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膝盖擦过水泥地，整个人压着林晚撞进墙角。玻璃碎片像冰雹似的砸下来，最后一块还在她耳畔嗡嗡震颤。
他没停手。
第二枚信号弹从楼下蹿上来，炸开时像是有人往天上泼了一桶血。
整栋楼成了个滴水不漏的红盒子。
“走！”陈默扯住她的手腕往厨房冲。头顶轰的一声，天花板塌了半边，灰扑扑地往下掉。
林晚什么也没说，抓起背包就钻进了排风管道。动作干净利落，像早把这铁皮筒当成了家。
陈默回头望了一眼那片烟尘。隐约看见楼梯口站着个人，手里举着什么东西正扫视地面。
他咬紧后槽牙，翻身跃上窗台，脚尖一蹬，整个人滑进隔壁楼顶的雨棚。
耳机里传来林晚的声音：“你那边情况？”
“守着。”陈默贴着墙根，“不是盯梢。”
“我这边有出口。”她顿了顿，“但……”
“但什么？”
“监控没了。”
陈默脚步一顿。
不对劲。
人己经暴露了，为什么不追？反而撤了所有监控？
这不是他们的路子。
“小心点。”他说，“可能是陷阱。”
林晚没回话，耳机里只剩下沙沙的杂音。
陈默弓着腰穿过天台，绕到后巷。远处警笛拉响，越来越近。他知道，留给他们的空档不多了。
他在巷子尽头蹲下，掏出手机，敲进一串代码。几秒后，屏幕上跳出一个加密频道。
“喂。”对面传来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
“我是陈。”他低声说，“有没有看到穿白大褂的人？”
“有。”对方沉默了几秒，“不过……不是我们的人。”
“什么意思？”陈默皱眉。
“他们用的是旧代号。”
“哪个？”
“黑曜。”
空气突然变得黏稠。
陈默的手指在手机边缘捏得发僵。那个名字，他己经很多年没听过了。
那是组织里最神秘的一支小队，专门干那些不能见光的事。后来因为一次任务失败，整个小组都被抹掉了。
“他们怎么还活着？”他问。
“我不知道。”对方语气里透出一丝不安，“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他们不是来杀你的。”
“是来抓活的。”
陈默瞳孔猛地收缩。
这不是普通的围剿，而是某种更深的布局。
“他们在找东西。”他对林晚说，语气冷了下来，“或者……找某个人。”
耳机里传来她的声音：“我刚刚发现，医院通风系统连着地下三层。”
“地下三层？”陈默心跳加快，“那里不是早就封了吗？”
“是。”她顿了一下，“但昨天还有人进去过。”
“你怎么知道？”
“我在通风口捡到了这个。”她的声音有些抖，“是一枚身份识别芯片。”
“谁的？”
“编号模糊了，但上面刻着一句话。”
“哪句？”
“‘别相信记忆，要相信它留下的痕迹。’”
陈默愣住了。
这句话，是他亲手写在任务手册最后一页的。
“你确定？”他问。
“确定。”林晚的声音冷静得异常，“而且，芯片背面有灼烧的痕迹，像是刚从尸体上撕下来的。”
话音未落，耳机里突然炸开一阵刺耳的噪音。
接着是林晚急促的喘息。
“林晚？”陈默心头一紧。
没有回应。
只有电流声，和沉重的脚步声。
他立刻调出定位，锁定了林晚的位置。
她在医院后门的垃圾站附近。
陈默不再犹豫，拔腿就跑。
夜色浓重，风裹着一股消毒水混着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拐进一条小巷，路灯忽明忽暗。远处传来狗吠，一只流浪狗从垃圾桶后窜出来，撞在他小腿上，嗷叫一声又跑了。
低头一看，地上有一滩新鲜的血迹。
顺着血迹，他一路走到垃圾站门口。
门虚掩着。
他推门而入，里面漆黑一片。
忽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他本能地转身，却被按住手腕。
“是我。”林晚的声音低沉，“别出声。”
她凑近他耳边：“他们在下面。”
“谁？”
“那些人。”她眼神亮得吓人，“在地下三层，正在搬东西。”
陈默皱眉：“你看到了？”
“嗯。”她点头，“但我不确定是什么。有个箱子，很沉，金属外壳上有红色标识。”
“什么颜色？”
“深红。”她说，“不是警告的那种红，是一种……像血干涸后的颜色。”
陈默心头一跳。
他想起多年前那次任务。当时他们奉命销毁一批实验体残骸，装在一个密封箱里，送往地下实验室处理。
那个箱子，就是深红色的。
“他们没销毁。”他喃喃道。
林晚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他抬起头，眼神锐利起来，“他们根本就没打算销毁。”
地面微微震动了一下。
像是有什么设备启动了。
林晚脸色变了：“他们在准备转移。”
“跟上去。”陈默立刻做了决定。
两人悄无声息地沿着通道往下走。越往下，空气越湿，墙上开始渗出锈斑。
他们来到地下三层入口前。
门上的电子锁被人撬开了。
林晚蹲下检查：“远程破解，手法专业。”
“说明有人比我们先一步进来。”
他们推门而入。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几盏应急灯忽闪着微弱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塑料混着铁锈的味道。
一步步往深处走。
忽然，林晚拉住陈默的手臂。
前方拐角处，有光。
不是普通灯光，而是一种幽蓝色的冷光，像是某种生物发出的荧光。
他们贴着墙慢慢靠近。
透过缝隙，看到仓库内部。
中央摆着几个金属箱子，旁边站着几个人，全都穿着白色防护服。
其中一人正在操作终端机，屏幕闪烁着复杂的代码。
“他们在激活什么。”林晚轻声道。
陈默盯着其中一个箱子，心跳逐渐加快。
他认出来了。
那是当年他们以为己经被销毁的箱子之一。
“他们在复活过去的东西。”他说。
林晚看向他：“你是说……实验体？”
“不。”陈默摇头，“是更可怕的东西。”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指挥核心。”
林晚睁大了眼睛。
这时，仓库角落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
一道银色光束扫过地板，像探测装置正在启动。
“他们要走了。”陈默低声说，“快，找个地方藏好。”
两人迅速躲进旁边的储物柜。
门刚合上，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然后，是一阵低沉的命令声：
“目标确认无误。”
“启动倒计时：三分钟。”
“请指示。”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声音响起：
“开始传输。”
下一秒，整个仓库开始震动。
林晚屏住呼吸，手指紧紧攥住衣角。
陈默靠在柜门边，耳朵贴着缝隙听着动静。
突然，他听见一个词。
一个他曾亲手写下、又被亲手抹去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