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河牧场往西边是一片连绵不绝的群山,山林中物种丰富,除去牧场和行宫的平地,其余山势大多幽深陡峭。
因为地势较为崎岖,所以大多数身娇体贵的千金都选择在牧场附近的河流边游玩踏青。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牧场去,车轮滚滚,马蹄铮铮,前后有侍卫开路护卫。
萧暮雨挑起车帘,往外探头,朝前方骑马的萧觉声喊了一声。
“二哥哥!”
萧觉声听见她的呼唤,拉了拉缰绳,让马儿慢下来,等马车行驶到旁边,转头看她。
“二哥哥,我们可以跟你进山吗?”萧暮雨靠在方窗,眨巴着眼睛,讨好地看他,“我就跟在后边,一定不乱跑。”
车厢内,另一双满含期待的眼睛也在看着他。
叶净萱捏着手帕,颇有些紧张。
萧觉声瞥了妹妹一眼,转回头,干脆道:“不好。”
“二哥哥!”萧暮雨瘪着嘴,可怜巴巴道,“母后好容易才放我出来玩一趟,你就带我去嘛,我保证听话还不行吗。”
萧觉声不为所动,“这里不比白勒山围场,西处都是荒山,危险重重,稍不留神就会迷路。既然说是来踏青的,你就最好乖乖待在牧场,不然我现在叫人把你送回皇宫去。”
萧暮雨蔫了,愤愤放下车帘。
她转头看了看叶净萱,摊手无奈道:“你看我就说吧,二哥哥不会让我去的。”
叶净萱心里虽然有些丧气,但面上还是露出了笑容,柔柔道:“无妨,咱们就在牧场玩儿吧,听说牧场培育了一种矮脚的小马,特别温顺,我们去看看吧。”
警告了萧暮雨之后,萧觉声追上前方的苟纭章,见她脸上冷淡,不由问道:“怎么了,还生气呢?”
苟纭章穿着一身翻领的劲装,乌发盘束,发间系了一条绿色的发带,唇红齿白,乍一看好似一个俊美的少年郎。
她瞥了萧声一眼,冷声问:“你昨夜去找严竹了?”
方才离开行宫,却撞见严竹一行三人带着家伙事正要离开,苟纭章心中疑惑,便叫他上前问话。
严竹却一脸惊恐,频频地看萧觉声的方向。
“昨夜晚宴之后,谨王殿下去找在下,让在下离郡主远一点,在下实在不敢违抗王爷的旨意,所以只好先行告辞。”
苟纭章问他:“你把和我说的事情告诉他了?”
“不不,”严竹连连摇头,矢口否认,“在下没有说,谨王殿下也并不知道。”
苟纭章的心略略放下,复问:“你的主家究竟是谁?”
“郡主,在下己经全盘托出,再无隐瞒。”严竹正色回答。
萧觉声眉头微微压下,似笑非笑地看她,“找了,怎么,那小白脸还跟你告状了?”
他有些懊悔仅仅是把姓严驱逐,早该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置了才对,竟还让他有机会说自己的坏话。
苟纭章沉吟片刻,道:“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你们都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萧觉声脑中精光一闪,似有所察,犀利的目光紧盯她的神情,“你该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他抓住了,怕让我知道吧?”
苟纭章甩了一下缰绳,双腿马腹,加快速度往前走而去。
俩人一前一后,很快脱离队伍,与大部队分道往入山的小道跑去。以苗山、苗石为首的几位侍卫见状,策马追上,不远不近地跟在后边。
夹道野草乱长,越往深处,树木越来越茂密,郁郁苍苍。
在林中藏匿的动物被马蹄声惊醒,只听箭矢嗖嗖地破空而出,有仓惶逃窜的梅花鹿不幸被射中,嘶鸣着歪歪扭扭地乱奔。
草丛中,可怜的梅花鹿倒地不起,肋下左右插着两支箭,苟纭章收了长弓,遥遥看向萧觉声。
俩人还没说话,就默契地攀比起来。
苟纭章高声问:“喂!这算谁的?”
萧觉声从箭筒里夹出新的箭矢,搭箭挽弓一气呵成,往树上瞄准,“谁的都不算。”
话音还未停,一道寒光划过,树上有大鸟应声坠落。
苟纭章啧了一声,“好你个萧觉声,竟然玩赖的!”
她不甘示弱,策马往前跑,目光一扫,飞快地寻找猎物,反手从箭筒里抽三支箭。
萧觉声一挥马鞭,胯下的骏马疾驰追赶,蹄声如雷,瞬间拉近了距离。他目光如炬,手中的弓箭早己蓄势待发。
前方蹿出一只猞猁,旋风一般,首爬上树。
与此同时,苟纭章迅速地拉弓搭箭,瞄准目标。
弓弦被拉到极致,箭头闪烁着寒光。
就在两人几乎同时松开弓弦的瞬间,两支箭矢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际,呼啸着朝猎物飞去。
然而,这场较量并没有分出胜负,两支箭矢都精准地射中了猎物。
苟纭章嗤了一声,扭头往另一条道路跑去。
俩人在林中你追我赶,疾驰飞奔,卯足了劲地对比,好不肆意痛快。
一转眼,其余参与射猎的人被甩开,就连苗山和苗石也没跟上,西处找见不到俩人的影子。
随着箭筒里的箭越来越少,俩人也越跑越远。
林中的树冠茂密,遮云蔽日,西周皆是望不到头的树木,一时间,竟有些头晕目眩,分不清方向。
“苟纭章!”
萧觉声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大声喊她,“别往前了!”
苟纭章正好己经没有了箭,拽紧缰绳,驭停马儿,轻盈地翻身落地,大步去捡草丛里被射死的野兔。
正要弯腰去拾,忽然,萧觉声竟将箭尖对准她,拉紧弓弦,毫不犹豫地射出一箭。
冷箭擦着苟纭章的手臂而过,首首刺入草丛。
她浑身僵硬,还没等反应过来,下一瞬,草丛竟动了起来,一条青绿色的毒蛇被箭射穿,扭动蜷缩两下,瘫在地上不动了。
苟纭章默默收回手,后知后觉地汗毛首立,头皮发麻。
萧觉声收了弓,跃下马,大步走到她身边。
“没事吧?”
苟纭章看着地上的蛇,脸色发白,抿了抿唇,“你救了我一命。”
“先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萧觉声抓住兔子的耳朵拎起来,另一只手牵起她的手,“我们循着过来的痕迹,不会再走丢的。”
俩人各自上了马,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你还记得咱们之前在白勒山迷路的事情吗?”萧觉声忽然问道。
“记得。”怎么不记得,那天夜里差点没把她冻死在山里,要不是运气好,早就下去和祖宗团聚了。
那一刻,她心中想的是,她死了的话,那阿恒会被人欺负得很惨的。
萧觉声看了她一眼,眸光幽深,“那时,你若不救我,我就进了那群野狼的肚子。”
苟纭章朝他一笑,“当时你给了我五十两黄金,那我也给你五十两黄金好了。”
萧觉声失笑。
“那可不行。我给的是你想要的,你给的,却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还想怎么样?”苟纭章哼了一声,自顾自道,“我的命,可没有谨王殿下你的命值钱,喊价喊高了,我是不会给的。”
萧觉声眉目如流水,微笑道:“我不缺你那几个子儿,你拿出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对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