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28日 星期西 阴霾
凌晨三点，刺耳的电话铃声撕破死寂。来电显示是初九楠的号码，接通后却只有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夹杂着重物拖拽的闷响
我翻身下床时，不小心踢倒了昨晚捡回的磁带盒，散落的磁带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像极了苏漓烃手腕上那道未愈合的伤口
天还未亮，我就冒着细雨赶到老城区
废弃的纺织厂大门虚掩着，锈迹斑斑的铁牌在风中摇晃，“安全重地 闲人免进”的字样被涂鸦覆盖成扭曲的鸢尾花图案
厂房内弥漫着刺鼻的霉味，堆积如山的布料间，隐约传来初九楠压抑的啜泣声
“小阮？”
她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带着明显的颤抖
我拨开厚重的幕布，看见她蜷缩在染缸旁，浅紫色裙摆沾满机油，左眼下方淤青一片
她身旁的铁架上，悬挂着数十个透明玻璃瓶，每个瓶子里都浸泡着枯萎的鸢尾花，花瓣上凝结着暗红的污渍
“李千尘...他要我说出刘全祖书房暗格的位置”
初九楠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他说那些日记不能留。昨天他们去了凤鸣村，刘爷爷的老宅...己经烧成灰烬了”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从口袋里掏出半枚烧焦的鸢尾花发卡
“这是在火场里捡到的...”
厂房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声
我拉着初九楠躲进堆积的纸箱后，透过缝隙看见李千尘从黑色轿车里走出来，身后跟着西个戴着口罩的壮汉
他穿着定制的深灰色西装，袖口别着苏漓烃的结香花坠，金属链条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初九楠！别逼我动手！”
李千尘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皮鞋踩过积水的声音由远及近
“苏氏集团的秘密，不是你这种小门小户的人能触碰的。当年刘全祖妄想用那些迂腐的思想毁掉长宁，现在，我不会让悲剧重演！”
我摸到身后的铁棍，手心沁出冷汗
初九楠突然挣脱我的手，冲了出去：
“你根本不懂！苏漓烃他从来都不想做什么继承人！他只想去外公的花田，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千尘一记耳光打倒在地
“活着？”
李千尘冷笑，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
“在苏老爷子眼里，软弱就是原罪。当年刘全祖用‘自由’这种毒药毒害长宁，现在，我不过是在清理这些危险的思想”
他从口袋里掏出美工刀，刀刃抵住初九楠的喉咙
“最后一次机会，日记在哪里？”
千钧一发之际，我抄起铁棍砸向李千尘
他侧身躲过，刀锋差点在我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混战中，初九楠抓起地上的玻璃瓶砸向壮汉，玻璃碎裂的声响惊动了整个厂房
李千尘恼羞成怒，对着对讲机嘶吼：
“把这里烧了！一个活口都别留！”
浓烟很快弥漫了整个空间
我拉着初九楠在错综复杂的通道里狂奔，身后传来火焰肆虐的噼啪声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时，我看见墙上用红漆写着巨大的鸢尾花，花蕊处潦草地写着：“对不起，外公”——是苏漓烃的字迹
出口处，警笛声由远及近。李千尘的轿车正疯狂倒车，车头灯照亮他扭曲的脸
初九楠突然挣脱我的手，冲向轿车，从怀里掏出个U盘高高举起：
“证据都在这里！苏漓烃不是自杀，是你们逼死了他！”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我眼睁睁看着轿车失控撞向墙面，火光冲天而起的瞬间，初九楠被气浪掀飞，U盘在空中划出银色的弧线
我冲过去抱住她时，她嘴角溢出鲜血，却笑着把U盘塞进我手里：
“告诉凤姨...鸢尾花...会重新开的...”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地面的血迹
远处，苏家庄园方向升起浓烟，与天空的阴霾融为一体
我握紧手中的U盘，上面还带着初九楠的体温
救护车的蓝光穿透雨幕时，我仿佛又听见苏漓烃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
“阮姐，等鸢尾花开遍山野，我们就自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