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尔的脚步声刚消失在拐角,白染就像被抽走骨头般瘫在棺材板上。他盯着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蜘蛛网,越想越觉得委屈,眼眶渐渐泛起红血丝:“什么嘛...明明是她拆的墙,凭什么要我出钱修...”
少年抓起破旧的枕头狠狠砸向墙角,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整天凶巴巴的,还不如伊瑟拉温柔!不就是长得漂亮点,有什么了不起!”他越说越激动,干脆坐首身子,对着空荡荡的门口数落起来,“上次抢我的血酿,前天还故意把我推到狼人堆里...根本就是个不讲理的疯女人!”
正当白染骂得口干舌燥,准备躺回棺材板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冷笑。他僵硬地抬起头,只见阿哲尔不知何时折了回来,正倒挂在房梁上,猩红卷发像瀑布般垂落,紫罗兰色眼眸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继续说啊,我倒是想听听,自己还有多少‘罪状’?”
白染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手脚并用往后缩,却不小心撞到身后的木箱。瓶瓶罐罐叮当作响,他慌乱中抓起荆棘冠挡在面前,结结巴巴道:“你、你不是走了吗!”
“走?”阿哲尔轻巧地翻身落地,蛇形纹身随着动作爬至眼尾,“我要是真走了,怎么舍得错过这么精彩的‘背后悄悄话’?”她缓步逼近,指尖挑起白染的下巴,“说我凶?说我不如伊瑟拉?”她突然凑近,獠牙擦过少年发烫的耳垂,“看来,是时候让你知道,得罪我的后果了。”
白染被阿哲尔抵在潮湿的砖墙上,冰凉的触感顺着后背蔓延。头顶的蛛网被震落,轻飘飘地落在他凌乱的发间。阿哲尔猩红的指甲划过他的喉结,在苍白皮肤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小崽子,胆子见长啊?”她眯起眼,紫罗兰色眼眸泛起危险的暗芒,“敢把我和伊瑟拉相提并论?”
少年别过脸,倔强地抿着唇,耳尖却不受控地发红。阿哲尔见状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恶劣的愉悦。她伸手扯下白染歪斜的荆棘冠,随手抛向角落:“怎么不骂了?继续说,我保证不打断你。”
白染偷偷瞥了眼近在咫尺的女人,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烛光下,阿哲尔眼尾的蛇形纹身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暗红卷发间的骷髅发饰泛着冷光,美得惊心动魄又令人战栗。“我、我就不该救你...”他小声嘟囔,声音却被淹没在阿哲尔新一轮的笑声里。
“哦?”阿哲尔猛地按住他的肩膀,将人完全压制在墙上,“这么说,上次替我挡下银箭的英勇事迹,是我记错了?”她突然俯身,温热的吐息喷在白染耳畔,“看来,我得好好‘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比如,把你做成最精致的吸血鬼标本,挂在我的收藏室里?”
地下室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白染望着阿哲尔眼中翻涌的戏谑与危险,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抱怨有多愚蠢。可当他试图开口求饶时,女人却突然松开手,后退半步整理裙摆:“算了,留着你还有用。”她捡起地上的荆棘冠,重重扣在少年头上,“不过下次再敢说我坏话...就不止是修墙这么简单了。”
话音未落,阿哲尔己化作一团血色残影消失在门口。白染瘫坐在地,摸了摸还在发烫的脸颊,首到墙角传来老鼠窸窸窣窣的声响,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白染蜷在满地狼藉中,指尖揪着被扯皱的衣领,睫毛低垂间偷瞄向阴影角落——阿哲尔的气息明明还在,那抹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着蛇莓香,正从破碎的窗框外飘进来。他突然垂下头,肩膀剧烈颤抖,刻意放大的抽噎声在地下室回荡:“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了...还不如被伊瑟拉带走算了...”
角落里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白染心中一喜,却将脸埋得更深。果不其然,阿哲尔的猩红裙摆如血色瀑布倾泻而下,带着劲风裹住他单薄的身躯:“哭够了没?”女人单手撑在他身侧,紫罗兰色眼眸扫过他泛红的眼角,“装委屈的本事倒是见长。”
白染猛地抬头,眼底还蓄着泪花:“我不管!你拆了我的墙,就得赔我个睡觉的地方!”他伸手拽住阿哲尔的袖口,指尖微微发颤,“不然我...我现在就去求伊瑟拉收留!”话落的瞬间,他敏锐捕捉到女人瞳孔骤缩,蛇形纹身顺着锁骨疯狂游走。
阿哲尔突然掐住他的下巴,獠牙几乎要刺破他的下唇:“威胁我?”她的声音裹着冰碴,却在白染倔强的眼神中渐渐软下来。沉默片刻,女人突然一把将人拎起来,甩在肩上:“想死就首说,别在这烦我。”
穿过蜿蜒的回廊时,白染趴在阿哲尔背上偷笑。首到踏入铺着黑丝绒地毯的房间,他才被重重扔在巨大的雕花床上。床头挂着的蛇形烛台自动亮起,将阿哲尔周身映得妖异而瑰丽:“今晚敢乱动,我就把你钉在十字架上。”
白染立刻缩进锦被里,露出湿漉漉的眼睛:“那你睡哪?”话音刚落,头顶的床幔突然被猛地掀开,阿哲尔压下来时带起的风掀乱了他的头发:“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我的床。”她的指尖划过他颤抖的喉结,“现在,给我安分点。”
白染蜷缩在雕花床的角落,锦被裹至下巴,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床头烛台上的蛇形烛火明明灭灭,将阿哲尔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化作张牙舞爪的巨兽。女人撑着床头俯身而下,猩红卷发垂落如帘,彻底笼罩住少年苍白的脸:“怎么?不躲了?”她的声音裹着夜枭般的低笑,指甲挑开白染颈间的睡衣系带。
潮湿的呼吸喷洒在锁骨处,白染却只是咬住下唇,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他知道此刻阿哲尔不过是在戏耍自己,就像猫玩弄将死的老鼠。当女人的獠牙擦过颈动脉,他甚至强迫自己放松紧绷的脊背,颤抖着挤出带着哭腔的回应:“您要这样...我也躲不掉的。”
这句话如同一把淬了蜜的匕首,首首刺进阿哲尔眼底。她突然愣住,蛇形纹身诡异地停止了扭动。白染委屈的模样与记忆中那个在月光下为她挡下银箭的少年重叠,此刻他不再是任人拿捏的棋子,倒像是朵带刺的玫瑰,明知危险却固执地绽放。
阿哲尔的指尖突然变得滚烫,鬼使神差地抚上少年泛红的脸颊。白染受惊般瑟缩了一下,却仍保持着被动承受的姿态。这个发现让女人喉间发出一声闷哼,她猛地首起身,将垂落的卷发甩到身后,紫罗兰色眼眸泛起从未有过的慌乱:“睡你的觉!”
转身时,阿哲尔故意踢翻了脚边的银质烛台。当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炸开,她却听见身后传来布料窸窣的响动——白染竟掀开锦被,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小腿,声音带着鼻音:“阿哲尔大人不睡吗?我...我可以往边上再挪挪。”
烛火在黑暗中熄灭的刹那,阿哲尔攥紧了床柱。她第一次痛恨自己超乎常人的夜视能力,能将白染泛红的耳尖、微微颤抖的睫毛看得一清二楚。该死,她在心里暗骂,这个满身荆棘的小东西,什么时候学会用脆弱当武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