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京城被槐花香气浸透,夕阳把医院玻璃幕墙染成蜜色。阮沐时摘下听诊器,金属冰凉的触感让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肩膀早己僵硬如铁。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她望着“漓水去烃”三个字,指尖不自觉过玻璃表面
“今晚有空吗?一起出去放松下?”消息简短得像块未经雕琢的原石
她靠在消防通道的铁门旁,走廊尽头的消毒水气味突然变得遥远。拇指悬在键盘上方三秒,回复框里的光标不停跳动。作为心理医生,她见过太多人在深夜袒露脆弱,却从未想过会收到苏漓烃的邀约——那个总把自己藏在经济学著作后的男人,此刻的邀请像迷雾中的微光
“好啊,去哪儿?”发送键按下时,她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回复来得很快,快到让她怀疑对方是否一首守在手机旁。“听说‘溟醢’酒吧不错,要不要去试试?”阮沐时的瞳孔骤然收缩,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痕迹。这个名字她在患者的谵妄呓语中听过,在林惜阳的案件卷宗里见过。传闻说那扇雕花铁门后,流淌着比夜色更浓稠的秘密
但当她想起苏漓烃在诊疗室里逐渐松动的防线,想起他望着窗外时眼神里转瞬即逝的孤独,手指己不受控地打出“好,晚上见”
与此同时,京大图书馆顶楼的阁楼里,苏漓烃合上《犯罪心理学》,泛黄的书页间滑落一张剪报——正是关于“溟醢”酒吧的海报。伶舟荷华站在窗边,浅灰蓝色的眼眸映着楼下樱花纷飞,腰间军刺的金属冷光若隐若现
“今晚陪我去‘溟醢’ ”苏漓烃转动着钢笔,笔尖在“楚梧”二字上反复戳刺,留下密密麻麻的墨点
伶舟荷华的手指下意识按在刀鞘上:“老苏,他们不正常,你还......”
“正因为知道,才要去”苏漓烃起身推开窗户,晚春的风卷着柳絮扑进来,却吹不散他眼底的阴霾。而这个夜晚,而楚梧那只戴着翡翠扳指的手,正把玩着沾血的扑克牌
暮色西合时,“溟醢”酒吧的暗红色砖墙渗出诡异的光泽。雕花铁门前,苏漓烃望着门楣上斑驳的“溟醢”二字,想起古籍中“溟海之醢,藏污纳垢”的记载。推开门的瞬间,混杂着龙舌兰与雪茄的气息扑面而来,驻唱歌手沙哑的蓝调在空气中缠绕,像极了记忆里那个失控的夜晚
楚梧倚在吧台旁擦拭高脚杯,黑色丝绒衬衫的第三颗纽扣没有系上,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疤痕。他抬眼看见苏漓烃时,瞳孔猛地收缩,随即又恢复成慵懒的笑意:“稀客啊,苏董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店?”他的目光扫过阮沐时纤细的脖颈,在伶舟荷华颈间的旧疤上停留片刻,调酒器里的冰块碰撞声突然变得刺耳
苏漓烃接过鸡尾酒,舌尖尝到苦味马丁尼酒味道,他余光瞥见吧台角落的监控摄像头,镜头红光闪烁的频率与记忆中分毫不差。当楚梧的视线再次落在伶舟荷华身上时,苏漓烃感觉浑身不舒服
“楚老板的酒吧很有特色”苏漓烃转动酒杯,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清脆如骨裂。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墙上的抽象派画作,在那抹可疑的暗红痕迹上多停留了半秒
「那位置,有古怪」
阮沐时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凝滞的暗潮,高跟鞋轻轻点地:“楚老板,有安静点的地方吗?我们想聊聊天”她的声音带着心理医生特有的镇定,却在看到楚梧转身时露出后腰的雕花匕首时,心脏漏跳一拍
二楼包厢的水晶吊灯洒下冷光,苏漓烃的指尖抚过真皮沙发的接缝处,摸到几处不规则的凹陷——那是前世被弹孔灼烧的痕迹。伶舟荷华无声地站在门边,耳朵微动,捕捉着走廊里每一个脚步声。当楚梧带着虚伪的笑容离开,苏漓烃立刻蹲下身,用钢笔尖撬开踢脚线——那里,藏着警方发现的第一份犯罪证据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紧接着是女人的尖叫。苏漓烃与伶舟荷华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伸手摸向腰间——一个握住钢笔,一个按住军刺。阮沐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漓烃拽到身后,他温热的掌心覆在她手腕上,声音低沉如擂鼓:“待在我身后”
而此刻,楚梧正站在监控室里,嘴角勾起嗜血的弧度。屏幕上,十七个画面同时亮起,将包厢里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转动着翡翠扳指,低声对着对讲机说了句什么,地下室的铁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闪烁的赌桌灯光,以及寒光凛凛的枪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