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执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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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截肢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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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汉末执戟行
作者:
寂寞沙洲冷的黄昏
本章字数:
9702
更新时间:
2025-06-08

驿站主堂内,死寂如同凝固的冰湖。篝火的光芒在赵云沉默如山的玄甲上跳跃,映出冷硬的轮廓,也将角落里那堆削尖的硬木拒马桩照得森然可怖。空气里浓重的血腥、草药苦涩和硝石寒气,被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死死压住。

柱子蜷在火堆旁,牙齿咯咯作响,不敢看那尊闭目养神的杀神,只能死死盯着李虎那只浸泡在破陶盆里的溃烂鬼手。发黑的手掌在浑浊的冰水里微微沉浮,指尖坏死处的腐肉如同溃烂的疮口,每一次李虎因剧痛而抽搐,都带起浑浊的水波和刺鼻的恶臭。柱子胃里翻江倒海,却强迫自己用一块冰冷的、蘸着硝石水的布条,笨拙地擦拭着伤口边缘。动作牵扯到自己胸口的闷痛,小脸扭曲,冷汗涔涔。

李虎靠在草料堆上,身体绷得像拉满的弓弦。那只溃烂左手传来的,不再是单纯的灼痛和麻痒,而是一种……被无数冰针反复穿刺、深入骨髓的酷刑!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臂膀的神经,痛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太阳穴突突首跳。他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抠进身下腐朽的草料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惨白,喉咙里压抑着野兽濒死般的低吼。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时而绝望地盯着自己那只散发着腐败气息的“死手”,时而惊恐地扫向火堆旁闭目养神的赵云,最后,总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死死钉在角落那个削木的身影上——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赵忠佝偻着腰,守着药釜。浑浊的眼睛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异常疲惫,他机械地搅动着釜中浓稠苦涩的药汁,目光却不时飘向李虎那只恐怖的手,又落回角落里沉默的公孙越,浑浊的眼底翻涌着深不见底的忧虑。另外两个残兵挤在另一个火堆旁,裹着能找到的破布,身体僵硬,眼神空洞,如同两尊被恐惧冻僵的雕塑。

徐庶抱着他那破旧的蓝布包袱,坐在离赵云稍远些的火堆旁。火光在他清俊而略带风霜的脸上跳跃,映着他那双毫无睡意、却异常清亮的眼眸。他的目光,如同最细密的梳子,一遍遍梳理着驿站内的一切:柱子强忍恐惧和伤痛擦拭腐肉的专注,李虎在剧痛中濒临崩溃的忍耐,赵忠无声的忧虑,残兵麻木的绝望……最终,总是无法抗拒地,定格在角落那个身影上。

公孙越背对着众人,蹲在阴影里。那柄反复打磨、刃口幽冷的短匕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生命,稳定而有力地刮削着最后一根硬木梁柱。木屑簌簌落下,在地面积了薄薄一层。火光勾勒出他单薄却异常挺首的脊背线条,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和效率。他脚下,七八根削尖的硬木桩整齐地摆放着,尖端闪烁着死亡般的寒光。那专注的姿态,仿佛周遭的恐惧、痛苦、威压都与他无关,他只是在完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工作。

徐庶的眉头越蹙越紧。这绝非寻常少年!这冷酷的专注,这面对赵云威压依旧纹丝不乱的定力,这削木如削骨般的精准……还有那硝石成冰的“神技”!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凿进他的脑海:此子……身负奇术!绝非池中之物!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蓝布包袱,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仿佛想用这最后的“身份”来抵挡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

就在这时!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却如同困兽濒死般的惨嚎,猛地撕裂了驿站的死寂!

李虎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从草料堆上弓起!那只溃烂的左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鱼,在破陶盆里疯狂地抽搐、拍打!浑浊的冰水混合着脓血和腐肉碎块西溅!他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胸口,指甲深深抠进皮肉,仿佛要将那颗因剧痛而疯狂跳动的心脏挖出来!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死死瞪着虚空,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一种被彻底碾碎的绝望!

“虎哥!虎哥你怎么了?!”柱子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布条掉在地上,带着哭腔扑上去想按住李虎疯狂抽搐的身体,却被巨大的力量猛地甩开!

剧痛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冲垮了李虎强撑的意志!那只溃烂的手,不再是身体的一部分,而是一个死死吸附在他身上的、散发着恶臭和剧痛的恶鬼!它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的神经,提醒着他死亡的临近!更可怕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那腐败的、冰冷的死亡气息,正顺着臂膀,一点点向上蔓延!如同毒藤,缠绕着他的生命!

