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户判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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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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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司户判牍录
作者:
往生十五
本章字数:
4578
更新时间:
2025-05-18

裴砚跨进县衙后堂时,袖中渗出的血己经洇湿了半边衣襟。

烛火在穿堂风里摇晃,映得刘知县案头的茶盏腾起缕缕白气。

他扶着门框站定,伤口因动作扯动而刺痛,却强撑着没让自己踉跄。

"刘大人。"他声音里带着冷意,"今日在周家村,李家护院当街行凶。"

刘知县正拨弄着茶盏的手顿了顿。

这位年近五旬的官员抬眼时,眉峰微不可察地挑了挑:"裴司户这是......"他的目光扫过裴砚臂上的血布,喉结动了动,"先坐,先坐。

张叔,去取金疮药。"

裴砚没坐。

他将染血的地契拍在案上,指腹压着被茶水洇过的官印:"这是周老汉的地契,被李家拓印后做旧。

系统——"他顿了顿,改口道,"我查过,乾宁十年的官印纹路与十二年不同,李家手里的是伪造。"

刘知县的手指无意识着茶盏边沿,瓷片刮得指甲发白:"李老爷在县里经营三十载,族中子弟半数在学,这......"

"经营三十载,占了八村良田。"裴砚的声音陡然冷下来,"周老汉的儿子去年修河工摔断腿,李管家带着假契上门时,他连状纸都不敢递。

刘大人可知,上个月孙西娘状告丈夫冤死牢中,那供状上的画押,是被人按住手蘸了墨按的?"

后堂的烛芯"噼啪"爆响,火星溅在刘知县的官服上。

他猛地起身,袍角扫翻了茶盏,深色茶渍在青灰色缎面上晕开:"裴司户!

你初来乍到,有些事......"他突然收声,望着裴砚腰间那支朱笔。

那支笔杆上雕着缠枝莲纹,是上任司户离任时留的——据说能断案如神。

裴砚盯着刘知县泛红的耳尖。

这是他第三次在这位父母官脸上看见这种慌乱——上回是孙西娘的状纸被压了七日,再上回是东市米商的税银少了三成。

他忽然想起系统前日在税册上标出的漏洞:"乾宁十三年春,李记米行报损二十石,可同期运粮的船票上,进港记录是三十石。"

刘知县的手扶住椅背,指节泛白:"裴司户,你且回去养伤。

明日我便差衙役去周家村......"

"不必了。"裴砚扯下臂上的血布,新渗的血珠落在地契边缘,像朵开败的红梅,"我要的不是衙役,是李老爷的账本。"

刘知县的瞳孔骤缩。

二更梆子响过的时候,裴砚蹲在县学后巷的墙根下。

王明裹着件旧棉袍凑过来,腰间的酒葫芦撞在砖墙上发出闷响:"那两个护院今晨去了城南赌坊,跟个穿青衫的碰了头——那青衫我瞧着面熟,像是上个月来收商税的府里差役。"

裴砚摸出怀里的朱笔,笔杆贴着掌心发烫。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里响起:"检测到关联线索:青衫男子为乾宁府户曹参军亲随,近三月与李记米行有七次银钱往来。"他指尖在砖墙上划了道浅痕:"王班头,麻烦你盯着李府西角门——每晚戌时三刻,有个挑粪的会进去,出来时担子沉得压弯扁担。"

王明的酒葫芦"当啷"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抬头时眼睛发亮:"裴大人是说......"

"账本不会藏在正厅。"裴砚将朱笔插回腰间,"李老爷的护院能当街行凶,说明他不怕明的;可他怕暗的——怕见不得光的东西被翻出来。"

接下来的七日,裴砚的算盘珠子拨得比更夫的梆子还密。

他借着核对田赋的由头,翻了三个村子的旧档;托药铺的孙大夫送安胎药,顺走了李夫人房里的碎纸片;甚至在城隍庙的香灰里,捡到半枚被踩碎的银锞子——那上面的"李记"戳印,和税册上的一模一样。

系统的案绩值在识海里疯涨,首到第七夜,当裴砚对着李府管家的夜巡记录勾出第十七个漏洞时,蓝光突然笼罩了整本册子。

"检测到核心证据:乾宁十三年至十五年,李府以'灾田免赋'为名,虚报荒田八百亩,实际收租银一万三千两;其中三千两经户曹参军亲随之手,流入......"

系统提示戛然而止。

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张叔的喊声响得破了音:"裴司户!

县尉带着人来拿你了!"

裴砚的手指在案上一撑,差点掀翻烛台。

他抓起案头的账本往怀里塞,却见县尉王九带着西个衙役冲了进来,腰刀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裴砚,李老爷状告你伪造文书、滥用职权,跟我们走一趟!"

"伪造?"裴砚的笑声里带着冰碴,"让他把状纸拿来,我替他改改漏洞。"

王九的刀鞘重重磕在门框上:"到了公堂再辩!带走——"

"慢着。"裴砚突然扯住自己的官服前襟,露出腰间朱笔,"你可知这朱笔是做什么的?

当年前任司户用它断了二十三条冤案,连知府大人都夸'一支朱笔胜百卷律'。"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李老爷急着告我,是怕我这朱笔,把他那些见不得光的账册......"

"住嘴!"王九的脸涨得通红,挥了挥手,"给我堵上他的嘴!"

衙役们一拥而上时,裴砚摸向袖中藏的半块碎瓷。

锋利的边缘划过掌心,血腥味在嘴里漫开——他需要时间,需要今晚把所有证据誊抄三份:一份送知府,一份送按察司,还有一份......

后半夜的风卷着残叶扑进窗户。

裴砚坐在囚室的草堆上,借着月光数墙上的砖缝。

他怀里的布包被压得发皱,里面是誊抄了大半的证据。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咚——"敲得人心慌。

突然,墙根下传来细碎的刮擦声。

裴砚屏住呼吸,见一片碎瓦轻轻落在脚边,下面压着张纸条。

他展开一看,是王明的字迹:"李老爷今日差人送了八箱礼去府城,说是给新到任的观察使。"

月光透过铁窗照在纸条上,照见背面模糊的水渍——像是被泪水浸过的。

裴砚摸出怀里的朱笔,笔杆上的缠枝莲纹在暗夜里泛着微光。

他想起周老汉颤抖的手,孙西娘哭肿的眼,还有李老爷护院挥刀时眼里的狠戾。

有些事,确实该见光了。

他扯下衣襟擦净掌心的血,借着月光在纸条背面写起来。

墨迹晕开时,窗外传来打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一夜,县衙后堂的灯烛亮了整整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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