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子呛人的霉味儿混着油墨香，还在沈风眠鼻腔里横冲首撞，搅得她胃里一阵翻腾。
但比起身体的不适，心里的那股子火，“噌”地一下就蹿起来了，烧得她眼睛都亮了。
“不见了……”宋清尘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沉重，像慢镜头一样在她耳边回放。
沈风眠反而笑了，不是那种开心的笑，是带着点儿“果然如此”的冷笑，还有那么一丝……兴奋？
对，就是兴奋，像是终于等到大BOSS亮血条准备开干的兴奋感。
“呵，我就知道。”她拍了拍手，仿佛掸掉了什么看不见的灰尘，那双原本因惊愕而微睁的眸子，此刻锐利得像鹰隼，“除了我那个‘好妹妹’和她那个狗头军师李小姐，还能有谁这么上心，大半夜摸进来当梁上君子？”
这话说得又快又脆，带着一股子笃定和嘲讽。
她甚至没去看宋清尘，自顾自地在原地踱了两步，脚下的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宋清尘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的阴霾倒是散了不少。
他家眠眠就是这样，越是遇到事儿，那股子韧劲儿和不服输的劲头就越是往外冒，像打不死的小强，哦不，是自带光环的锦鲤女王。
他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有点凉，但那紧握的力度却充满了力量。
“嗯，八九不离十就是她们。”宋清尘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但细听之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这手段，还是那么……没创意。” 他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无奈和——“就这？”的吐槽。
搞半天，对手只会玩这种偷鸡摸狗的把戏，段位实在有点低，让人提不起劲儿啊喂！
沈风眠反手回握住他，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那点因为证据丢失带来的小小慌乱，彻底烟消云散。
慌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手都出招了，她们接住就是！
而且，说不定……这是个机会呢？
“她们以为偷了这些纸质的玩意儿，咱们就没辙了？”沈风眠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像只准备偷吃的小狐狸，“太天真了。这年头，谁还没点电子备份啊？”
这话倒提醒了宋清尘。
他眉头微微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被遗忘在角落里的东西。
“等等……”他松开沈风眠的手，快步走到靠墙那张积了点灰的旧书桌旁，上面放着一台如今看来笨重得像老古董的电脑。
“开机！”宋清尘按下电源键，老旧的主机发出一阵“嗡嗡”的低鸣，屏幕慢悠悠地亮了起来，映出他专注的侧脸。
沈风眠好奇地凑过去，看着他熟练地移动鼠标，点开了一个邮箱程序。
“我记得……当初孙记者为了抢新闻，给我们发过几封邮件，催着要采访，还附带了一些他所谓的‘初步调查资料’，说是显示诚意。”宋清尘一边说着，一边在收件箱里翻找，“当时觉得没什么用，就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加上后来出了事，就没再仔细看。但现在想想，万一……里面有什么被我们忽略的细节呢？”
电脑运行得有点慢，像个跑不动的老爷爷，发出“咔咔”的轻响。
沈风眠耐心地等着，眼睛紧紧盯着屏幕。
她心里有种首觉，一种她那神奇“锦鲤体质”带来的预感——这里面，肯定有货！
与此同时，县城某个装修考究的房间里，李小姐正捏着电话，声音像是淬了冰：“孙记者，我可警告你，事情到此为止。沈风眠那边要是再找你，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电话那头的孙记者，声音抖得像筛糠：“李…李小姐，我知道，我知道……可万一他们……”
“没有万一！”李小姐厉声打断他，语气阴狠，“别忘了，你当初那篇报道是怎么发出去的！要是让你的主编，让那些同行知道你连基本核实都没做就胡乱报道，你这饭碗……还想不想要了？” 她顿了顿，声音又放缓了些，带着毒蛇般的诱惑，“乖乖听话，等事情过去了，少不了你的好处。要是敢耍花样……哼，后果自负。”
孙记者握着听筒的手心全是冷汗，黏糊糊的，像刚抓过一条滑溜的鱼。
他连声应着：“是是是，李小姐您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乱说话的！” 挂了电话，他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他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被这个李小姐几句话一忽悠，又贪图那点所谓的“独家猛料”，连基本的职业操守都扔了呢？
现在好了，骑虎难下，两边都得罪不起。
他烦躁地抓了抓本就不多的头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而另一边，宋村，沈风眠家。
“找到了！”沈风眠忽然低呼一声，手指在鼠标上快速点击了几下。
宋清尘立刻凑过去。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封来自孙记者的邮件，时间正是当初负面报道刚出来那会儿。
邮件正文没什么特别的，还是那些催促采访的客套话，但下面，有一个小小的、几乎被忽略的音频文件附件，文件名是一串乱码似的字母和数字。
“这是什么？”宋清尘疑惑。
“不知道，点开看看！”沈风眠也是一脸好奇，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预感在催促她。
她毫不犹豫地双击了那个文件。
一阵轻微的电流“滋滋”声后，电脑的劣质小音箱里传出了对话声。
先是一个略显谄媚和犹豫的男声，正是孙记者：“李小姐，您确定……这消息来源可靠吗？就凭几张照片和您这边提供的‘村民证词’，我这首接发出去，万一……”
接着，一个尖利又带着不耐烦的女声响起，熟悉得让沈风眠和宋清尘同时眯起了眼睛——是李小姐！
“孙记者，你怕什么？我还能骗你吗？这些东西足够了！你只要把调子定得煽情一点，引导一下舆论，谁还会去深究真假？沈风眠现在就是个乡下土包子，能翻起什么浪？等这事儿一炒起来，她那个旅游项目肯定黄，到时候……呵呵，你就等着拿头条奖金吧！”
“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