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妤是在一阵尖锐的疼痛中恢复意识的。
后脑勺钝痛发麻，喉咙里残留着化学药剂的味道。
她下意识想抬手揉太阳穴，却发现手腕被粗糙的绳索死死捆在身后，麻绳深深勒进皮肉，稍微一动就火辣辣地疼。
嘴上的胶带封住了所有声音，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
身下只有一层薄毯，隔着衣料能感受到水泥地面的冰冷。
她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入目是斑驳的墙面，生锈的铁架，高处小窗透进的月光在地面积出一滩惨白。
五步开外，一个壮硕背影正对着她打电话。
"……对，现在在我手里。"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夹杂着电流杂音，"你说要做到什么地步？"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回应，凌妤趁机环顾西周。
她的手包被随意丢在两步外的地上，手机滑出一半，屏幕己经出现细碎的裂缝。
她屏住呼吸，被捆住的手腕缓缓向手机方向挪动。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边缘——
阴影骤然笼罩。
一只锃亮的皮鞋狠狠踩住她的手，指骨在鞋底与地面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想求救？"
男人蹲下身，黑色口罩上方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
他脚底碾了碾，凌妤咬紧牙关，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电话那头还在说着什么，男人冷声打断："她醒了，我先处理。"
通话结束的忙音在空旷的仓库格外刺耳。
"凌大小姐醒了？"他松开脚，一把扯下她嘴上的胶带，"有什么遗言要说？"
凌妤咽下血腥味，声音嘶哑："梅襄和凌姗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
男人嗤笑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蝴蝶刀。刀刃弹开的寒光映在他眼底："钱？"刀背慢条斯理地划过她的脸颊，"你这种千金小姐，是不是觉得钱能解决一切？"
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游走，最后停在颈动脉处。
"你运气真好。"刀刃微微下压，"被凌家找回来，抢了别人的位置，现在还想用钱就打发我？"
凌妤盯着他眼里的恨意，突然笑了："你想好怎么杀我了吗？"她声音很轻，"厉栀发现我不在，最多十分钟就会封锁整个庄园——"
刀尖猛地刺入她颈侧半寸，血珠立刻渗出来。
"闭嘴！"男人呼吸变得粗重，显然被说中了软肋，"就算不杀你，我也能让你生不如死。"
门外传来脚步声，至少有两个人在把守。
凌妤借着月光看清男人脖子上狰狞的伤疤——是刀伤，看愈合程度不超过三年。
这不是专业绑匪，而是某个势力的打手。
"知道为什么选这里吗？"男人突然扯住她头发，强迫她看向角落的摄像机，"等会儿会有观众欣赏凌大小姐的表演……"
他话音未落，仓库铁门突然传来三声规律的敲击。
男人的表情瞬间变了。
铁门处的敲击声让男人瞬间绷紧了神经。他猛地松开凌妤的头发，低声咒骂了一句，快步朝门口走去。
凌妤趁机将身体微微后仰，被捆在身后的手腕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摸索着。
指尖触到一块凸起的碎铁片——可能是从某个废弃机械上脱落的，边缘锋利如刀。
她咬紧牙关，将铁片抵在绳索上，开始来回切割。铁片割破了她的手腕，温热的血顺着指尖滴落，但她顾不上疼。绳索一点点松动，却仍未完全断裂。
"怎么回事？"男人压低声音问门外的人。
"厉家的人在搜查，"门外传来模糊的回应，"说是有客人失踪了。"
凌妤的动作微微一顿。厉栀果然发现了。
男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回头瞥了她一眼，似乎在权衡什么。凌妤立刻垂下眼睫，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手腕却仍在背后继续割着绳索。
"别慌，"男人对门外的人说道，"按原计划，再等十分钟。如果搜查的人靠近，就按B方案处理。"
门外的人应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男人走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凌妤，眼里闪烁着阴冷的光。
"看来你的朋友很关心你啊。"他蹲下身，刀刃再次抵上她的下巴，"可惜，他们找不到这里。"
凌妤抬起头，声音冷静："你确定要这么做？"
"怎么，怕了？"男人冷笑。
"我只是替你考虑。"她的语气平静得不像一个被绑架的人，"凌家不会放过你，霁城叶家也不会袖手旁观，还有景遥。我是他的女人。"
男人的瞳孔微微一缩，刀刃在她颈侧压出一道血痕："少他妈唬我！"
"是不是唬你，你心里清楚。"凌妤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背后的人许了你什么好处？钱？地位？还是……别的什么？"
男人的呼吸明显乱了，刀刃微微颤抖。
"闭嘴！"他猛地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你以为搬出这些名头就能吓住我？"
凌妤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背后的绳索终于彻底断裂，她的手腕重获自由，但她依然保持着被捆的姿势，没有轻举妄动。
现在还不是时候——门外至少还有两个人，她一个人对付不了三个壮汉。
男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盯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扭曲的快意："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亲自来处理你吗？"
凌妤微微眯起眼，没有接话。
"因为你抢了不该抢的东西。"他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毒蛇吐信，"有人本该拥有的一切，都被你夺走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某种病态的执念，不像是在单纯执行任务，倒像是在……复仇。
凌妤的心沉了下去。她能大概猜到，眼前愤怒的男人说的是凌姗。
这不是普通的绑架。
————
厉栀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她一把推开宴会厅侧门，目光如刀般扫过人群，最终锁定在正与几位名媛谈笑的凌姗身上。
"凌姗！"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凌姗转过头，脸上还挂着甜美的笑容，却在看清厉栀表情的瞬间僵住了。
"厉姐姐，怎么了？"凌姗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厉栀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凌姗疼得皱眉："凌妤呢？"
"我不知道啊，"凌姗委屈地扁了扁嘴，"我刚刚去洗手间，出来姐姐就不见了，我就没跟着......"
厉栀首接打断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凌妤在哪？"
凌姗的眼眶立刻红了，声音带着哭腔："我真的不知道......厉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凶我？"
周围的名媛们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厉栀却完全顾不上形象，她死死盯着凌姗的眼睛，突然冷笑一声："你最好祈祷她没事。"
就在这时，一个侍应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大小姐！我们在东侧走廊发现了一名昏迷的保镖，还有......"他压低声音，"有挣扎的痕迹。"
厉栀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松开凌姗，转身对助理厉声道："立刻封锁所有出口，调监控！报警！"
凌姗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脸色微微发白。她看着厉栀匆匆离去的背影，咬了咬下唇，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凌小姐，你没事吧？"一位名媛关切地问道。
凌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我只是担心姐姐。"她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希望她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