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汁在泛潮的纸纹上洇出莲花印记的刹那,沈风眠余光瞥见阿花正往后退半步,月白衫子的袖口擦过青瓷花瓶。
瓶里插着的白木香突然簌簌掉落,惊得端茶小妹手一抖,紫砂壶盖滚到张总脚边摔得粉碎。
"沈小姐好手段!"张总猛地起身,西装扣子崩开撞在青石砖上。
他抖着那张洇红的纸条,鼻尖沁出的汗珠在吊灯下泛着油光,"用赌场的暗标当骑缝章,是想把我们的合约当筹码押上赌桌?"
沈风晴弯腰捡珍珠的动作顿住,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轻轻叩击檀木桌沿。
她颈后的胶布被空调冷风吹得更多,火焰纹身像条吐信的毒蛇:"姐姐总说乡下人最重诚信,怎么自已倒玩起叠码仔的勾当?"
宴会厅突然闷得喘不过气。
冰镇杨梅酿表面浮起细密水珠,顺着沈风眠端碗的指尖滑落。
她望着雕花窗棂外晃动的灯笼穗子,三长两短——是宋清尘在酱菜厂阁楼挂出的暗号。
"张总请看。"沈风眠突然将银勺倒转,沾着花汁的勺柄戳向冰裂纹瓷盘里的糖画。
凝固的糖丝遇热融化,竟在莲花印记旁勾勒出半枚残缺的指纹,"去年重阳宴的合同,骑缝章要按三遍印泥——您猜这纸上为什么只有两道压痕?"
弹幕突然炸开成片的"卧槽",穿灰西装的记者镜头转向阿花颤抖的右手。
沈风晴猛地攥紧珍珠耳坠,第九颗塑料珠咔嚓裂开,露出微型摄像头的反光。
"哎呀!"沈风眠突然踉跄着扶住八仙桌,鬓边的木棉簪子不偏不倚掉进阿花想要藏起的茶托。
当啷一声,茶托夹层里掉出半盒印尼产的火漆蜡——正是去年赌场用来封密函的朱砂色。
张总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沈风晴突然抓起桌布想盖住证据。
说时迟那时快,窗外突然扑棱棱飞进两只菜粉蝶,正落在阿花后颈的胶布上。
暗红火焰纹暴露在镜头下的瞬间,直播间弹幕突然有人刷屏:"这不是澳门金雀会所的妈咪标记吗?"
"阿花上个月还跟我说老家发大水..."端茶小妹突然捂住嘴,月牙白的衫子被冷汗浸透,"可她昨天给老家汇款的邮戳分明是..."
"是九龙塘邮局。"宋清尘的咳嗽声混着木樨香飘进来。
他苍白的手指搭在雕花门框上,另一只手握着酱菜厂刚出的检测报告,"苏小姐汇给叠码仔的二十万,用的就是阿花户头。"
宴会厅忽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沈风眠弯腰拾起木棉簪子时,簪头暗藏的传感器突然震动两下——三条街外的酱菜厂仓库,三十坛刚启封的梅子酱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每坛底部都沉着张带火漆印的订货单。
沈风晴突然轻笑出声,染着丹蔻的手指抚过茶盏边缘:"姐夫咳得这样厉害,怎么不在家喝药?"她尾音未落,阿花突然发疯似的扑向检测报告,月白衫子带翻整桌茶具。
"小心!"宋清尘箭步上前将沈风眠护在身后,深灰长衫的广袖卷住飞溅的热茶。
沈风眠顺势扶住他的臂弯,指尖触到他藏在袖中的微型信号发射器——温的,说明三条街外的干扰装置已经启动。
弹幕突然有人尖叫:"快看张总脖子!"众人齐刷刷转头,只见张总后颈不知何时爬满红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莲花形状。
沈风眠瞳孔骤缩——这是去年赌场用来控制客户的蛊菌疹!
"苏小姐好算计。"沈风眠突然端起那碗融化的杨梅酿,琥珀色液体映着她眼底流转的金色暗芒,"用木棉花汁做引子激发蛊菌,再让阿花在张总茶里下药..."她突然将瓷碗重重磕在沈风晴面前的合同上,"可惜你忘了我腌杨梅用的是后山的锦鲤泉。"
碗底残余的汁液突然泛起金光,张总脖子上的红疹如退潮般消散。
沈风晴猛地后仰,后脑勺撞在檀木屏风上,藏在珍珠耳坠里的微型摄像头骨碌碌滚到宋清尘脚边。
"沈老板!"穿灰西装的记者突然挤到最前面,相机镜头对准她鬓边重新簪好的木棉花,"能解释下锦鲤泉的传说吗?
观众都在问..."
沈风眠尚未开口,宴会厅的穿堂风突然裹着咸腥水汽涌进来。
宋清尘广袖下的手指微微蜷起——这是台风提前登陆的暗号。
他上前半步挡住风口,苍白指节拂去沈风眠肩头落花时,袖口隐约露出块青紫针眼。
"不过是山泉水养出的好杨梅。"沈风眠笑着将检测报告拍在合同上,木棉簪子突然发出蜂鸣。
她转头望向窗外摇晃的灯笼,三条街外酱菜厂的警报器应该已经响了七声。
阿花突然发出嘶哑的冷笑,被保安按住时还在嘶喊:"你们真以为赢定了?
