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星云的等离子体像鲜血般粘稠。飞船穿透第七层暗物质膜时,舱壁开始结晶化,控制台上生长出细小的音叉状突起。我紧握操纵杆,看着导航屏上秦墨最后传来的坐标——那正好是星云中央"怀表瞳孔"的位置。
"还有二十秒穿越临界层。"星冉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诡异的和声。自从火星基地的异变后,她皮肤下的竖琴纹路己经覆盖了半边脸庞,右眼完全变成了音叉形状的晶体。
飞船突然剧烈震颤。舷窗外流转的星云物质突然凝固,形成无数面棱镜。每个棱镜里都映出不同版本的我自己——有白发苍苍手持音叉的老妇,有穿着婚纱的少女,还有胸口插着玫瑰形匕首的战士。
"不是镜像..."我触碰结晶化的舱壁,"是时间褶皱。"
随着最后一道暗物质膜的破裂,传说中的"怀表"终于显露真容。那根本不是计时器,而是由无数齿轮状星系构成的巨型纺锤,横贯三个维度缓缓旋转。每个"齿轮"的凹槽里都嵌着水晶棺椁,透过半透明的棺壁,能看见里面躺着不同年龄的...我。
"第108号实验体。"星冉的晶体眼突然投射全息标签,标注着最近的一具棺椁,"记忆融合度91%,调音失败于《星河恋曲》终章。"
纺锤中央突然射出一道引力波。它像活的触须般缠绕住飞船,将我们拖向核心。在失去意识的边缘,我听到秦墨的声音——不是量子态那种电子合成的音色,而是真实的、带着温度的人类声线:
"终于找到你了,调音师的新娘。"
睁开眼时,我漂浮在由音乐具象化的时空中。十二个秦墨的记忆碎片环绕着我旋转,每个碎片都播放着不同的关键场景:
碎片一:少年秦墨跪在星璃面前,为她戴上玫瑰形状的冠冕,而冠冕中央嵌着与我胸口一模一样的怀表。
碎片二:量子态的秦墨被困在纺锤内部,正用引力波在时空中刻下《星河恋曲》的密码。
碎片三:最恐怖的画面——星璃自己挣脱束缚,冲进共振炉的瞬间,她转头对操控台的方向说了什么,而那里站着的...是手持音叉的老年版我?
"看第741号碎片。"中央的量子态秦墨突然实体化。他的身体由流动的星尘构成,心脏位置跳动着微型黑洞。
第741号碎片开始播放:星璃在炉中融化的躯体里分离出一朵银玫瑰,而少年秦墨哭着将它按进另一个女孩的胸口——那分明是年幼的我。更惊人的是,星璃消散前最后的唇语是:"让星冉...完成循环..."
"星璃是自愿的?"我抓住最近的记忆碎片,却被其中涌出的情感洪流击倒——那不只是星璃的记忆,还有前740次轮回中所有"我"的绝望。
量子态秦墨突然按住我的肩膀。他的手指穿透防护服,首接触碰怀表烙印:"银玫瑰不是装饰,是熵减抑制器。星璃用自己封印了《原始乐章》的毁灭频率。"
纺锤的旋转突然加速。某个齿轮上的棺椁突然开启,里面的"我"飘出来,胸口插着水晶音叉。这个克隆体的嘴唇机械开合:"每次轮回你都试图改变选择,但结局从未改变..."
星冉的尖叫声突然撕裂时空。她不知何时己漂浮到纺锤另一侧,竖琴纹路延伸出光之触须,正与纺锤表面的凹槽完美契合。更可怕的是,她的额头中央裂开一道缝——里面不是血肉,而是缩小版的创世音叉。
"终于完整了。"量子态秦墨的声音突然冰冷,"星冉就是星璃意识的最终容器。"
引力波突然构成一行文字:
【杀死星冉才能停止逆熵】
我本能地摸向腰间的相位枪,却摸到一个陌生的物体——音叉形状的匕首。它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装备带上,柄部缠绕着黑玫瑰的荆棘。
纺锤表面突然映出未来图景:黑玫瑰形态的我站在祭坛上,而星冉被钉在竖琴形状的十字架上,她的血液逆流成《负宇宙乐章》的音符。背景中,三个时空的语嫣正在交战——现在式的我举着音叉匕首,初代的我调试着某种仪器,而黑玫瑰的我正在...歌唱?
"不要相信线性时间。"量子态秦墨开始分解,"纺锤里同时存在着所有可能性,包括——"
他的话语被星冉的竖琴声打断。完全觉醒的创世音叉从她额头伸出,奏出的第一个音符就让附近的棺椁全部爆裂。七百西十一个克隆体的记忆碎片如暴雨般射向我,每块碎片都在重复同一句话:
"你才是真正的调音师!"
怀表烙印突然灼烧般剧痛。我低头看见胸口的银玫瑰正在凋谢,而黑玫瑰的根系顺着血管向上蔓延。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最后看到的是纺锤底部刻着的铭文:
「新娘的抉择将决定宇宙的琴弦为谁振动」
星冉的创世音叉奏出第二个音符。整个玫瑰星云开始以我们为中心坍缩,而遥远的地球方向,十二个被寄生的皇室成员同时抬头——他们的乐器化身躯正在组成某种共振阵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