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灰猫几乎是撞过来的,她整个人被扑得歪向一边。子弹贴着耳廓掠过,炸在墙上的火星溅进她睫毛里。陈默己经滚到桌边,抓起台灯砸下去。玻璃碎裂声混着男人短促的尖叫,像一截绷断的琴弦。
“走!”灰猫拽住她的手腕就往楼梯口冲。
脚步声在身后追了几步又停住。林晚回头时看见白大褂男人正蜷在办公桌上发抖,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
一楼大厅比想象中安静。警报没响,但整栋楼像是被人从地底推了一把,地板在脚下微微震颤。
陈默扶着墙喘气:“刚才那枪……是空包弹?”
“谁会用空包弹吓人?”灰猫拧着眉,指甲还在抠刚才握紧药瓶留下的凹痕。
林晚摸了摸耳朵,指尖沾着血:“他根本没想杀我们。”
话音刚散在空气里,头顶就传来尖锐的蜂鸣。
红灯开始旋转,机械女声从天花板缝隙里渗出来:“检测到非法入侵,请立即撤离或接受拘捕。”
她咬破嘴唇才反应过来:“触发了警戒系统。”
“不是我们。”陈默盯着走廊尽头,“有人故意启动。”
灰猫己经拉着她往侧门跑:“现在不是分析的时候!”
金属门开启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闸门被拉开。皮靴踏在水泥地上的节奏整齐得让人牙酸。转过街角时七八道强光手电劈头盖脸打下来,保安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像一群张开爪子的蜘蛛。
“前后夹击。”林晚往后缩了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砖墙。
灰猫的手指在裤兜里捏紧扳机。陈默忽然抬手示意——
“看那边。”
角落里的通风井盖子虚掩着,黑洞洞的缺口像一张半张开的嘴。林晚皱眉时,保安的警告声己经劈头砸来:
“再靠近一步我们就开火!”
没人停下。
陈默掀开铁盖的动作带着一股狠劲,跳下去的闷响混着霉味涌上来。林晚滑进去时膝盖磕在管壁上,黑暗中听见灰猫低声骂了句什么。爬行通道狭窄得像棺材,潮湿的风从下方灌进来,带着某种腐烂的甜腥。
上面传来脚步声和对讲机杂音:“封锁所有出口。”
“调监控。”
“通知上层。”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撞击肋骨,像要把自己撞晕过去。
“我们是不是进了更大的陷阱?”她轻声问。
“你说呢?”陈默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点沙哑的笑意,“但至少我们现在还能动。”
爬过一段倾斜的管道后,格栅透下来的微光变得清晰。灰猫先探出去观察:“资料室。”
陈默撬开格栅时,老式打印机咔哒作响,像是这间屋子的心跳。林晚翻开文件,数据和图表堆满纸页,密得让人窒息。
“这是人体实验记录。”灰猫的手指划过纸面,编号、时间、剂量、反应,每一项都精确得令人作呕。
照片上赫然是她父亲。
穿着白大褂,站在一群病号服中间,表情平静得像是在拍全家福。林晚喉咙发紧,手指死死掐进纸张边缘。
“这不可能……”
“你爸当年确实参与了这个项目。”陈默声音压得很低,“但他到底知道多少,我们还不清楚。”
“可他不会做这种事!”她声音发颤,“他是医生!”
“有些医生专门负责筛选病人能不能活下来。”陈默冷冷地说,“不是治病,而是决定谁能治。”
灰猫忽然伸手拦住两人:“嘘——”
滴答声从墙角渗出来,像是某种仪器在运行。他们推开书架,露出一道金属墙的缝隙。冷气从里面溢出来,顺着脚踝往上爬。
“这不是普通资料室。”灰猫低声说,“这里通向更深层的地方。”
陈默伸手去摸那道缝,指尖瞬间冻得发白。里面传来模糊的脚步声,还有机械运转的嗡鸣。
“我们要进去吗?”林晚问。
“当然。”陈默咧嘴一笑,嘴角扯出夸张的弧度,“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回去。”
他用力拉开门,台阶向下延伸,灯光昏黄得像快熄灭的烛火。空气里飘浮着一股奇怪的甜腥味,像是糖浆混着铁锈。
他们刚迈出第一步,脚下地板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头顶感应器亮起红光。
“又触发了。”灰猫眉头皱得更深。
“这次是真的麻烦了。”陈默拔出腰间的短刀。
林晚却僵在原地。
墙上有一串倒计时:00:14:59。
“这……是什么?”她喃喃自语。
“不知道。”陈默看着她,眼底泛起一丝不安,“但我们得抓紧时间。”
楼梯盘旋而下,越走越深。每一步都像踩在某个巨大生物的脊椎上。当他们终于走到尽头时,眼前是一扇巨大的金属门,门上贴着泛黄的标签:
X-7 实验舱
林晚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几个字。
“X……是活人。”她想起李工的话。
“所以这里关着的是……”灰猫没说完。
“是我们不该看见的东西。”陈默接口。
金属门自动滑开,冷气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微弱,中央有个巨大的透明容器,里面泡着一个人体。那人双眼紧闭,皮肤苍白,胸口微微起伏。
“他还活着?”林晚瞪大眼睛。
“不。”陈默摇头,“他只是还没死。”
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还有锁链拖地的声响。
“糟了。”灰猫转身,“他们来了。”
林晚却站在原地不动。
因为她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那是她自己。
玻璃缸中的女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她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门口闪过一个身影。
是个穿黑色战术服的男人,手里握着消音手枪。他缓缓抬起枪口,瞄准林晚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