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眠踩着拖拉机后斗边缘跳下来时，菌丝编织的防护网还在她发梢泛着微光。
宋清尘将装满菌种样本的竹篓往肩头提了提，菌丝钢笔在他衬衫口袋不安分地扭动，墨汁在布料洇出"危房改造"西个小字。
"宋老师！
沈姐！"村口小卖部的张婶举着两根盐水冰棍追过来，"王老师今早带着娃娃们把黑板报重画了，那标题叫啥来着？
'知识改变菌丝'？"菌丝锦鲤突然从宋清尘的竹篓里窜出来，叼走冰棍上的绿豆沙精准投进路过的垃圾车。
两人走到村委会灰扑扑的二层小楼前，菌菇耳钉突然在沈风眠耳垂发烫。
老马打算盘的声响隔着铁门传出来，宋清尘的钢笔尖戳破口袋，在门框刻下"每分钱都要开花"的标语。
"马叔，这是菌丝测算的最经济改造方案。"沈风眠将泛着萤蓝色菌斑的图纸铺在掉漆的办公桌上。
老马扶了扶缠着胶布的眼镜腿，算珠在"教育基金"和"果园扩种"两栏间反复横跳，菌丝突然缠住他的手指强行拨到左边。
窗外的杨树叶子沙沙作响，菌丝在玻璃上组成流动的财务报表。
老马掏出手帕擦汗："小沈啊，不是叔不支持，可村里账上就剩给五保户买煤的钱......"
话音未落，菌丝锦鲤突然撞开玻璃，叼着半截粉笔在墙面画出歪扭的曲线——正是李大哥家果园近三年享受的补贴明细。
沈风眠指尖轻叩桌面，菌丝立刻在煤球采购单上标注出虚高的运输成本。
午后两点的会议室闷得像蒸笼，吊扇转得菌丝在空中打旋儿。
李大哥拍着掉漆的会议桌嚷嚷："拿钱盖学校不如修路！
我家果园的樱桃运不出去都烂地里了！"菌丝突然在他茶杯里凝成微型货车，车斗里滚动的樱桃全都变成带菌斑的骷髅头。
"孩子们在漏雨的教室里上课，李大哥家去年可是换了第三辆皮卡。"宋清尘的钢笔在会议记录本上自动书写，菌丝从李大哥裤脚悄悄爬进去，在他后腰拼出"偷税"的凸起字样。
老马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算盘珠子崩落一地。
沈风眠起身时，菌丝在她裙摆绽开成流动的投影。
坍塌的教室与奔跑的孩子交替闪现，菌丝裹着粉笔灰在墙面拼出鲜红的"危"字。
李大哥踹翻凳子要离场，菌丝突然缠住他脚踝在水泥地烙下"挪用公款"的水印。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长在晒谷场上时，宋清尘忽然停步。
菌丝钢笔在他掌心扭成戒指形状，槐花香混着墨迹渗进沈风眠的指缝。"还记得实验室那株变异菌王吗？"他指尖拂过妻子耳垂的菌菇耳钉，"它啃穿保险箱那晚，你说过菌丝会自己找到出路。"
晚风卷着菌丝掠过晒谷场，远处传来菌丝锦鲤撞击铁门的叮咚声。
沈风眠望着暮色中闪烁微光的校舍废墟，菌菇耳钉突然投射出吴老板金库的三维地图。
她转身时，菌丝正从宋清尘钢笔尖端溢出，在晒谷场的水泥地上勾勒出七个荧光流转的大字——明日午时，风动荷塘。
晒谷场上菌丝流转，宋清尘指尖拂过妻子耳垂上的菌菇耳钉，荧蓝色的菌斑突然沿着电话线脉络蔓延。
沈风眠踮脚取下村委会外墙挂着的绿漆铁皮电话，菌丝顺着听筒钻进去，在听筒内部织出一张闪着微光的通讯网。
"吴老板吗？
我是小沈。"沈风眠的声波震得菌丝簌簌颤动，变异菌王突然从她发梢探出头，对着话筒喷出带着槐花香的孢子，"您去年买的那批驱虫菌种......对，就是能吃掉红蜘蛛卵的那个品种......"菌丝在电话线里凝成微型投影，坍塌的教室与孩子们沾着泥巴的作业本交替闪现。
宋清尘的钢笔尖在记账本上龙飞凤舞，菌丝从墨水里钻出来，自动将通话内容转化成捐款协议书。
当第十七个蘑菇形状的荧光印章在纸面绽开时，晒谷场东头突然传来菌丝锦鲤欢快的鸣叫——三辆载着课桌椅的货车正碾过菌丝铺就的荧光大道。
老马捧着茶缸的手抖得厉害，算盘珠子在桌面跳起踢踏舞。
菌丝从捐款箱的缝隙里钻出来，在他镜片上投射出实时更新的数字。"二十三家农产品公司，六位菌种采购商，还有省城的教育基金会......"菌丝算盘突然自动归位，在"专项监管"的栏目标注出星形记号。
"马叔，这些钱会像菌丝培养基那样层次分明。"沈风眠指尖轻点，菌丝立刻在公告栏织出透明账本。
宋清尘的钢笔凌空书写，墨迹化作菌丝钻进老马的算盘，每颗珠子都开始浮现捐赠者指纹。
夜色降临时，菌丝锦鲤叼着荷花瓣在晒谷场上空盘旋。
沈风眠望着堆成小山的数学教具，菌菇耳钉突然投射出吴老板金库的三维地图。"当年他保险柜里藏着三根金条......"她话音未落，菌丝突然裹住她的手腕，在皮肤上烙下"明日辰时"的荧光提醒。
变异菌王啃食桃木匣的沙沙声惊醒了晨雾中的两人。
沈风眠掀开木匣，菌丝正抱着半张撕碎的《师资招聘启事》大快朵颐，残存的"优秀教师享双倍津贴"字样在菌斑中若隐若现。
宋清尘的钢笔尖突然在窗棂上刻下波纹图案，菌丝锦鲤跃出荷塘的水面，尾巴上粘着邻村特产的糯米纸包装。
"听说钱校长昨天去了镇教委。"张婶挎着鸡蛋篮子路过时，菌丝突然从篮筐缝隙钻进去，在她围裙口袋拼出"师资争夺战"的荧光字样。
沈风眠低头整理捐款明细表，发现菌丝正在"教师津贴"栏目反复画着警示符号，就像当年发现菌种被盗时的预警标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