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尘土掠过巷口，男人站在十米开外的路灯下，右手食指缓缓抬起，指尖悬在半空。他的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皮带上的金属吊牌随之晃动，在暗处闪出一道锐利的光。
陈默的太阳穴突地一跳，像是有根针从颅骨里往外顶。他下意识攥住林晚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灰猫比他们更快一步，转身冲向巷子深处，脚步声像三颗弹珠滚进黑暗。身后传来玻璃瓶炸裂的脆响，靴底碾碎碎片的声音追着他们跑。
他们穿过三个街区才敢停下。背靠砖墙喘气时，林晚手机还在震动，她却不敢低头看一眼。风从背后灌进来，带着一股铁锈味，像是有人把旧刀片泡在血水里晾干后碾成粉，撒在空气里。
“不能再跑了。”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喉咙发紧，“得找个地方。”
灰猫忽然开口，嗓子哑得像砂纸擦过生锈铁皮：“公司。”
陈默皱眉看他，手指无意识裤缝：“你疯了？那地方现在全是探头。”
“正因为全是探头，他们才不会想到我们会回去。”灰猫咬牙，喉结上下滚动，“而且……我知道怎么进去。”
陈默盯着他看了几秒。那双眼睛里藏着什么，不是害怕，更像是压在胸腔里很久的一团火，烧得人坐立不安。
“走。”
三人绕到大楼背面，避开主入口。灰猫带着他们钻进一条废弃的员工通道。门锁早被人撬开，铁锈混着霉味从缝隙里涌出来，扑在脸上像一层湿棉花。
楼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远处安全出口的绿光勉强勾勒出轮廓。陈默走在最前头，手贴着墙壁摸索前进。每一步都踩得极轻，可心跳却像鼓槌敲在耳膜上，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电梯停运，只能爬楼梯。到了十二层，灰猫突然抬手示意停下。走廊尽头透出灯光，还有规律的脚步声来回走动。
“那边是实验室。”他压低嗓音，“我偷看过几次，安保比其他楼层严三倍。”
林晚皱眉：“你是说，我们还得硬闯？”
“不。”陈默打断她，目光落在对面墙上的一道划痕，“我们可以等。”
他们在一间空办公室里蹲守。百叶窗缝隙里能看到巡逻队列整齐经过，脚步声像齿轮咬合，咔哒咔哒推进时间。
“他们的节奏太一致了。”林晚喃喃自语，“不像真人。”
陈默没说话，指尖沿着桌角的划痕滑动。那上面残留着指甲刮过的痕迹，深浅交错，像是有人曾在这里挣扎，试图留下某种信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晨两点十七分，巡逻频率终于慢了下来。
“现在。”
他们贴着墙根移动，尽量避开监控死角。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怪味，像是塑料烧焦后混着消毒水，又掺了点腐肉的气息。林晚鼻子一阵发痒，但她死死抿住嘴唇。
转过一个拐角时，灰猫突然抓住陈默的手臂。
“等等。”
他小声说，眼睛盯着前方。红光交错如蛛网，细若游丝，每隔几秒就变换一次角度。
“新型动态感应。”灰猫声音有点抖，“一旦触发，整层封锁。”
“有没有办法绕？”林晚问。
“有。”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弹得快。”
三人屏息挪动。陈默第一个通过，动作干脆利落。林晚紧跟其后，脚尖几乎擦着红线滑过去。轮到灰猫时，脚下忽然打滑，整个人往前倾去。
“小心！”林晚低声惊呼。
灰猫的手肘差点碰到红线，但他硬生生稳住重心。额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滴答。
他们继续往前走，越靠近实验室，那种诡异气息就越浓。林晚后颈发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躲在暗处窥视。
终于来到门前，缝隙里透出蓝光。陈默贴上去听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仪器运转声和断续的人声。
“……样本活性下降……需要补充新鲜血液……”
“……实验体出现异常反应……建议终止进程……”
“……高层要求加快进度……不惜一切代价……”
林晚脸色瞬间苍白，眼神里满是震惊与不安。她看向陈默，嘴唇微微颤抖。
“这到底是什么实验？”
陈默没回答，只是将门推开一道缝。透过缝隙，他看见几个白大褂围在操作台前，桌上摆着几个透明容器，里面漂浮着不明组织。
一名研究员拿起注射器，朝黑色箱子注入液体。箱子里突然爆发出剧烈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拼命挣扎。
灰猫突然抓住陈默肩膀，声音颤抖：“那个箱子……我见过。”
陈默回头看他。
“老K失踪前，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运送这个箱子。”灰猫瞳孔缩成一点，声音几乎听不见，“他说，千万别打开。”
话音刚落，实验室灯光忽闪了一下。紧接着，一阵低沉嗡鸣响起。
“糟了。”灰猫脸色骤变，“警报启动了！”
陈默猛地回头，发现门框边缘有个红点正在亮起——那是压力传感器！
他们触动了什么。
“跑！”他低吼一声，一把拉住林晚，三人转身往回冲。
走廊尽头传来沉重脚步声，越来越多，像一群钢铁野兽苏醒，步步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