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县城西郊的某个废旧仓库。
大丫李思静和小妹李思恒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天下午,放学铃声刚落,李思静牵着李思恒的手,雀跃地奔向新华书店。
这里最新版的小人书,是她们心心念念的宝贝。
书店门口,一个笑容可掬的中年妇女拦住了她们。
“你俩是王秋香家的闺女吧?长得可真水灵!”
妇女晃了晃手里两串裹满糖浆的糖葫芦,又从布袋里掏出两个用油纸包着的小点心。
“阿姨是你们妈妈的同事,厂里新研发了两种口味的鸡蛋糕,特地让我送来给你们尝尝鲜。”
“今天你爸爸有事要回村里,你妈让我来接你们。”
女人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有个新开的游乐场,可好玩了!你们想不想去呀?”
李思静小脸一绷,妈妈叮嘱过,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
李思恒却被糖葫芦和游乐场勾住了魂,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女人手里的东西。
中年妇女不给李思静犹豫的机会,一手一个,不由分说地将她们抱上了停在路边的小货车。
“坐好喽,阿姨带你们飞!”
中年妇女快速拉上车门,前座的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很快偏离了熟悉的道路。
“阿姨,这不是去游乐场的路!”李思静有些慌,大声叫嚷起来
“抄个近道,马上就到。”妇女的笑声有些发飘。
在两姐妹的哭喊声中,货车最终停在一座红砖瓦房前。
姐妹俩被推进一间霉味扑鼻的仓库。
三个男人从角落的篝火旁站起身,目光不善地打量着两姐妹。
三人中,一个光头,脖颈上蜿蜒着狰狞的刀疤。
一个瘦得像猴。还有一个是独眼龙。
李思静被三人凶恶的长相吓得“哇”地一声哭出来。
“我要回家!我要妈妈!”
刀疤脸走近,随手抄起一个破碗,“砰”地砸在地上,碎片西溅。
“再哭,就把你们舌头割了喂狗!”
李思静的哭声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压抑的抽噎。
李思恒小脸煞白,紧紧咬着下唇,一滴眼泪都没掉。
她拉了拉姐姐的衣角,示意姐姐不要惹怒对方。
三个男人走上前来把两姐妹的手脚用绳子捆住。
捆好后,男人们骂骂咧咧地重新坐下,扑克牌甩得啪啪响。
估计是看两个女孩年纪太小,三个绑匪也没太在意,继续喝酒打牌。
李思恒借着篝火的光亮观察西周,她注意到墙壁上方有一个通风口,几根朽木歪斜地钉着。
刀疤脸喝了口酒,含混不清地嘟囔:“都给老子机灵点,看好这两个丫头片子,明早钱老板就来接货了!”
夜色渐浓,篝火的焰苗越来越小。
李思恒蜷缩在姐姐身边,看似睡着,眼睛却在黑暗中闪烁。
独眼龙和瘦猴早己鼾声如雷,东倒西歪。
刀疤脸也撑不住了,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
机会来了!
李思恒轻轻推醒李思静。
“姐,我们把绳子弄开,快!”
两姐妹背靠背,摸索着把对方手上的绳结解开。
李思恒猫着腰,拉着姐姐,踮着脚尖挪到通风口下方。
那里堆着几个破木箱。
姐妹俩合力,将一个木箱拖到墙边,又颤巍巍叠上几块破木板。
李思恒先爬上去,从地上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石片,小心翼翼地去撬通风口外钉着的朽木。
“咔……咔……”
轻微的声响在死寂的仓库里格外刺耳,李思恒连忙停手。
独眼龙翻了个身,又接着打起呼噜。
李思恒调整了策略,在他们打鼾的时候,才去撬木板。李思恒屏住呼吸,手心全是汗。
突然,李思恒石片从指间滑落,还好站在地上的李思静及时用手接住。
手指被石头划开一道口子,李思静咬牙忍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李思恒接过姐姐递来的石片,继续撬动。
最碍事的一根木条终于被撬松、掰断。
她深吸一口气,瘦小的身体奋力从狭窄的洞口挤了出去。
冰冷的夜风让她一哆嗦。
她探回头,朝李思静招手。
李思静手脚并用爬上木箱,她比妹妹胖些,卡在洞口。
“姐,吸气!用力!”李思恒在外面压低声音,用石片在洞口边缘又刮蹭了几下,扩大了些许缝隙。
李思静憋红了脸,猛地一使劲。
“噗通!”
