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国这些天来的变化，李乐看在眼里。
这个男人，总算开始有点担当，有点样子了。
这天，李宝国从山里采山货回来。
李乐拉过一个小马扎，示意李宝国在自己身边坐下。
“我跟你说说我的想法。”
院子里，那些刚从山里采回来的植物还带着清晨的露水。
有的叶片宽大肥厚，有的则带着一串串细小的、不知名的浆果。
李乐拿起一片深绿色的，边缘带着细密锯齿的叶子，叶面光滑，透着一股特殊的清香。
“宝国，你见过镇上团结饭店卖的那种茶叶蛋吧？”
李宝国点点头：“见过，颜色熬得黑乎乎的，闻着是挺香。就是贵，我也没有尝过。”
“我们也可以做卤蛋，要比饭店卖的更好吃。”
“茶叶不便宜，万一做了卖不出怎么办？”李宝国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我不用茶叶做。我要做一种秘制卤蛋。”
“就用这些山里找来的浆果，还有一些我们家现有的香料，加上鸡蛋，煮一种味道特别的卤蛋。”
她微微停顿，看着李宝国努力理解的表情，继续用最浅显的话解释。
“这种卤蛋，煮出来不仅颜色是漂亮的红亮色，关键是味道。”
“它会有一种特别的清香，还有一种类似肉的浓郁滋味，但我们并不需要放真正的肉。”
“咬一口，蛋黄都会是沙沙糯糯的，香气能从里到外都透出来。”
李乐尽量用李宝国能听懂的语言，细致地描述着。
在她脑海里浮现的，是自己没穿越前在高级餐厅吃过的一道秘制菜。
当时因为太喜欢吃菜里的卤蛋，李乐还专门跟厨师买了卤蛋制作的配方。
在这个时代，这卤蛋绝对是独一份的新鲜吃食，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稀罕物。
李宝国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用放肉，却能吃出肉味？
用这些不起眼的野果子煮鸡蛋，就能这么神奇？
李宝国看着李乐那副笃定无比的神情，看着她那双清亮眸子里闪烁的光彩，心中的疑虑也渐渐消散。
“秋香，你说咋办，我就咋办！”李宝国憨厚地表态，语气无比坚定，“要我做啥，你尽管吩咐！”
李乐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几种浆果是我初步选出来的几种，具体用哪一种，或者几种怎么搭配才能出最好的味道，我还要再试试。”
“你这几天地里活不多，就多往山里跑跑，专门找这些浆果。”
她将几颗浆果递到李宝国手里，“记住这些果子的样子，还有它特别的气味。多采一些回来，采回来后，先仔细清洗干净，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晾晒一下。”
李宝国接过果子，像捧着什么宝贝似的，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凑到鼻子下闻了又闻，然后郑重地揣进了怀里。
“我记住了！保管采回来的都是最好的！”
“嗯，鸡蛋我们家还有一些，先用这些试试。调料方面我来想办法。”
李乐开始在脑中飞快地盘算着家里现有的那点大料、花椒、八角。
接下来的几天，李乐便一头扎进了厨房里，开始潜心研究她的秘制卤蛋。
她将那些采回来的浆果分门别类，细致地辨认，然后一种一种地尝试。
或是单独与鸡蛋同煮，或是将几种不同的浆果混合在一起，观察其产生的变化。
火候的掌握，多一分则老，少一分则味淡，全凭经验和感觉。
第一次，因为某种果子放多了，煮出来的鸡蛋带着一股难以入口的涩味。
第二次，大约是火候没有掌握好，鸡蛋煮得太久，蛋白变得发硬，口感极差。
李宝国看着那些被李乐判定为失败的鸡蛋，黝黑的脸上满是心疼，却一句话都没多说。他只是默默地把那些味道不佳的鸡蛋一个个都吃了下去，不让媳妇的心血白费。
李乐也不气馁，更没有丝毫焦躁。
她比谁都清楚，任何一项新事物的成功，都少不了无数次失败的尝试。
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
当李乐再次揭开锅盖的那一瞬间。
一股醇厚的香气，混合着某种特殊植物的清冽芬芳，猛地从厨房里窜了出来！
那香味，霸道又勾人，仿佛带着无形的钩子，顺着傍晚时分徐徐的微风，悠悠地飘出了李家小院那简陋的篱笆墙。
李宝国正在院子角落里劈柴，准备晚饭要用的柴火。
闻到这股突如其来的浓郁香味，他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香！
真他娘的香！
这股子香味，他活了这么大，以前从没有闻到过！光是闻着，就让人忍不住口舌生津。
不仅仅是李宝国被这香味惊动了。
几个正在附近田埂边溜达，或者在自家门口纳凉的邻居，也都闻到了这股奇异的香味。
“哎，你们闻到没有？这是啥味儿啊？怎么这么香？”
“好像是从李宝国家那头飘过来的？”一个妇人指着李家的方向，不确定地说道。
“他家？他家能有啥好东西发出这么馋人的味儿？”有人立刻表示怀疑。
好奇心像一只调皮的猫爪子，一下一下地挠着众人的心。
很快，就有一个平日里爱凑热闹的婆子，端着个空碗，装作不经意地样子，慢悠悠地晃到了李家院子门口。
这个吴婆子平日里也最爱东家长西家短，打探各家消息。
她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瞧，眼神不住地往厨房方向瞟。
“宝国媳妇，在家呢？”吴婆子扬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刻意的亲热。
李乐端着一小盆刚出锅，还冒着腾腾热气的卤蛋从厨房里走出来，正好和伸长了脖子的吴婆子打了个照面。
那些卤蛋，在夕阳的余晖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油润光亮的红褐色，煞是好看。
香气随着她的走动，更加浓郁地散发开来，几乎让人沉醉。
吴婆子使劲抽了抽鼻子，一双眼睛都快黏在那盆色泽的卤蛋上了，喉咙里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哎哟，宝国媳妇，你这锅里煮的啥呀？老远就闻到香味了，可把人馋坏了！”
吴婆子说着，就抬脚想往院子里迈，想凑近了看个究竟。
李乐往门边不着痕迹地一站，身形看似没动，却正好挡住了吴婆子的去路。
“吴婶子啊。”李乐漫不经心地说着。
“我家煮点东西自己家里吃，也值得您老人家特地跑这一趟，亲自过来打听？”
吴婆子迈出去的脚步一顿，脸上有点挂不住，讪讪地笑了笑。
“我这不是闻着实在太香了，好奇嘛。”
“好奇？”李乐挑了挑眉，那双清亮的眸子看得吴婆子心里有些发毛。
“好奇我这锅里煮的是能下金蛋的鸡，还是能生银元宝的鸭？”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戏谑。
吴婆子被李乐说的脸上挂不住，干巴巴地辩解道：“瞎说啥呢，我就是随便问问……”
“问问就回吧。”李乐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再说了，吴婶子您家家大业大，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我们家就是煮个鸡蛋，没啥好看的。”
这话里带着刺，明里暗里都在讽刺她之前的某些行为。
吴婆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火辣辣的，自讨了个没趣，重重地哼了一声，悻悻地转身走了。
李宝国在旁边院子里看着这一幕，心里对李乐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这个媳妇，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不吵不闹，就那么几句话，轻轻松松就把爱占小便宜的吴婆子给打发了，还让人摸不着头脑，猜不透虚实。
他看着那盆色泽，香气扑鼻的卤蛋，心里也跟着火热起来。
这东西，一定能成！
李宝国不懂得夸人，只是默默走到墙角，拿起柴刀和背篓。他想趁着天还没完全黑透，再去山脚下采些果子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