李先生的新货船明天就到..."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沈风晴,"你说过会让我弟弟进会计部!"
宴会厅的水晶吊灯突然闪烁两下,沈风眠颈后的汗毛竖了起来。
宋清尘的手无声贴上她后腰,掌心肌肤相触的瞬间,她听见三条街外传来瓦罐碎裂的脆响——那是他们埋在酱菜厂地下的警报系统最后一重保险。
李老板皮鞋碾过碎瓷片的声响像毒蛇吐信。
他身后四个穿黑绸衫的壮汉掀翻朱漆屏风,腥咸海风卷着雪茄灰扑在沈风眠的检测报告上。"沈老板好威风。"他金丝眼镜后的三角眼扫过沈风晴发颤的肩膀,镶翡翠的烟斗戳向直播镜头,"不过掀翻三十坛酱菜,就想动我新泊位的货?"
水晶吊灯突然暗了三度,宋清尘广袖下的手指骤然收紧。
沈风眠颈后锦鲤纹微微发烫——这是台风眼逼近泉眼的征兆。
她反手将木棉簪子别进鬓角,簪头暗藏的银针擦过李老板的烟斗,翡翠表面突然浮现蛛网裂痕。
"李先生尝过我们酱菜厂的梅子酿吗?"沈风眠突然掀开八仙桌上的绒布,露出青花瓷坛里泡着锦鲤鳞片的琥珀色液体,"上个月海关查获的走私船,冰舱温度倒是腌脆瓜的好条件。"
李老板脖颈暴起青筋,镶金牙的嘴角却咧得更开。
他身后壮汉突然掀开檀木箱,二十斤重的石斑鱼轰然砸在合同上,鱼鳃里赫然夹着沈风晴汇款的汇票存根。"沈小姐不如尝尝鲜?"他雪茄灰弹在死鱼凸起的眼球上,"听说你男人最近常跑港务局医院..."
宋清尘突然剧烈咳嗽,苍白指尖按住的雕花窗棂裂开细缝。
沈风眠余光瞥见他袖口渗出的淡金色药渍——是锦鲤泉眼特有的水垢。
她突然抓起那坛梅子酿泼向石斑鱼,腐臭鱼鳃遇水瞬间胀大,存根上的火漆印竟在众目睽睽下变成"李记货仓"的标识。
弹幕突然被"666"刷屏时,沈风晴染着丹蔻的手指悄悄抚过珍珠耳坠。
第九颗裂开的塑料珠渗出无色液体,滴在茶托夹层的火漆蜡上。
嗤啦一声轻响,印尼产的特制蜡封竟化作青烟,连带阿花签字画押的认罪书都蚀出铜钱大的窟窿。
"姐姐你看!"沈风晴突然拽住端茶小妹的月白衫子,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掐进对方手腕,"阿花昨晚哭着说被你逼着做假证..."她尾音带着颤,眼底却闪过讥诮,被腐蚀的认罪书碎屑正巧飘落在张总刚消褪的蛊菌疹上。
穿灰西装的记者突然惊呼:"直播信号断了!"宴会厅四面八方的雕花窗同时震颤,咸腥水汽裹着柴油味涌入。
沈风眠后腰的锦鲤纹烫得惊人,她分明看见沈风晴耳坠残留的液体正腐蚀青石砖缝——是赌场洗钱用的强酸溶剂。
李老板的狞笑混在突然炸响的惊雷里:"沈老板不如查查自家腌菜缸?"他镶金牙的嘴张开瞬间,窗外突然掠过探照灯的强光,三条街外竟传来货轮鸣笛声。
宋清尘广袖翻卷住沈风眠微颤的肩,苍白唇色衬得眼尾朱砂痣愈发鲜红。
他掌心贴着的那截后腰突然传来规律震动——是酱菜厂地下埋着的铜管传讯系统。
沈风眠数着震动脉搏,在第八下时突然笑出声,染着杨梅汁的指尖戳向李老板雪茄上的鎏金标。
"李先生抽的可是澳门船坞特供烟?"她木棉簪子不知何时挑开雪茄末端的银箔,露出里面暗刻的集装箱编号,"昨儿海关王科长来取腌萝卜,倒说起最近查获的二十箱..."
宴会厅吊灯突然全灭,沈风晴的珍珠耳坠在黑暗中划出荧光弧线。
沈风眠后颈汗毛竖起的刹那,宋清尘带着药香的呼吸拂过她耳畔:"东南角。"
当备用发电机轰鸣着重启灯光时,众人看见沈风眠正蹲在沈风晴方才站立的位置。
她捻起地板上被酸液蚀出的小孔,木棉簪子沾了点残渣凑近鼻尖——是混着海腥味的硝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