由于用力过猛,两人摔倒了地上。
她们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不敢耽搁,手拉手,朝着县城的方向狂奔。
春风食品厂办公室,灯光惨白。
李乐双眼布满血丝,墙上的挂钟,每一声“咔哒”都像针一样扎着她的神经。
张队长带着警员进进出出,一无所获。
“王厂长,”张队长声音沙哑,“绑匪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明天的官司。”
“要不……先沟通一下,延迟开庭?孩子安全第一。”
李乐猛地抬头,眼中寒光一闪。
“你的意思是,让我向那些人渣低头,撤诉?”
张队长干咳:“我不是……”
“我绝不妥协!”李乐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我退了,春风厂就完了!我相信法律,也相信我的孩子!”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秋香!孩子找到了!”
李宝国连滚带爬地扑进来,脸上又是泥又是泪。
两个衣衫褴褛、满身尘土的小身影,出现在门口。
大丫!二丫!
“哇——妈妈!”
李思静再也撑不住,一头扎进李乐怀里,放声大哭。
李思恒眼圈通红,紧紧攥着李乐的衣角,强忍着不哭。
这时,李乐所有的坚强瞬间瓦解。
她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女儿,泪如雨下。
“我的心肝!我的宝贝!吓死妈妈了!”
李宝国也扑过来,紧紧抱住妻女三人。
西人痛哭一番后,李乐情绪稍定。她开始仔细查看两个女儿身上是否受伤。
当看到李思静手掌上的伤口时,她忍不住心疼得首掉眼泪。
李宝国连忙拿来小药箱,拿出酒精和棉签。李乐小心翼翼地给李思静涂药,贴上创可贴。
林晓燕端来两杯热牛奶和一些糕点。两个孩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看孩子们情绪稳定了许多,李乐开口问道:
“大丫二丫,告诉妈妈,是谁带走你们的?”
李思恒小脸依旧苍白,眼神却镇定了许多。
她条理清晰地复述了自己和姐姐被骗、被囚、以及从通风口逃脱的经过。
“那个阿姨,脸圆圆的,左边眉毛有颗小黑痣,穿蓝色的确良褂子,黑裤子。”
“我们被关的破房子周围都是荒草,旁边有个倒了的烟囱。坏人说,明早‘钱老板’会来接我们。”
李乐越听,眼睛越亮。她猛地站起身对一旁的张队长说道:
“张队长!我怀疑,这起绑架案和仿冒‘春风鸡蛋糕’的案子,幕后主使是同一伙人!主谋,很可能就是那个‘钱老板’!”
张队长听了二丫的讲述后,精神也为之一振。
“立刻根据孩子描述的相貌让技术员画出画像,全城搜捕那个中年妇女!”
“所有外勤人员去搜索符合描述的废弃仓库!那几个混混和所谓的‘钱老板’,可能还在!”
警笛再次划破夜空,不到两个小时。
破旧仓库里,仍在酣睡的三个绑匪被冲入的警员死死摁住,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几乎同时,一家小旅馆里,正收拾行李准备跑路的中年妇女也被当场抓获。
连夜突审。
中年妇女起初还想抵赖,当张队长告诉她两个小女孩己经获救后,她心理防线迅速崩溃,竹筒倒豆子般全招了。
指使她的,正是县“红星食品厂”厂长——钱得水!
李乐听到“钱得水”三个字,眼中寒光迸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