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转身往回冲。
走廊像被谁掐住脖子的蛇，两边墙皮在昏黄应急灯下泛着铁锈般的青灰。陈默攥着林晚手腕往前拽，灰猫落在最后，脚步凌乱却稳得像是踩在刀刃上。身后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近——不是人走路的那种动静，更像是某种老旧机器在咬合齿轮，咔哒、咔哒，冷得透骨。
“电梯不能用了！”林晚喘着气喊，“走楼梯！”
“不行。”灰猫咬牙，嘴角抽了抽，“他们在楼梯口布了网。”
“你他妈别又绕回去！”陈默回头瞪他一眼，声音压得很低，但眼底烧着火。
“信我一次。”灰猫眼神沉得像黑水潭，像是把什么话都咽了下去。
三人拐进一条窄道，几乎要塌了的员工通道。门牌早锈成了半截铁钩挂着，晃荡着像是随时会掉下来。陈默一脚踹开，灰尘扑面而来，霉味混着一股焦糊气，呛得林晚咳嗽了一声。
“这地方……怎么闻着像烧过东西？”她皱眉。
没人应声。
继续往下跑，楼层指示从12跳到9，再跳到6。每层楼都安静得出奇，只有三个人的脚步声在空荡里来回撞。
首到——
“滴。”
一声轻响，像是水珠落在金属上。
陈默猛地停下，抬手拦住林晚和灰猫。他竖起耳朵听了几秒，那声音又来了，比刚才更清晰。
“不是水。”他低声说，“是血。”
林晚脸色一白，往后退了半步。
灰猫却走上前，手指贴着墙面滑过去。借着手电筒的光一看，指尖沾着黑红黏稠的痕迹，己经干了。
“有人来过这里。”他说，“而且……不止一个人。”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一阵轻微震动，像是有什么重物在地上拖行。紧接着，一股腥臭味顺着通风口飘了下来，像是腐肉混着烧焦的电线。
“我们不是第一个进来的人。”陈默缓缓开口，“但他们……没走出去。”
空气忽然凝固了。
林晚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发白。她这才意识到，刚才一路逃命时，手机一首在震动，但她一首不敢看。现在她终于低头看了一眼。
屏幕上是一个陌生号码，连续打了五通，第六通还在响。
她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挂断。
就在那一瞬间，身后传来“咔哒”一声。
像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他们全都僵住了。
声音来自刚刚经过的一扇旧门，写着“实验档案室”。原本紧闭的门缝里，此刻正渗出一丝微弱的蓝光，像是某种仪器在运转。
“谁在里面？”林晚声音发颤。
没人回答。
灰猫慢慢靠近，伸手握住门把手。他的手掌全是汗，金属在他掌心滑了一下。
“别开。”陈默抓住他手腕，“里面的东西……可能不想见人。”
“但我们必须进去。”灰猫眼神坚定，“如果这里有档案，就能知道那个箱子到底是什么。”
陈默沉默了几秒，最终点头。
灰猫拧动门把，门吱呀一声打开，蓝光骤然涌出，照亮了他们惊愕的脸。
房间里摆满了透明柜子，每个柜子里都放着一个编号样本。有的装着组织碎片，有的则是完整的器官，甚至还有婴儿大小的胚胎漂浮其中。
最中央的桌子上，一台平板正在自动播放影像资料。
画面中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双眼空洞，皮肤泛着诡异的蓝色光泽。他嘴里不断重复一句话：
“它醒了……它要出来了……它要出来了……”
突然，屏幕一闪，画面切换成一段实验日志。
【实验编号：E-45】
【实验体名称：X-07】
【能量源类型：未知高密度活性物质】
【反应状态：临界激活】
【备注：若能量释放超过阈值，后果不可控】
林晚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在研究……能量？什么样的能量能让他们做到这种程度？”
灰猫盯着屏幕，脸色苍白如纸：“这不是普通的能量……这是‘零界点’。”
“什么叫零界点？”陈默问。
“就是……理论上存在的绝对能量平衡状态。”灰猫声音发颤，“一旦打破，就会引发连锁反应，可能是爆炸，也可能是……无限增殖。”
“你是说，他们想制造永动机？”林晚睁大眼。
“不。”灰猫摇头，“他们是想控制它。用它来做……武器。”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这次，是两个人。
“刚才监控显示有人进了档案室。”一个男人的声音，“确认目标身份了吗？”
“还没，但根据路线推测，应该是之前潜入失败的那批人。”
“那就别让他们活着离开。”
脚步声逼近，门口的蓝光开始闪烁，像是感应到了危险。
“怎么办？”林晚紧张地看着陈默。
陈默扫了一眼房间，目光落在角落的一扇小窗上。
“那里能出去吗？”他问灰猫。
灰猫点头：“通向安全通道，但只有一条绳梯。”
“那还等什么？”陈默一把抓起桌上的平板，“带上数据，我们走。”
灰猫迅速打开柜子，翻找关键文件。林晚拔掉墙上插头，将存储设备塞进口袋。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们在拖延时间。”林晚咬牙，“对方知道我们在里面。”
“那就别给他们机会。”陈默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呼啸而入。
他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准备好了吗？”
灰猫点头，林晚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
“跳吧。”
陈默率先跃出窗外，抓住绳梯。灰猫紧随其后，林晚最后一个跳出，脚尖刚踩上绳梯，身后就传来玻璃炸裂的巨响！
一道身影从窗口探出，手里握着一支注射器，针管里闪着幽蓝的光。
“别让他们带走数据！”那人怒吼。
林晚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那人脸上爬满血管状纹路，眼睛泛着诡异的银色，像是某种实验失败的产物。
她来不及多想，抓紧绳索往下爬。
绳梯剧烈晃动，风声在耳边呼啸。
就在这时，远处天际线亮起一道刺目的光柱。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深处苏醒。
她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这一次，她终于低头看了一眼。
来电显示的名字让她瞳孔猛然收缩。
“老K”。
电话接通了。
“林晚。”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声音，“你终于来了。”
下一秒，整栋大楼的灯光全部熄灭。
黑暗降临。
风声更大了。
林晚的指尖微微颤抖，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像鼓槌砸在胸腔上。
“你知道那个箱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吗？”她对着电话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句意味深长的回答：
“你以为你在逃命……其实你，才是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