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摇晃了一路,终于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皇家园林位于宫殿西方,与宫中仅有护城河之隔。周景渊温窈随着小太监引路,由宫西侧的拱桥进入了皇家园林。
宫内朱墙黄瓦,狭道青影疾如穿梭;园林内亭台楼阁被雪勾勒出清晰轮廓,与银装素裹融为一体宛若人间的琼楼玉宇。
一路上,温窈东望望西瞧瞧,感叹美景独特之余更让她感叹的是,在这个时代权利有多么的。
几十万的占地面积只为了供养一个人,以及他的家人。而其余鱼贯而出井然有序的数万宫人皆是他的奴仆。
真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皇上设宴之地,位于湖泊之上的花园空地。遥遥望去,那空地上早己被宫人布置好了席面。
而早的许多官僚家眷,都围聚在凝结的湖泊之上的围栏附近欣赏美景。
那湖泊凝结层冰,阳光映射可见冰层泛着的冷冽的浅青色,像是一块未打磨的玉髓。远处花园里端,枯枝上覆盖着雪,偶有散漫盛开的梅花,星星点点给白色画卷添了抹新意。
初春,天气还是冷的。但今日这阳光格外的好,晒在人身上暖融融。
周景渊一到,成为了新的美景。
臣子们见了一个个挨着过来行礼寒暄两句。温窈一眼瞧见端立在人群中的舒淼,刚想上前打招呼,就听见太监尖锐的一道嗓音。
“入席!”
太监如此提醒,就证明皇帝要来了。
而随着这道声音落下,就见远处摄政王周厚礼大驾,身后还跟着两位华服男子和浩浩荡荡的宫人一同现身。
周厚礼气势逼人,狭长的眼带着一抹冷谑扫向众人,似乎谁都不放在眼里。
众臣子纷纷请安,“摄政王、宗王、逸王安好。”
“起吧。”
周厚礼留下简短一句,就率先坐到了皇家宴的位置上去。
其余人也纷纷落座。
周厚礼坐在皇帝身边左一的位置,而温窈随着周景渊到了右一位置。
温窈自有个小桌,坐在周景渊的身后侧,刚一坐好就见到周厚礼似笑非笑的视线投过来。
“今日宴会皇上让带家眷,怎的二皇侄带了个婢子过来?”
周厚礼嘲讽意味明显,就等周景渊应声,可谁想周景渊只是淡淡觑了他眼没接话。
坐在其手下的逸王周逸岑提着他的酒壶悠然乐乐。
“皇叔,这婢子也有婢子的妙处阿。”
“是吗——?”
周厚礼紧盯着周景渊后面的身影,唇角勾起不明笑意。
温窈垂着眸跟卷卷聊天,神魂飞到虚无的系统空间去,她实在是不想面对那个疯比,她总觉他阴冷视线好像冷血动物一样缠着自己,浑身不适。
就在这时,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皇上驾到——”
又要行礼!
温窈低叹一声,随着大流跪了下去。
靠得太近,温窈能看见那双明黄色黑底的鞋从自己眼前跨过,然后就听见那有一丝熟悉的嗓音。
“诸位免礼。”
温窈起身,顿时愣住。
就见那日樊楼闯进门的狂徒的脸就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六,六公子?
行六,也就是六皇子!
温窈后知后觉,她当时只以为他与周景渊关系密切有政务关联,却没想到这厮就是周厚礼口中大骂蠢货的小皇帝周瑾泽?!
似乎是温窈惊愕的视线停留太久,周瑾泽含着浅浅笑意看了过来。
“怎么?朕的脸上有东西?”
温窈吸了口气,刚要回话就被周景渊抢断,“皇上恕罪,臣的婢女不懂规矩。”
周瑾泽大度的摆了摆手,“无妨。”
周瑾泽落座,众人才跟着坐下。
“积雪渐消融,春日迟迟归。趁这最后一茬梅花未败,朕特邀诸位来此共赏景观。”
因先皇缘故,宴省去了歌舞。宴席开场,周瑾泽便以茶代酒干了一杯。
茶盏落下,就见周逸岑手里握着酒壶猛灌了一口。
周瑾泽皱起眉。
“逸王兄,真是酒不离身。”
逸王周逸岑泛起散漫笑意,“皇上,这消散之人自古便有美人与美酒相伴,臣既不像王叔有如此多的妾室,又不似雍王兄有美人在怀,便也只能以酒作乐。”
“还请皇上、王叔还有兄长们理解包含。”
周厚礼幽幽的瞥了周逸岑一眼,皮肉不笑道,“这有何理解,以逸王身份看中哪家女子还不是张一嘴的事?”
周逸岑又是一笑,“恐是酒缘压了这情缘,侄儿眼神实是看不见。”
周厚礼森冷目光又睨上那抹鹅黄,似有戏谑道,“本王瞧着这小婢子就不错,水嫩灵动,不如二皇侄为你兄弟割个爱?”
温窈神色一凛,心想着这疯比果然又要使坏。
周景渊目色淡淡,漫不经心道,“那只怕晚了,这婢子己是本王的人。”
周厚礼惋惜,“那是可惜。”
“只是……”
“皇侄儿如此年纪才有个婢子伺候也不太合适。”
“皇上,不如赏几个会伺候人的给我们雍王殿下吧!”
周厚礼话语状似随意,可视线却满是威压。
周景渊这才凝眸注视起周厚礼。
“皇上,臣并不想在女人之事上费心。”
视线相交,满满都是敌意。满座寂静,唯有两人在虚无的空间里硝烟西起。
一边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一边是手握兵权的雍王兼靖北军主帅。皇上左右看看,夹在中间实是两难。
温窈屏息,心里骂这死人头没安好心,却不敢多言。
就怕在这无声的刀光剑影里给周景渊捣乱。
周厚礼勾起唇角,狭长眸子晦暗不明极度危险。
僵持良久。
周厚礼低笑一声,幽声道,
“皇恩眷顾,雍王你想抗旨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