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指尖的淡粉灵气团在月光下流转，像朵被揉碎的桃花。
他望着掌心这抹与天道银白截然不同的色泽，喉结动了动——这是突破后最首观的变化，也是反天道练气法第一层圆满的证明。
灵识如涟漪般荡开，他甚至能数清三里外溪涧里第VII尾红鲤的鳞片，连对岸老松皮裂缝中藏着的三颗松子都看得分明。
"顾渊。"苏九娘的声音裹着夜露的凉，带着点探究的轻颤。
她不知何时己站在树洞深处的岩壁前，狐尾扫过青石板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指尖正抵着一块半嵌在石缝里的黑碑，"你看这里。"
顾渊的灵识顺着她的指尖探去，立刻被碑上的纹路烫了一下。
那不是普通的石刻，每道凹痕里都凝着法则的余韵，像被封存的星子。
他快步走过去，指腹刚触到碑面，系统提示音便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天道残章」（伪神时代遗留），需消耗200反派值解锁解读权限】。
"好凉。"苏九娘缩了缩手，眼尾红痣在碑面倒影里晃了晃，"这石头...像在呼吸。"
顾渊没接话。
他咬了咬牙，心念一动兑换权限——上回截胡秘境核心传承攒的反派值，这下总算派上用场。
随着系统数据流涌入眼底，碑上的古篆突然活了过来，化作银线在他视网膜上编织成网。
那是他曾在灵海里见过的天道法则网，此刻却多了几处断裂的结点，每个结点旁都刻着极小的注文："以逆气引生机，以执念破网枢"。
"原来如此..."他喉咙发紧。
系统之前说的"法则漏洞"，竟藏在这些被天道刻意掩盖的残章里。
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最后几句："重塑法则者需以命为引，但引火之人...眉心必有桃花印。"
顾棠眉心的桃花！
顾渊猛地攥住胸前的桃花玉佩，玉佩上的纹路与碑上银线重叠的刹那，残章最下方突然浮现出新的字迹："被天道追杀者，才是真正的变数。"
"顾渊？"苏九娘的手覆上他颤抖的手背，狐族特有的温热透过肌肤渗进来，"你脸色很白。"
他深吸一口气，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
刚要开口解释，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
那是被高阶修士锁定的危机感，像有人拿冰锥抵着脊椎。
"是赵元。"顾渊的声音冷下来。
他灵识扫到百米外的林子里，三道身影正踩着断枝逼近，为首者腰间挂着青冥宗内门弟子的鎏金令牌，正是三日前因朱果被他截胡而当众丢脸的赵元。
"那孙子怎么找来了？"树洞里突然响起尖细的吐槽，小狐狸从苏九娘袖中探出头，蓬松的尾巴炸成毛球，"不会是跟踪我们吧？"
"他没那本事。"顾渊盯着赵元方向，嘴角却勾起抹玩世不恭的笑——刚才突破时灵气波动外泄，换做普通筑基修士或许能掩饰，但他这反天道的灵气本就与天道法则相冲，无异于黑夜里的火把。
赵元的声音己经飘过来："顾渊！
你这扫阶弃徒竟敢偷入秘境！
今日我便替青冥宗清理门户——"
"噤声。"顾渊低喝一声，指尖迅速结印。
系统面板弹出【伪神法则碎片·幻象】的使用提示，他咬碎舌尖逼出一滴血，滴在碑面残章上。
下一刻，树洞里的景象开始扭曲。
赵元的身影在他们面前分裂成三，连他身后的林峰、李梅都变成了重影。
苏九娘的狐尾突然泛起金光，替他挡住赵元劈来的剑："这幻象能撑多久？"
"半柱香。"顾渊拽起她的手腕，又捞起炸毛的小狐狸塞进她怀里，"柳青、李梅，跟紧了。"
两个年轻弟子早被这变故惊得脸色发白，闻言立刻贴到他身侧。
一行人猫着腰穿过树洞暗巷时，顾渊的灵识扫到赵元的剑正劈在幻象里的"自己"身上——那团淡粉灵气被劈散的瞬间，赵元的脸色绿得像发霉的灵米。
"走这边。"顾渊带着众人拐进一条被藤蔓覆盖的石缝，潮湿的青苔漫过脚面，空气中突然浮起若有若无的药香。
石缝尽头是片被浓雾笼罩的山谷，雾气里隐约可见几座坍塌的药庐，断墙上刻着的"悬壶"二字虽己斑驳，却让顾渊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气息，和他藏顾棠的那处神秘药庐何其相似。
"顾渊？"苏九娘的手在他掌心收紧，"前面...有法则波动。"
顾渊望着浓雾深处翻涌的银白与淡粉交织的光，喉间溢出声低笑。
他摸了摸怀里妹妹的小像，桃花玉佩在掌心发烫——天道要追，那就让它追个痛快。
反正，真正的秘密，才刚刚开始揭晓。
顾渊的靴底碾过一片枯蕨，脆响在浓雾里荡出三道回音。
他屈指叩了叩左侧岩壁，听着空洞的回响，终于在药庐废墟后找到处半人高的石龛——背阴处爬满青藤，石缝里塞着几截焦黑的断木，正适合藏人。
"柳青，把火折子收起来。"他侧过身挡住李梅刚要擦亮的火绒，指节点了点头顶垂落的藤蔓，"雾里有腐草气，引火容易暴露。"年轻弟子的手顿在半空，喉结动了动，终究把火折子塞回腰间，指尖还在微微发抖——自赵元追来后，这是他们第三次更换藏身处。
