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雪总带着股刺骨的寒意，苏漓烃裹紧大衣，在医院长廊里呵出白雾。消毒水混着中药的气味钻入鼻腔，远处传来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转过消防通道拐角时，他突然顿住——林惜阳蹲在消防栓旁，白大褂下摆拖在冰冷的瓷砖上，手中解剖刀正灵巧地在木片上刻着细密的纹路
橘猫蜷缩在她脚边，一只后腿缠着渗血的纱布。“过来”林惜阳头也不抬，刀尖挑起一粒猫粮，“你比它还怕生”刀刃与木头摩擦的沙沙声中，苏漓烃鬼使神差地在她身旁蹲下
“这是第237只流浪猫”林惜阳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三支油性笔，开始给木片上色。她的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却在指节处留着道浅色疤痕，“上周送来具溺水的尸体，指甲缝里嵌着猫毛”笔尖顿了顿，“我偷偷做了DNA比对，和这小家伙是同一个流浪猫群的”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担架车的轮子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林惜阳猛地起身，白大褂在身后翻飞如蝶：“跟我来！”不等苏漓烃反应，她冰凉的手指己扣住他的手腕，穿过三道门禁，解剖室的自动门应声而开
福尔马林的气味如潮水般涌来，苏漓烃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无影灯惨白的光晕下，尸体躺在不锈钢解剖台上，皮肤泛着青灰色的蜡质感。林惜阳利落地戴上乳胶手套，蓝牙耳机里流淌出肖邦的夜曲，音符与器械碰撞声交织成诡异的韵律
“死亡不会说谎”她的柳叶眉紧紧皱起，解剖刀精准划开皮肤，动作行云流水却带着近乎虔诚的庄重，“你看这处淤青”刀尖轻点死者胸口，“生活反应不明显，说明是死后形成的。凶手故意伪造了抢劫现场”
“在想什么？”林惜阳突然凑近，粉水晶吊坠在两人之间摇晃，“你看尸体的眼神，和那些杀人犯看人一模一样”她嘴角勾起挑衅的弧度，却在转身整理器械时，声音突然放柔，“其实阮阮很担心你”她擦拭着手术刀，金属反光映出她微弯的睫毛，“她办公室的鸢尾花，是照着你初中校服的蓝色养的”
解剖室外传来脚步声，林惜阳动作利落地将木片塞进苏漓烃掌心。上面歪歪扭扭的“别怕”二字还带着木屑，几根橘色猫毛嵌在刻痕里。“这只叫阿橘，下周要去宠物医院做截肢手术”她摘下手套，露出手背上新鲜的抓痕，“医生说存活率只有三成，但总得试试”
苏漓烃着木片粗糙的边缘，突然想起西年前的那个雨夜。外公的心电图变成首线时，他也是这样反复着监护仪冰冷的金属外壳。林惜阳己经走向门口，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未完成的素描——画纸上，橘猫蜷在解剖刀旁，背景是用蓝色彩铅勾勒的鸢尾花
“下次带阿橘的手术照给你看”她回头眨眨眼，走廊的灯光勾勒出她的侧脸，“记住，再锋利的解剖刀，也割不断活着的希望”自动门闭合的瞬间，苏漓烃握紧木片，指甲在“别怕”二字上留下浅浅的凹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