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股辛辣的暖流从喉咙滑入胃里，迅速蔓延开。
程挽歌看着这一幕，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林秀云见陆岩爽快，又笑着给他续上。
席间气氛愈加热络。
程建业的话也多了起来，聊起他年轻时在基层工作的经历，偶尔点评几句时政，陆岩都认真倾听，适时回应，既不抢话，也不冷场，分寸感极佳。
程建业显然很满意，又主动与陆岩碰了几次杯。
几杯酒下肚，陆岩起初只觉得暖意融融，精神放松。
谯市的人大部分都很能喝，程建业这种机关内工作的人员，酒量更是深不见底，陆岩根本不是对手。
两个人喝完一瓶茅台之后，程建业又开了一瓶。
但随着酒意逐渐上涌，加上长途驾驶的疲惫和连日来精神的高度紧绷，一股难以抗拒的困倦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陆岩努力维持着清醒，应答着程建业的话，但思维明显开始有些迟滞，眼皮也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所以，基层工作，关键是要沉得下去，摸得清情况...”
程建业正说着，忽然注意到陆岩眼神有些发首，反应也慢了一拍，他放下酒杯，问道：
“小陆？是不是累了？”
陆岩猛地回过神，强打起精神，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抱歉程叔叔，可能...是有点，这酒喝着舒服，后劲还挺足，加上早上起得早开车...”
他揉了揉额角，试图驱散那股昏沉感。
林秀云一看，立刻说道：
“哎呀，老程，别拉着小陆聊了，挽歌，快，带小陆去你房间休息会儿！”
她不由分说地安排道。
“啊？我房间？”
程挽歌愣了一下，脸颊微红，但看到陆岩强撑的样子，又满是心疼，立刻站起来。
“好！陆岩，跟我来。”
陆岩此刻确实感觉头重脚轻，天旋地转，那点残余的理智也知道在长辈面前失态不好，便没有推辞，有些踉跄地站起身：
“那...叔叔阿姨，我失礼了，去稍微休息一下...”
“快去快去，好好睡一觉。”
林秀云连忙摆手。
程挽歌扶着陆岩的胳膊，引着他走向自己的闺房。
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属于少女的馨香扑面而来。
房间布置得温馨整洁，淡粉色的窗帘，米白色的书桌，床上铺着印有小碎花的床单和被套，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和一个可爱的玩偶。
陆岩几乎是沾床就倒。
柔软的床铺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和程挽歌身上特有的气息。
他含糊地说了句“谢谢”，意识便迅速沉入了黑暗的深渊，连鞋都是程挽歌帮他脱掉的。
程挽歌站在床边，看着床上呼吸逐渐平稳深沉的陆岩。
她的心跳有些快，脸颊也热热的。
这是第一次，有异性躺在她的床上，还是她...喜欢的人。
她轻手轻脚地拉上窗帘，房间里光线变得柔和朦胧。
她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没有离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沉睡的模样，心里涌动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甜蜜、羞涩和心疼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陆岩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手臂搭在了额头上，似乎睡得并不十分安稳。
程挽歌犹豫了一下，起身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拂开他额前被汗水微微濡湿的碎发。
她的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皮肤的瞬间，程挽歌的心猛地一跳，像被细微的电流击中。
她飞快地缩回手，脸颊烫得厉害。她不敢再看，转身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客厅里，程建业和林秀云正在低声说话。
“这孩子，看着是稳重，比一般同龄人强不少。”
程建业的声音。
“是啊，懂礼数，也踏实。”
“他跟挽歌...”
林秀云的声音带着点试探。
“顺其自然吧。”
程建业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现在还早，都是学生，不过...这孩子，品性能力，目前看来，倒是不差。”
他们的对话隐隐约约飘进程挽歌的耳朵，让她心里又甜又涩。
陆岩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当他被窗外渐暗的天色和腹中的饥饿感唤醒时，己是傍晚时分。
他猛地坐起身，一时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首到看到房间里温馨的布置和床头那个可爱的玩偶，才猛地想起这是在程挽歌的闺房里。
陆岩伸了一下懒腰，整理了一下睡得有些皱的衬衫，穿上鞋，打开房门走出去。
客厅里，程建业正在看新闻联播，林秀云在厨房忙碌。
程挽歌则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开门声立刻抬起头，眼中带着关切：
“醒啦？感觉好点没？”
“好多了。”
程建业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去洗把脸精神一下，准备吃晚饭了。”
林秀云也从厨房探出头，笑道：
“快去洗洗，晚饭马上好，熬了点小米粥给你养养胃。”
程挽歌也站起来，俏皮地眨眨眼：
“洗手间在那边，我给你拿条新毛巾。”
晚饭比午餐清淡许多，小米粥，几样清爽小菜，还有热腾腾的馒头。
席间气氛依旧融洽，但程建业和林秀云都默契地没有再提酒。
陆岩安静地喝着粥，胃里暖暖的，人也彻底清醒了。
饭后，又稍坐片刻，陆岩便起身告辞。夜色己深，窗外华灯初上。
“叔叔阿姨，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陆岩态度诚恳。
程建业点点头：
“路上开车小心，去东北...一切顺利。”
“谢谢程叔叔。”
陆岩再次道谢。
林秀云则打包了一些水果和点心塞给陆岩：
“拿着路上吃，或者带回家给爸妈尝尝，以后到谯市，常来家里坐坐。”
“谢谢阿姨，一定。”
陆岩双手接过。
程挽歌送陆岩下楼，到了车边，陆岩打开车门，回头看向程挽歌：
“回去吧，外面冷。”
程挽歌点点头，路灯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嗯，你开车小心点，到了给我发个信息...报平安。”
“好。”
陆岩笑了笑，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
黑色的Q7缓缓驶离小区，汇入谯市的夜色车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