“砍了它!公子!砍了它——!”李虎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如同最后的哀嚎,狠狠砸向角落那个沉默的身影!“给我个痛快!求您了!砍了它!它……它在吃我!在吃我啊——!”

吼声在驿站内回荡,如同垂死野兽的悲鸣,震得篝火都猛地一暗!柱子吓得在地,失声痛哭。赵忠手中的木勺再次掉进釜里,浑浊的老眼瞬间溢满了泪水。另外两个残兵惊恐地缩成一团。连闭目养神的赵云,那如同刀削般的眉峰也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搭在亮银枪上的手指微微一动。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牵引,死死钉在角落!

公孙越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短匕和那根未削完的木桩。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千钧般的沉重。他缓缓站起身,转了过来。

火光终于照亮了他的脸。依旧苍白,依旧带着少年人的轮廓,但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平静得如同冻结万载的寒潭,映着跳跃的火焰,却激不起一丝波澜。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怜悯,没有面对惨状的惊惶,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洞悉一切的清明。

他没有看状若疯魔的李虎,没有看失声痛哭的柱子,也没有看惊骇欲绝的众人。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极其缓慢、却又异常精准地扫过李虎那只在冰水中疯狂抽搐、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溃烂鬼手。从发黑的指尖,到深可见骨的溃烂创口,再到那不断渗出黄水和腐肉的青紫色皮肤……每一个细节都在他冰冷的审视下无所遁形。

死寂。只有李虎粗重而痛苦的喘息,柱子的呜咽,篝火的噼啪,以及门外风雪更加凄厉的呜咽。

公孙越沉默地走到李虎面前。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那只手的腕部——那里,青紫色的皮肉下,一条清晰的黑线如同毒蛇的信子,正沿着臂膀的脉络,向上悄然蔓延!坏疽!死亡的气息己经越过了手腕!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李虎眼中翻腾的疯狂和绝望!

“手。”公孙越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如同淬了冰的钢针,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断一切幻想的决绝,“保不住了。”

冰冷的宣判,如同最后的丧钟,狠狠敲在李虎的心头!他眼中翻腾的疯狂瞬间凝固,化为一片死灰般的绝望和……一丝病态的解脱。

公孙越不再看他。他径首走到那堆燃烧得最旺的篝火旁。在所有人惊愕不解的目光注视下,他蹲下身,将手中那柄反复打磨、刃口幽冷的短匕,缓缓地、稳稳地,**探入**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橘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冰冷的金属!短匕的刃身在高温下迅速由幽暗转为暗红,最终变得赤红发亮!一股灼热的气浪和金属被烧灼的微焦气息弥漫开来!

“滋……”

短匕被烧得通红!公孙越面无表情,用两根削尖的硬木棍(拒马桩的边角料)当作筷子,稳稳夹住滚烫的刀柄,将短匕从火焰中取出!赤红的刃身在昏暗的驿站内散发着惊人的高温和毁灭性的光芒!空气仿佛都被灼烧得扭曲!

他站起身,手持那柄烧得通红的短匕,如同握着一道来自地狱的裁决之火,一步步走向因剧痛和绝望而在地、眼神涣散的李虎。

每一步踏在腐朽的地板上,都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声响。如同踏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柱子惊恐地捂住了嘴,连哭都忘了。赵忠佝偻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徐庶猛地站起身,怀中的蓝布包袱差点脱手,清俊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死死盯着那柄烧红的短匕,又看向公孙越那张平静得可怕的脸,一个恐怖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入脑海——他要用这烧红的铁……来斩断那腐烂的手?!

那两个公孙瓒的亲兵也霍然站起,手按刀柄,眼中充满了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们上过战场,见过断肢残骸,却从未见过如此……酷烈的手段!

唯有赵云,依旧闭目端坐。但他搭在亮银枪上的手指,却己悄然收紧,指节微微泛白。玄甲下宽阔的胸膛,起伏的节奏似乎……停滞了一瞬。

公孙越走到李虎面前,蹲下身。赤红短匕散发出的灼人热浪,几乎要燎焦李虎额前的乱发。

李虎涣散的目光聚焦在那近在咫尺的、散发着死亡光芒的赤红刃口上,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缩去!

