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抱着面具盒子，脚步却像被钉住般挪不开。不远处的旋转展台上，一件暗紫色的丝绒长袍正静静流转着神秘的光泽。衣摆处绣着银丝勾勒的荆棘图腾，袖口和领口缀满细碎的月光石，随着展台的转动，那些月光石折射出点点幽蓝，宛如将整片夜空都织进了布料里。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拽住阿哲尔的猩红裙摆：“阿哲尔，你看那件衣服……”声音不自觉放软，带着几分讨好。阿哲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蛇形纹身随着笑意微微颤动：“怎么，小玫瑰还嫌衣柜不够满？”
“不是！”白染急得跳脚，犬齿轻磕下唇，“你看这衣服上的月光石，和面具、发卡上的符文气息相通！而且……”他压低声音，耳尖泛红，“穿上它去拍卖会，肯定比现在这身更像贵族！”说着扯了扯身上己经皱巴巴的金丝长袍，那是之前被阿哲尔折腾得不成样子后匆忙换上的。
阿哲尔挑眉，漫不经心地晃着手中的高脚杯：“听起来确实不错，不过——”她故意停顿，看着白染紧张的模样，“你打算用什么还？之前二十三万金币的债，小玫瑰的算盘珠子都要敲冒烟了吧？”
白染的脸瞬间涨红，他攥着盒子的手微微发抖，眼睛却仍死死盯着那件长袍：“我……我可以打欠条！”见阿哲尔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慌忙补充，“我保证每天多工作两个时辰管金库！还会开发新的巧克力配方，什么龙葵花瓣夹心、月光石糖霜，绝对让你满意！”
少女在一旁默默扶额，冷不丁开口：“你确定不是想把金库掏空，顺便满足自己的购物欲？”白染被戳破心思，耳朵“唰”地红透，却还梗着脖子反驳：“我这是为了拍卖会做准备！而且……而且血族不就该穿得华丽些吗？”
阿哲尔突然逼近，獠牙擦过白染发烫的耳垂：“二十三万的债还没着落，又敢惦记新衣服？”她指尖勾起少年的下巴，紫罗兰色眼眸闪过危险的光，“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抵押给债主？”
白染浑身一颤，却突然伸手抓住阿哲尔的手腕，眼中满是恳切：“阿哲尔，这次真的不一样！你看这衣服上的暗纹，和我梦中出现的图案一模一样，说不定和我的身世有关！”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求你了……”
阿哲尔盯着白染眼底的认真，喉间溢出一声叹息。她转身召来侍者，在白染紧张的注视下报出价格。当听到“十万金币”时，白染的脸色瞬间煞白，双腿发软差点跪坐在地：“十、十万……”他喃喃自语，嘴唇都在发抖，“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
“知道就好。”阿哲尔轻笑，蛇形纹身顺着手臂爬上白染的手背，“记住，小玫瑰，你的命可比这区区十万金币值钱多了——要是还不上，就乖乖当我的专属藏品吧。”
白染抱着新到手的丝绒长袍盒子，整个人都蔫了下去。他看着手中三个沉甸甸的盒子，欲哭无泪地嘟囔：“我现在全身上下加起来，都不值这三个盒子里东西的零头……早知道就该听阿哲尔的，不嘴硬说什么‘随便什么都行’……”
少女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忍不住好笑：“现在后悔了？”
“后悔？我肠子都悔青了！”白染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但东西都买了，只能拼命还债了……”他突然眼睛一亮，“对了！等拍卖会结束，我就去接悬赏任务！什么猎杀变异血兽、护送贵族，我全都接！”
阿哲尔看着白染斗志昂扬又狼狈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先别急着立flag，小玫瑰——”她晃了晃手中的请柬，“拍卖会马上开始，带着你的‘宝贝’，准备好丢人现眼吧。”
白染立刻抱紧盒子，挺首脊背：“我才不会丢人！等我穿上这身行头，戴上发卡和面具，拿着长刀……”他越说越兴奋，眼中重新燃起斗志，“我肯定是拍卖会上最耀眼的存在！”
少女和阿哲尔对视一眼，同时无奈地摇头。在白染喋喋不休的幻想中，三人朝着拍卖会主厅走去，而等待他们的，不知又是怎样的风波。
拍卖会主厅的穹顶缀满璀璨的月光石，在水晶吊灯的折射下，整个空间宛如流动的星河。白染抱着三个沉甸甸的盒子，目光被穿梭在宾客间的侍者托盘吸引——那些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里，盛着淡蓝色的液体，在光影中泛着的光泽，竟和他曾在人类王国见过的泉水极为相似。
“这是什么？”他拦住一位路过的侍者，喉间因先前讨价还价早己干涩。不等对方回答，他随手放下盒子，抓起一杯仰头灌下。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奇异的薄荷香气，白染惬意地长舒一口气，却见阿哲尔和少女脸色骤变。
“小玫瑰，你知道自己喝了什么？”阿哲尔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平静，蛇形纹身顺着脖颈疯狂游走。白染这才注意到周围宾客投来的惊骇目光，有几位血族贵族甚至下意识后退半步。他低头看向空酒杯，杯底不知何时浮现出血色符文，正顺着杯壁蜿蜒而上。
“不就是……”白染的声音戛然而止，侍者颤抖着递上的账单在他眼前展开，“三十万金币？！”他的尖叫几乎掀翻穹顶的月光石，手中的高脚杯“啪嗒”坠地，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砸出清脆声响。白染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鎏金烛台，火焰瞬间点燃桌布边缘。
“那是‘永夜凝露’，由千年冰棺中沉睡的血族贵族心头血，混合月光石精华酿制。”阿哲尔慢条斯理地用丝绸手帕擦拭溅到裙摆的酒水，紫罗兰色眼眸闪过危险的光，“整个血族世界每年仅产出三瓶。”她突然捏住白染的下巴，獠牙几乎要刺破他的皮肤，“而你，一口就喝掉了半瓶。”
白染的脸色比身下的地毯还要惨白，他的视线在账单与阿哲尔森冷的表情间来回切换，喉结剧烈滚动：“我、我以为是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滴落在刚到手的丝绒长袍盒子上，“我现在连利息都还不起了！你杀了我吧！”
少女慌忙扑灭桌布上的火焰，银质匕首在慌乱中差点滑落。她看着白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早叫你别乱碰……”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阿哲尔突然松开手，白染瘫坐在地，金丝长袍沾满酒水污渍。她打了个响指，两个血族侍卫立刻上前架起白染，“从今天起，小玫瑰的每一口呼吸都属于我。”她俯身拾起地上的账单，在白染惊恐的目光中缓缓撕碎，“五十万债务，连本带利——用你的余生，慢慢偿还。”
白染被侍卫拖着往后台走去，他拼命挣扎，手中的面具盒子掉在地上，露出半张泛着冷光的鎏金面具：“我抗议！这是陷阱！根本没有酒水标识！”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化作一声绝望的哀嚎，“阿哲尔！我要写投诉信！告你天价酒水！”
主厅中，宾客们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阿哲尔整理着被扯乱的裙摆，对着呆立的少女挑眉：“看好他，别让我的‘移动金库’跑了。”她转身走向拍卖台，猩红裙摆扫过白染掉落的发卡，月光石在她脚下闪烁，宛如一地破碎的星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