲垮的河堤——张总可记得那夜雷声特别闷？"
张总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他分明看见图纸上标注的防空洞位置，正与苏晴上周提议的冷链仓库选址重叠。
窗台上那盆苏晴送的君子兰突然爆开诡异蓝火，花盆夹层滚出半枚印着李字的铜纽扣。
"苏小姐当真体贴。"沈风眠锦鲤簪尖挑开烧焦的叶片，露出微型录音装置，"连监听器都要雕成并蒂莲。"满座哗然中，她忽然将琉璃珠串抛向投影幕布，折射的光斑在苏晴雪纺裙摆映出密密麻麻的监听器图案。
张总霍然起身时撞翻了珐琅烟灰缸，二十年前老城区爆破事故的旧照片从沈风眠袖中滑落。
照片里坍塌的百货大楼前，赫然立着三株焦黑的白玉兰——与此刻窗外飘来的花瓣形状分毫不差。
"这是污蔑！"苏晴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掐进掌心，却见宋清尘用银针挑起她鬓角珍珠发卡。
针尖沾着的硫磺粉遇见空气突然自燃，在空中烧出"李记当铺"的篆体水印——正是她昨夜密会李老板的凭证。
正当沈风眠要揭开最后一张地契复印件，宴会厅大门突然被镀金手杖砸得震响。
李老板蟒纹唐装口袋里垂出半截翡翠烟杆，六个黑衣保镖抬着雕龙木箱鱼贯而入，箱盖开合间露出成捆的美元与带血渍的账本。
"沈小姐可认得这个？"李老板将鎏金怀表拍在长桌中央，表盘背面嵌着的照片里，竟是张总年轻时与走私犯勾肩搭背的模样。
他身后戴金丝眼镜的律师展开泛黄公证书："城西地皮七十年前就姓李。"
满室水晶灯突然同时炸碎三成灯泡，黑暗中沈风眠的锦鲤银簪却泛起莹蓝微光。
她借着这抹亮色按住宋清尘发颤的手腕，从他袖中抽出的白玉折扇"唰"地展开，扇骨暗格弹出的微型手电筒正照在李老板渗汗的太阳穴。
"李先生要不要猜猜，"她将硫磺墨文件按在怀表照片上，看着张总惊惶的脸被褪色的红痕割成两半，"您祖父当年埋在地下的桐油罐，遇着白玉兰根系会酿成多大烟花？"
窗外忽有惊雷炸响，二十株白玉兰在暴雨中显出妖异的紫红色脉络。
沈风眠踩着满地水晶碎片走向旋转楼梯，身后传来宋清尘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染血的帕子正巧盖住了李老板掏枪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