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跟刘师傅聊过之后，程帆心里就惦记着那老猎户手里的火铳。
可乡下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儿找去？正发愁呢，机会就自个儿送上门了。
红星轧钢厂的大门，跟往常一样，到了下班的点儿，乌泱泱涌出一大片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
程帆夹在人群里，不快不慢地朝外走。
今天车间里那台老旧的铣床又闹脾气，他带着几个徒弟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是给伺候舒坦了。
这会儿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机油味儿，脑子里琢磨着明天是不是该给那几个不省心的零件彻底换换。
刚走出厂区没多远，拐过一个堆着废弃材料的角落，冷不丁旁边蹿出个人影。
“程帆！哎，程帆！”
程帆脚步一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碎花小褂，梳着利落发髻的中年妇女正满脸堆笑地朝他招手。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十里八乡都有点名气的周媒婆，周婶。
程帆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挑，心说这周婶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这架势，八成又是来“推销”哪家姑娘的。
他倒也不是完全抗拒，毕竟年纪也到了，厂里领导也旁敲侧击过几次，只是他对这事儿吧，说不上多热衷，总觉得缘分未到，急也没用。
“周婶，嘛事儿啊这么急吼吼的？”程帆笑着打招呼。
周婶几步赶上来，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程帆，问你个事儿，你……想要媳妇儿不？”
“啊？”程帆一愣，这话题也太首接了点儿，“周婶，您这……”
“哎呀，你个大小伙子，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个人问题了！”周婶麻利地接话。
“我跟你说，我娘家邻村，秦家庄，有个姑娘叫秦淮茹，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关键是人勤快能干，家里家外一把好手，绝对是会过日子的！”
秦淮茹？程帆心里微微一动，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不过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火铳的事儿，对相亲的兴趣不大。
但他转念一想，秦家庄……乡下地方？
程帆眼珠子一转，故作随意地问道：“周婶，您说的那个秦家庄，是乡下吧？那村里，有没有打猎的猎户啊？”
周婶被他问得一愣：“猎户？有啊，怎么没有？我们那儿靠山，村里有几户人家以前是打猎的。你问这个干啥？”
他赶紧打了个哈哈：“嘿嘿，就是好奇，随便问问。小时候听故事，老觉得猎人挺神秘的。那他们……手里有猎枪吗？”
“那肯定有啊，不然怎么打猎？”周婶不疑有他，把话题拉回来：“哎，不说这个了。那秦姑娘的事儿，你看怎么样？要不这个周六，婶子带你去秦家庄看看？就当是去散散心，认认门儿。”
“要是相中了，这事儿不就成了？要是没相中，也没关系，就当多认识个朋友，婶子再给你物色别的！”
程帆沉吟了一下。
去秦家庄看看，倒也不是不行。
一来，可以实地考察一下周婶说的那个猎户的情况。
二来，如果那个秦淮茹真像周婶说的那么好，他也不是不能考虑。
毕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日子也能过得更安稳些。
“周六啊……”程帆盘算了一下时间，周六他休息，“行，那就周六吧。不过周婶，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就是去看看，成不成还不一定呢。”
周婶一听程帆松口，顿时喜笑颜开，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哎哟，那敢情好！看看，看看好啊！多看看才能看对眼嘛！放心，婶子我介绍的人，保管差不了！”
“得嘞！那就这么说定了，周六见，周婶！”
“那行，婶子就不耽误你回家了，我得赶紧去给秦家那边递个话儿，让他们也准备准备！”周婶说完，风风火火地转身就走。
程帆看着周婶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周婶，真是比他这个当事人还积极。
转眼就到了周六。
一大早，西合院里就热闹起来了。
周婶果然准时出现，嗓门洪亮地在院子里喊：“程帆！程帆在家吗？我来接你了！”
这一嗓子，好家伙，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院里的人们，不管是正刷牙的，还是刚起床的，都伸长了脖子往外瞅。
“哟，这不是周媒婆吗？她来找程帆干嘛？”
“还能干嘛？肯定是说媳妇儿呗！程帆这小子，可以啊，听说在厂里都成了香饽饽了，多少姑娘盯着呢！”
“可不是嘛，技术好，人也精神，不像某些人……”
这边的贾张氏听着院里的议论，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那个宝贝儿子贾东旭，跟着易中海学徒，说是学技术，可这都几天了，连个零件都还没摸熟练呢，天天回家就知道喊累。
再看看人家程帆，年纪轻轻就是正式工，现在连媳妇儿都有人上赶着介绍，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贾张氏小声嘟囔着，酸溜溜地瞥了一眼程帆家的方向，“不就是个工人吗？等我们家东旭学成了，比他强多了！”
可这话，她自个儿说出来都没啥底气。
屋里，程帆也收拾停当了。
他今天特意换了件干净的衬衫，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
刚一开门，就看到傻柱和许大茂俩人跟门神似的堵在门口。
“嘿，帆子，这是要去哪儿啊？打扮得这么精神！”傻柱咧着大嘴，一脸的好奇。
许大茂则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推了推傻柱：“柱子，你傻啊？没听见周媒婆都来接了，肯定是去相亲啊！”
“相亲？”傻柱眼睛一亮，凑到程帆跟前，“帆子，带哥们儿一起去呗？给你参谋参谋！”
许大茂也赶紧附和：“对对对，多个人多双眼睛，我们帮你把把关！”
程帆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婶己经眼尖地看到了这俩“不速之客”。
她上下打量了傻柱和许大茂几眼，眉头一皱，毫不客气地摆了摆手：“去去去，你们俩凑什么热闹？这是去相亲，又不是去逛庙会！”
说着，她特意瞅了瞅傻柱那不修边幅的样子，又瞟了眼许大茂那略显猥琐的贼笑，撇了撇嘴：
“再说了，就你们这歪瓜裂枣的样儿，别把人家姑娘给吓跑了！程帆，咱们走，别搭理他们！”
“噗——”
院子里有人没忍住，首接笑出了声。
傻柱和许大茂被周婶这话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不行。
“嘿，我说周婶，您怎么说话呢！”傻柱有点不服气。
“就是，我们怎么就歪瓜裂枣了？”许大茂也梗着脖子。
周婶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说的可是大实话！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别耽误程帆的正事！”
程帆看着这俩活宝吃瘪的样子，心里也是暗笑，冲他们耸了耸肩，跟着周婶出了院门。
只留下傻柱和许大茂在原地吹胡子瞪眼，引得院里又是一阵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