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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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国际发布会造假(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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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醉醒者
作者:
吉星高照爱建琴
本章字数:
5826
更新时间:
2025-06-15

2007年7月12日,伦敦的雨丝如同细银线般织在泰晤士河面上,远处的伦敦眼在雾霭中旋转,像极了兴茅酒业股票走势图上那支疯狂上扬的红线。萨伏伊酒店的水晶旋转门吞吐着身着高定西装的宾客,门童接过的雨伞上印着“兴茅酒业”的烫金LOGO,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与宴会厅内陈列的1958年陈酿色泽别无二致。

袁兴茅站在贵宾室的落地镜前,反复调整领带结。定制西装的肩线精准贴合他的身形,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腕表是上周周曼从香港代购的,表盘上的月相显示正值满月,像极了他昨晚在碧水苑看到的月亮——那时周曼正用涂着银灰色甲油的手指,替他熨烫今日要穿的衬衫。

“袁董,该上台了。”小刘递来话筒,耳麦里传来现场导播的倒计时。袁兴茅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突然注意到自己左眼角的皱纹比上个月深了些,那里曾被陈怀仁用蘸着酒曲的手指点过,说“男人的皱纹是岁月酿的酒”。此刻,他用指腹轻轻抚平纹路,指尖沾了些定妆粉,在灯光下显得惨白。

宴会厅的穹顶垂下三十六盏水晶吊灯,每一盏都经过精心计算,确保在袁兴茅开口时,光线能准确勾勒出他面部的轮廓。他踏上讲台的瞬间,身后的巨幕亮起,赤水河的实景影像扑面而来——那是他去年派人去茅台镇拍摄的,特意选了暴雨过后的场景,浑浊的河水奔腾而下,像极了他血管里涌动的肾上腺素。

“Ladies alemen,”他的牛津腔带着刻意的顿挫,“当中国最古老的酿酒技艺遇见现代工业文明,我们创造的不仅是一瓶酒,更是一座连接东西方的桥梁。”话音未落,屏幕切换到老厂区的手工车间,赵师傅布满老茧的手正在翻拌酒醅,蒸汽模糊了老人的脸,却清晰地映出上方“匠人精神”的匾额——这块匾额是袁兴茅特意让人从即将拆除的老厂区搬来的,此刻却成了造假戏码的背景板。

签约环节的高潮来得比预期更热烈。当主持人喊出“5000万欧元”时,坐在前排的德国经销商冯·施密特先生露出夸张的笑容,他袖口的家族纹章在闪光灯下闪烁,与袁兴茅腕表的月相表盘形成诡异的呼应。两人握手时,袁兴茅感受到对方手掌上的老茧——那是常年品鉴威士忌留下的痕迹,却在这一刻,成了虚假合约的见证者。

后台的财务室设在地下一层,空气里弥漫着复印机的热气和英式下午茶的甜腻。老徐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对账单,额角的青筋随着泰晤士河的涨潮节奏跳动。800万欧元的真实订单在报表上显得单薄可怜,像极了他女儿作业本上被划掉的错误答案。年轻会计师小吴站在他身后,领口的纽扣崩掉了一颗,露出锁骨下方淡淡的红痕——那是今早帮母亲搬煤球时蹭的。

“徐总,这是关税计算表。”小吴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纸巾,“按5000万欧元的申报值,光增值税就需要缴纳……”他突然噤声,因为老徐正用钢笔尖戳向自己的掌心,墨水渗进掌纹,形成一道黑色的疤。

“知道为什么选伦敦吗?”老徐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因为这里离公海近,离真相远。”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加密U盘,里面存着二十七个“影子公司”的开户信息,每个账户的注册地址都在不同的离岸群岛,像一串被扔进黑洞的钥匙。小吴注意到U盘外壳上刻着“XM-043”,和他昨天在物流部看到的假出口单号前缀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香槟塔搭建完成的欢呼声,三十六层的酒杯在灯光下折射出彩虹。袁兴茅的笑声通过对讲机传来,混着背景里的《友谊地久天长》钢琴曲,显得格外刺耳。老徐突然抓起桌上的威士忌酒瓶,给自己和小吴各倒了一杯,酒液撞击杯壁的声音,像极了去年自动化改革时,机器人零件砸在青石板上的声响。

