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婶领着程帆,俩人出了西合院,首奔公交车站。
公交车晃晃悠悠,等到了秦家庄,日头都快到头顶了。
到了秦家庄,周婶显然是熟门熟路,七拐八拐就领着程帆到了一户青砖瓦房前。
院子不大,收拾得倒是干净利索,几只老母鸡在院角悠闲地刨食。
“他婶子在家吗?贵客到喽!”周婶嗓门依旧洪亮,中气十足。
话音刚落,屋里门帘一挑,走出来一位五十来岁,面相和善的妇人,正是秦淮茹的母亲。
她一见周婶,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哎哟,是周妹子来了!快,快屋里坐!这位就是……”秦母的目光落在程帆身上,上下打量着,眼里透着满意。
程帆也懂规矩,不等周婶介绍,就主动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婶子好,我叫程帆,给您带了点城里的点心,不成敬意。”
说着,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用油纸包好的几样糕点,这年头,点心可是稀罕物。
“哎呀,这孩子,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太客气了!”秦母嘴上客气着,手却麻利地接了过去,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快,进屋喝口水,外面热。”
进了屋,光线稍暗,但屋子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一个瞧着比秦母年长几岁的汉子从里屋迎了出来,应该是秦淮茹的父亲,他话不多,只是憨厚地冲程帆笑了笑。
“老秦,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程帆,红星轧钢厂的正式工,技术好着呢!”周婶介绍道。
秦父一听是轧钢厂的正式工,眼睛都亮了几分,连连点头:“好,好,年轻人有本事。”
正说着,里屋门帘又是一动,一个身影款款走了出来。程帆抬眼一看,心里暗道一声,这秦淮茹,长得确实不赖。
柳叶眉,瓜子脸,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虽然穿着朴素的粗布衣裳,但难掩那股子清秀水灵的劲儿。
她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只粗瓷碗和一把茶壶。
“爸,妈,周婶,程……程同志,喝茶。”秦淮茹的声音细细柔柔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她走到程帆面前,将茶碗递过来。程帆伸手去接,手指头不经意地碰了碰秦淮茹端着碗沿的手指。
秦淮茹如同触电一般,手微微一颤,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低着头,不敢看程帆。
程帆心里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
他放下茶碗,突然开口问道:“叔,婶子,我冒昧问一句,咱们村里,谁家有猎枪啊?”
这话一出,屋里顿时安静了几秒。
周婶赶紧打圆场:“哎哟,程帆这孩子,从小在城里长大,没见过乡下的东西,对啥都好奇!是吧,程帆?”她一边说,一边给程帆使眼色。
程帆点点头:“是啊,就是好奇。以前听人说乡下有猎户,能打到野猪狍子什么的,就想知道那猎枪是啥样的。”
秦父听他这么一说,憨厚地笑道:“哦,是这样啊。村里确实有猎户,东头的老陈家就有枪,他年轻时候打猎是把好手。”
秦淮茹也小声补充道:“陈叔以前是村里民兵队的,枪法可准了。”
程帆眼睛一亮:“那敢情好!等会儿吃完午饭,能不能麻烦淮茹妹子带我去陈叔家瞅瞅?让我长长见识。”
秦母看了看自家闺女,又看了看程帆,笑道:“行,吃完饭让你淮茹带你去就是了。”
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
秦家准备得也算丰盛,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小米干饭,一盘炒鸡蛋,一盘自家腌的咸菜,还有一盆热气腾腾的白菜炖豆腐,在这年头,己经是很不错的待客标准了。
饭桌上,周婶更是把程帆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老秦,嫂子,我跟你们说,程帆这孩子,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小伙!”
“年纪轻轻就是轧钢厂的正式工,每个月工资好几十块呢!人也勤快,长得又精神,多少姑娘盯着呢!也就是咱们淮茹有福气,能碰上这么好的对象!”
秦父秦母听得是眉开眼笑,看程帆的眼神越发满意,不住地给他夹菜。
正吃得热闹,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姑娘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十六七岁的年纪,梳着两条小辫子,脸蛋红扑扑的。
“姑,姑父,姐!”小姑娘一进屋,看见程帆,眼睛一亮,“哟,家里来客人了呀!这位就是我未来姐夫吧?”
秦淮茹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嗔道:“京茹,你瞎说什么呢!”
来人正是秦淮茹的堂妹,秦京茹。
周婶乐呵呵地看着:“哎哟,这是京茹吧?都长这么大了,越发水灵了。”
秦京茹也不认生,笑嘻嘻地凑到桌边:“周媒婆好!姐夫好!”
程帆被她这声“姐夫”叫得也是哭笑不得,不过这秦京茹倒是比秦淮茹活泼大胆得多。
吃过午饭,秦淮茹便依言带着程帆往村东头的陈叔家走去。
秦京茹也嚷嚷着要跟着去凑热闹,秦淮茹拗不过她,只好带上这个小尾巴。
陈叔家比秦家还要简陋些,院子里晒着些草药和兽皮。
一个头发花白,但身板依旧硬朗的老汉正坐在门口编筐,他就是陈叔,曾经的老游击队员,村里有名的老猎户。
“陈叔!”秦淮茹甜甜地喊了一声。
陈叔抬起头,看到是秦淮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是淮茹啊,有啥事?”目光随即落在了程帆和秦京茹身上。
“陈叔,这位是程帆哥,城里来的,他……他想看看您的猎枪。”秦淮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陈叔一听是要看枪,眉头微微一皱,打量了程帆几眼,语气有些生硬:“枪有什么好看的?都生锈了,打不了食了。”
显然,他不愿意把自己的宝贝疙瘩拿出来给外人看。
程帆也不恼,上前一步,语气认真:“陈叔,不瞒您说,我不是单纯想看枪。我是个钳工,对机械制造有点研究,想自己造一把枪,一把射程能达到两千米的枪!”
这话一出,不光秦淮茹和秦京茹愣住了,连陈叔编筐的手都停了下来,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盯着程帆:“你说啥?两千米?!”
他当过兵,打过仗,自然知道射程两千米的枪意味着什么。
程帆迎着他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对,两千米。我就是想试试,咱们工人,能不能造出比肩军工的好东西!”
陈叔脸上的表情变了,从最初的戒备和不耐烦,变成了惊讶,再到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
他仔仔细细地又打量了程帆一遍。
“你想造军工?”陈叔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有这个想法。”程帆坦然承认。
陈叔沉默了几秒,突然站起身,沉声道:“你跟我来!”
他领着程帆进了里屋。
不多时,便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用厚布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件走了出来。
他将布包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一层层解开,露出一支保养得极好,泛着幽幽寒光的步枪。
“这是……?”程帆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