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去解她手腕上的绳结，指甲磕在铁扣上，发出一声轻响。那动作原本该是利落的，却总差那么一寸，像是手指不听使唤。
最后一根麻绳滑开时，
轰——
仓库外头像有什么重物砸下来，金属门重重落下，把光也关在外面。
林晚晃了一下才站稳，膝盖发软，陈默的手己经搭上她的肩胛骨。
“还好？”他问。
她张了张嘴，舌头有点僵：“堵太久，麻。”
“我得来。”他说着，目光扫过头顶歪斜的灯管，再到角落里堆叠的油桶，空气里浮着一层铁锈味和机油混在一起的潮气。
灰猫从阴影里钻出来，压低声音：“外头不对劲……像是什么启动了。”
话没说完，脚底猛地一震，像整座仓库活了过来。
“机关！”林晚瞳孔一缩。
陈默一把拽住她们俩，往后退。脚下地板缓缓陷下去，几秒后，原先站着的地方裂成一个黑口子。
“这地方就是个坑。”灰猫咬牙，“二叔早等着。”
“不是等我们。”陈默盯着那黑洞，“是等我。”
天花板忽然亮起几盏黄灯，照出一张张照片。有林晚、灰猫，还有几个模糊的脸，早己不在人世。
“他在看。”林晚低声说。
“不是一首。”陈默冷笑，“是从我知道他是谁开始。”
他走到中间一面墙前，那里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他年轻时的模样，旁边写着一行字：
**“你以为逃了十年就赢了？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他指尖划过那行字，指节绷紧，几乎要抠进水泥里。
“他想我垮。”他说，“但他错了。”
林晚靠在他身边，轻声问：“你是谁？”
陈默没回答，转身朝仓库深处走。
“那边。”灰猫指着一条窄道，“可能是控制室。”
三人踩着碎玻璃和锈铁片往前挪，脚步声在空荡里回响，像心跳。
通道尽头是扇铁门。
林晚突然拉住陈默，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儿：“有人。”
屋内传来说话声：
“信号传完了。”
“陈默应该进去了。”
“二叔说了，让他们多玩一会儿。”
“别玩死了，留口气。”
陈默轻轻推开一条缝，屋里两人正对着屏幕操作，墙上挂着监控画面。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肘尖砸向左边那人后颈。灰猫扑向右边，一记闷响，人倒下。
屏幕上红点闪烁，代表不同区域的机关状态。
“这地方像个迷宫。”灰猫快速翻看信息，“有些区己经激活。”
“那就不能慢。”陈默抓起桌上的对讲机，“出口在哪？”
林晚翻资料柜，抽出一张图纸：“B区西侧有个逃生口。”
“我们现在在A区。”灰猫皱眉，“中间三个触发区。”
“哪条最快？”陈默问。
她指向一条红色路线：“这条经过电控房，能关掉部分机关。”
“走。”
刚出门，对讲机突然响了：
“喂？喂！A区怎么黑屏了？”
“是不是又有人进去了？”
“去看看。”
陈默立刻关掉设备：“快。”
穿过走廊，进入第一个机关区。地板会随着脚步翻转，稍有不慎就会掉进钢刺阵。
“小心。”陈默走在前面，每一步都停顿两秒再踩。
林晚跟在他身后，踩着他踩过的砖块，灰猫断后。
“你以前练过？”灰猫边走边问。
“没有。”陈默语气淡，“但小时候二叔教我下棋时说过：‘走错一步没关系，关键是要看清下一步。’”
“你现在看到下一步了吗？”
他停下，回头看了灰猫一眼：“不能回头。”
第一段机关过了，他们来到电控房门口。
林晚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至少两个人。”
“硬闯？”灰猫握紧拳头。
“用脑子。”陈默掏出钥匙卡，“试试这个。”
刷卡成功，门锁咔哒弹开。
屋里两人背对着门，听到响动刚转身。
砰！
门板猛地撞上其中一人脑袋，对方闷哼倒地。灰猫扑上去制服另一人。
“搞定了。”他抹了把汗，“接下来呢？”
“关机关。”陈默冲到控制台前翻按钮。
“等等！”林晚指着屏幕，“你看这个。”
一组数据在跳动，是女孩们的定位信号。
“还在动。”陈默眼神一亮，“她们在移动。”
“说明她们也在逃。”灰猫点头，“但我们得先出去。”
陈默按下总控开关，A区灯光闪了几下，恢复正常。
“机关暂停五分钟。”他说，“抓紧。”
三人冲出电控房，继续往B区走。
途中遇到巡逻的人，都被他们悄无声息地解决。
眼看逃生口就在眼前，前方忽然炸开一阵巨响。
“糟了！”灰猫抬头看天花板，“塌了！”
尘土飞扬中，一道身影走出。
“你们还真有点本事。”那人嘴角扬起，西装笔挺，手拿拐杖，正是陈默口中的“二叔”。
“你终于肯露脸了。”陈默冷冷看着他。
“不然怎么送你们一程？”二叔笑着看向林晚，“小姑娘，你真是个意外。”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晚质问。
“让你看看什么叫失败者。”他语气轻蔑，“跟着他，什么都得不到。”
“你错了。”陈默上前一步，“我从没想得到什么，我只是想讨回我的。”
二叔大笑：“那你今天来对了。”
他拐杖一点。
逃生通道地板猛然下沉，露出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欢迎来到我的小剧场。”他微笑，“看看你是选一个人活下来，还是陪他们一起死。”
陈默站在边缘，望着漆黑的深渊。
林晚紧紧攥住他的手。
灰猫站在他另一边，低声说：“无论如何，我们一起。”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只剩冷意。
鞋底刚触到台阶，头顶的灯忽然全灭。
林晚惊叫：“钟表指针在倒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