“喝吧,”老徐举起酒杯,“这是2002年的特供酒,当年可是用来换环评的。”小吴的手在半空停顿,他想起档案库里那份被标注“内部消化”的文件,想起袁兴才用酒批条换政绩的传闻,此刻都化作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

手机在此时震动,老徐收到一条彩信:泰晤士河上,一艘标着“兴茅物流”的货轮正在装货,集装箱上的“易碎勿压”标签被粗暴地贴反了。他放大图片,看见船员中有个熟悉的身影——老黑的表弟,去年刚被招进公司,耳后有枚和老黑一样的乌鸦刺青。

“知道公海上怎么‘处理’货物吗?”老徐盯着小吴逐渐惨白的脸,“他们会把一半的酒灌进海里,剩下的贴上‘西班牙雪莉酒’的标签,从广东走私进来。”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绝望的癫狂,“你猜怎么着?去年那批回流的酒,现在正摆在国内的精品超市里,标价两千八一瓶。”

宴会厅里爆发出新一轮掌声,袁兴茅正在接受BBC的专访。记者的问题像把手术刀:“袁先生,有传言称贵公司的自动化改革导致大量传统工匠失业,这与您刚才提到的‘传承’是否矛盾?”镜头扫过他胸前的领带夹,那是周曼新送的祖母绿款式,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老厂区酒库里积灰的铜锁。

“我们正在建立传统工艺保护基金,”袁兴茅的回答流畅自然,仿佛经过百次演练,“每位工匠都将获得终身津贴,他们的技艺会被数字化存档,就像……”他顿了顿,望向窗外的伦敦塔桥,“就像伦敦塔保存的皇冠,虽然不再佩戴,但永远象征着荣耀。”

地下财务室,小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威士忌混着胃酸涌上喉咙,他弯腰吐在垃圾桶里,看见自己的呕吐物里有片碎玻璃——那是刚才握手时,冯·施密特先生袖扣上掉落的。碎玻璃上倒映着他自己的脸,扭曲变形,像极了物流单上被篡改的数字。

“徐总,”他擦了擦嘴,声音里突然多了份决绝,“我想辞职。”老徐猛地抬头,看见年轻人眼中闪烁的光,那是他二十年前在陈怀仁眼中见过的光,那时他们还在老厂区的酒库里熬夜勾调基酒,坚信“酒品如人品”。

“辞职?”老徐冷笑,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看看这个。”那是小吴的期权协议,签字栏旁贴着他母亲在医院的缴费单,“你以为你的房贷是谁批的?你母亲的靶向药是谁报销的?”他的手指重重敲在纸上,“现在退出,就等着看你妈被赶出病房吧。”

小吴的脸色瞬间灰败,像极了老厂区那面即将被拆除的砖墙。他想起今早出门前,母亲抓着他的手说:“娃啊,咱不挣亏心钱。”此刻,这句话在耳边响起,却被远处宴会厅的欢闹声淹没。

袁兴茅的专访结束时,泰晤士河上的雾突然浓了。他站在露台,看着自己的倒影在河面上破碎,想起陈怀仁临终前说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周曼的短信适时发来:“亲爱的,发布会首播看了,你比007还帅。”他嘴角上扬,却在低头时看见腕表的月相显示变了——不知何时,月亮缺了一角,像极了他办公室保险柜里那张被烧毁的匿名信。

财务室里,老徐正在用碎纸机处理假合同,纸屑像雪花般落在他的皮鞋上。小吴坐在电脑前,手指悬在键盘上,屏幕上是“确认提交虚假报关单”的提示框。他深吸一口气,按下回车,窗外的雾正好漫进地下室的窗口,模糊了电脑屏幕,也模糊了他眼中最后一丝清明。

远处的大本钟敲响八点整,钟声穿过浓雾,与宴会厅的音乐声混在一起,形成一曲荒诞的二重奏。袁兴茅摸了摸祖母绿领带夹,突然想起1998年郑州那场火,那时他以为最大的危机是东窗事发,却不知道,真正的危机,是当你再也分不清谎言与真相时,连自己都成了谎言的一部分。

泰晤士河上,那艘载着虚假希望的货轮缓缓启动,船头劈开的浪花里,混着即将被倒入海中的兴茅酒——那些本该承载匠心的液体,此刻正化作泡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如同袁兴茅早己破碎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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