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在玻璃幕墙外炸响，林小满站在厉氏集团旋转门外，攥着手机的掌心沁出薄汗。距离面试己过去西十八小时，医院催缴单又多了两张，母亲眼底的血丝几乎要漫出来。她盯着手机屏幕上"未知号码"的来电显示，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林小姐，厉总让您明天上午八点到半山别墅报到。"磁性嗓音裹着电流传来，林小满差点把手机甩出去。确认对方挂断后，她蹲在路边，对着满地梧桐叶傻笑，眼眶却酸胀得厉害——这份月薪两万的工作，足够支付父亲三天的ICU费用。
次日清晨，林小满套上二手市场淘来的藏青色工装裙，对着医院洗手间的镜子反复练习微笑。七点半，她准时出现在铁艺雕花门前，抬眼望去，米白色建筑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喷泉池里的青铜雕塑正衔着一尾永远跃不出水面的鱼。
管家王伯推开门时，林小满九十度鞠躬："您好！从今天起，我会用十二分的热情守护这座城堡！"话音未落，她瞥见王伯身后闪过一道挺拔身影，厉景琛穿着深灰色家居服，手里端着黑咖啡，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跟我来。"厉景琛转身走向楼梯，皮鞋叩击大理石的声音清脆而冰冷。林小满抱着帆布包小跑跟上，目光扫过走廊里价值连城的油画——那是她曾经在苏富比拍卖图册上见过的真迹。
二楼书房弥漫着雪松与皮革的气息，波斯地毯中央的暗红酒渍像道狰狞伤口。厉景琛将咖啡杯搁在檀木桌上，金属杯碟碰撞出清响："三小时，擦不干净立刻走人。"
林小满蹲下身，指尖抚过羊毛毯细密的绒毛。昨夜她泡在图书馆查阅资料，此刻从帆布包里掏出自制工具：棉签、小喷壶、白毛巾，还有一瓶婴儿爽身粉。她余光瞥见厉景琛倚在门框上，黑曜石袖扣折射出冷光。
"红酒渍渗透需要分层处理。"林小满突然开口，喷壶在地毯上方划出优美弧线，"先用温水稀释表层，再用爽身粉吸附深层色素。"她动作轻柔却利落，棉签沿着污渍边缘打圈，仿佛在修补一件破碎的瓷器。
厉景琛的目光逐渐从腕表移到她身上。少女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沾着泡沫的手指灵活穿梭，嘴里还念念有词："灰尘退散，污渍退散，让这地毯重获新生吧！"当最后一点痕迹消失时，林小满瘫坐在地，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不错。"厉景琛转身时带起一阵雪松气息，"午餐后开始熟悉工作流程。"林小满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注意到波斯地毯边缘有处磨损——那是擦拭时发现的，显然是长期拖拽重物留下的痕迹。
员工食堂飘着饭菜香，王伯递来工牌时压低声音："小心书房那尊青铜貔貅，上周有个保洁碰掉了底座，首接被辞退了。"林小满攥紧工牌，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她扒拉着米饭，目光扫过墙上的员工守则，"损坏贵重物品照价赔偿"几个字刺得眼睛发疼。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收藏室，林小满握着鸡毛掸子的手微微发抖。展柜里陈列着商周青铜器、宋元瓷器，玻璃罩映出她苍白的脸。当掸子扫过汉代玉璧时，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慌乱中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展柜。
"小心！"厉景琛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迫。林小满回头，正撞见他伸手稳住摇晃的展柜，温热呼吸扫过她耳畔。玉璧在玻璃罩里轻轻晃动，仿佛悬在两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厉先生对不起！"林小满转身时差点撞上他的胸膛，慌乱中举起掸子发誓，"我以后走路一定看路，绝对不会再让任何灰尘靠近这些宝贝！"她睁大眼睛，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绒毛，像只受惊的小鹿。
厉景琛后退半步，整理着被扯皱的领带："收藏室每天九点到十点开放，擦拭时必须双人在场。"他顿了顿，"去把三楼客房的床单换了。"
当林小满抱着床单爬上旋转楼梯时，听见楼下传来压低的对话。王伯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从对讲机传来："厉总，财务查到林小满母亲三天前在XX医院交了笔大额医药费......"她脚步一顿，怀里的床单散落一地。
客房落地窗外的晚霞烧得正艳，林小满跪在榻榻米上套枕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从面试那天起，她就活在放大镜下。但当她摸到枕芯里藏着的珍珠发卡——那是母亲年轻时的嫁妆，为了换医药费昨天刚当掉——眼眶突然发热。
"林小姐，厉总让你准备晚餐。"女仆小芸在门口探头，"说是要试试你的'米其林手艺'。"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想起面试时夸下的海口。她冲进厨房，盯着案板上的帝王蟹和和牛，突然想起父亲破产前最后一次家庭聚餐，也是这样丰盛的宴席。
当厉景琛下楼时，厨房正飘出焦糊味。林小满举着锅铲从烟雾中钻出来，围裙上沾满面粉："厉先生！这是我独创的火焰牛排，绝对能点燃您的味蕾！"她手忙脚乱地打开喷枪，火苗窜起的瞬间，和牛表面迅速焦糖化，散发出香气。
厉景琛挑眉看着盘子里七分熟的牛排，又看看少女鼻尖的煤灰："解释下，火焰和家政技巧的关系？"
"烹饪就像谈判，"林小满擦着汗，眼睛亮得惊人，"火候是筹码，调味是策略，而这道牛排......"她突然压低声音，"是我给您的诚意。"
刀叉切开牛排的瞬间，鲜嫩肉汁缓缓渗出。厉景琛尝了一口，挑眉不语。林小满紧张地绞着围裙，首到看见他放下刀叉："明天早餐做中式点心，八点前送到书房。"
暮色彻底笼罩别墅时，林小满瘫在员工宿舍的床上。手机屏幕亮起，是苏晴发来的消息："加油！等你翻身那天，我要当第一个蹭饭的！"她笑着笑着，泪水突然决堤。枕头下压着的工资预支申请单，此刻仿佛有了温度——父亲的手术费，终于有了着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