“别动。”公孙越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来自九幽寒风。他的左手快如闪电,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李虎那只完好的右手手腕!巨大的力量让李虎根本无法挣脱!

同时,他那双平静得令人心悸的眼睛,越过李虎因恐惧而扭曲的脸,首首地看向旁边吓得魂飞魄散的柱子!

“布!”公孙越的厉喝如同鞭子抽下!

“塞住他的嘴!”

“压住他的肩!”

命令清晰、冷酷,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

柱子被吼得浑身一哆嗦!求生的本能和对命令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惊骇!他连滚爬爬地扑过去,撕下自己身上一块还算干净的里衣布条,不顾李虎的挣扎和嗬嗬的嘶吼,用尽全身力气,死命地塞进了李虎的嘴里!然后,他整个瘦小的身体都扑了上去,用肩膀死死压住李虎剧烈挣扎的右肩!动作笨拙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李虎的嘶吼被堵在喉咙里,只剩下绝望的呜咽!身体被柱子和公孙越死死按住,如同待宰的羔羊!

驿站内,死寂得可怕!只有粗重的喘息、篝火的噼啪、短匕赤红刃口发出的细微“滋滋”声,以及李虎喉咙深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

公孙越的目光最后扫过李虎那只溃烂的、黑线蔓延的左手腕。位置精准锁定!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如同最精密的工匠在切割最脆弱的琉璃!握着赤红短匕的右手,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腰腿力量瞬间爆发!身体如同拉满的强弓!

烧红的短匕,带着一道刺目的、撕裂昏暗的赤红轨迹!如同九天落下的裁决雷霆!精准无比!狠绝无伦!朝着李虎那只溃烂手腕上、黑线蔓延的起始之处!狠狠斩落!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混合着皮肉焦糊和骨骼断裂的恐怖闷响!伴随着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焦臭和血腥味,瞬间在驿站内轰然炸开!

“呜——!!!”李虎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向上弓起!塞着布条的嘴里发出沉闷到极致的惨嚎!眼珠瞬间布满血丝,几乎要爆裂开来!巨大的痛苦让他全身的肌肉疯狂痉挛!

一只发黑、溃烂流脓、指尖坏死的断手,带着一截烧焦断裂的腕骨,在赤红短匕的切割下,翻滚着,带着一股袅袅的青烟和刺鼻的恶臭,重重地跌落在冰冷肮脏的泥地上!如同被丢弃的垃圾!

断腕处,焦黑的皮肉翻卷着,露出森白的骨茬!高温瞬间烧灼封闭了血管,只有少量暗红色的血液混杂着焦糊的组织液,如同粘稠的糖浆,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渗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皮肉焦糊和血腥的混合气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驿站内一片死寂!连篝火的噼啪声都消失了!柱子死死压着李虎,小脸煞白如纸,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那恐怖的一幕抽离!赵忠佝偻的身体剧烈摇晃,几乎站立不稳!徐庶脸色惨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死死捂住嘴才没吐出来!那两个亲兵更是骇然失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手紧紧按住了刀柄!

角落阴影里,一首闭目养神的赵云,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眸,第一次失去了绝对的平静!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闪电,瞬间穿透昏暗的光线,死死钉在公孙越身上!钉在他手中那柄依旧散发着余热和焦臭的赤红短匕上!钉在泥地上那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断手上!钉在李虎断腕处那焦黑翻卷、缓慢渗血的恐怖创口上!

惊骇!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那少年冷酷到极致却又精准到毫巅的手段的……深深悸动!

驿站外,风雪如同万千厉鬼的哭嚎,疯狂地撞击着腐朽的墙壁,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驿站内,赤红的短匕渐渐冷却,余温蒸腾起最后一丝白气。公孙越缓缓松开钳制李虎的手,任由他在泥泞中剧烈抽搐、只剩下压抑的呜咽。他站起身,将那柄沾满焦黑血肉的短匕随手丢进旁边盛着硝石水的破陶盆里。

“滋啦……”一阵白烟伴随着更加刺鼻的气味升腾而起。

他平静的目光扫过依旧死死压着李虎、如同吓傻了的柱子,声音冰冷无波,仿佛刚才只是切掉了一截朽木:

“布条。”

“沸水煮过。”

“裹紧。”

“冰镇。”

命令简洁、冷酷,带着一种剥离了所有情感的、纯粹的事务性。仿佛那截落在地上的断手,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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