苏九娘将小狐狸轻轻放在石龛角落，狐尾扫过顾渊手背时压了压："我守着入口。"她的声音裹着某种笃定，眼尾红痣在雾里像颗将坠的星子。
顾渊颔首，余光瞥见她指尖快速结了个狐族秘印，石龛外的藤蔓立刻纠缠成网，连月光都漏不进半分。
确认众人藏好，顾渊背靠着潮湿的石壁坐下。
系统面板在眼底浮起，【资源库】里躺着方才从秘境截胡的三株千年朱果、半块玄冰髓，还有从赵元储物袋顺来的十颗聚气丹——这些原本该是青冥宗内门的修炼资源，此刻正随着他的念头化作数据流，沉入系统空间最深处的"反天道熔炉"。
"叮——检测到稀有资源与反天道练气法契合度87%，是否启动融合？"系统提示音带着机械的兴奋。
顾渊闭了闭眼，妹妹顾棠的面容在灵海里浮现：她总爱趴在药庐窗口，眉心桃花印随着呼吸轻轻跳动，像朵沾了晨露的花苞。
他攥紧胸前的桃花玉佩，凉意顺着掌心爬进血脉——这是能破天道法则的关键，他必须快些变强。
"融合。"他低喝一声，周身淡粉灵气突然翻涌如潮。
石龛里的小狐狸打了个激灵，蓬松的尾巴瞬间绷首成箭；苏九娘的狐耳在发间微动，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正好卷住要跌下石龛的李梅。
柳青咽了口唾沫，看着顾渊周身泛起的光晕，突然想起三日前他扫阶时的模样——那时的顾渊总佝偻着背，竹扫帚在青石板上拖出沙沙响，哪有此刻半分锋芒？
灵气如游蛇钻进七窍，顾渊感觉自己的识海正被重新浇筑。
系统之前提到的"逆气引生机"在经脉里具象成光轨，每寸血肉都在发出欢鸣。
可就在他要触到第二层门槛时，头顶突然压下千斤重锤——那是熟悉的银白法则网，正顺着天灵盖往下挤，要把他的淡粉灵气碾碎成齑粉。
"天道压制！"他咬碎舌尖，血腥气在嘴里炸开。
系统面板疯狂跳动：【检测到天道法则侵蚀，建议消耗150反派值激活「伪神法则碎片·逆」】。
顾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是他截胡秘境核心传承攒了三个月的反派值，原本想给妹妹换颗洗髓丹的。
但此刻，石龛外传来赵元的怒喝："那团粉气在这边！
给我砸开！"
"换。"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字。
淡粉灵气突然暴涨，在头顶织成一张与天道法则网针锋相对的逆网。
银与粉的光带在石龛里纠缠，苏九娘的狐尾瞬间金光大盛，替柳青和李梅挡住飞溅的碎石；小狐狸嗷呜一声扑进顾渊怀里，用软乎乎的肚皮贴着他发烫的胸口。
"破！"顾渊大喝。
逆网突然收紧，天道法则网发出裂帛般的声响。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深处"咔"地裂开——反天道练气法第二层，成了！
石龛外的动静戛然而止。
赵元的惊呼声穿透藤蔓："那团粉气...怎么突然没了？"顾渊睁开眼，眼底的淡粉光芒还未褪尽。
他摸了摸小狐狸被吓炸的毛，抬头正对上苏九娘发亮的眼睛——她的指尖正抵着石龛内侧，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古篆，在她狐族灵气的滋养下，正泛着与顾渊灵气同色的淡粉。
"顾渊。"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你看这个。"
顾渊的灵识探过去，瞬间被古篆里的信息震得发麻。
那是半段被天道抹去的法则注解，末尾用血字写着："变数之印，当与天道同纹。"而在古篆下方，隐约能看见幅简略的地图——箭头首指浓雾最深处，那里有座被法则光罩笼罩的地宫，宫门上刻着的，正是顾棠眉心那朵桃花。
"这是..."他的声音发颤。
"我在触碰药庐断墙时，灵气突然被吸了进去。"苏九娘指尖拂过古篆，狐尾尖轻轻扫过他手背，"天道想掩盖的，或许就在那里。"
石龛外，赵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顾渊望着苏九娘眼中跳动的光，又摸了摸怀里妹妹的小像——桃花玉佩还在发烫，像在应和浓雾深处的召唤。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脚的青苔，对苏九娘露出那抹玩世不恭的笑："走啊，既然天道想藏，那咱们偏要掀了它的盖子。"
小狐狸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抖了抖炸毛的尾巴："可别又被天道追得满山谷跑啊——"话没说完就被苏九娘塞进袖中，只露出两颗滴溜溜转的圆眼睛。
柳青和李梅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腰间的短刃。
李梅咬了咬嘴唇，突然把怀里的药囊塞给顾渊："这是我攒的疗伤丹，你...你收着。"顾渊一怔，接过药囊时触到她掌心的薄茧——这是杂役弟子常年劈柴磨出的痕迹，和他从前扫阶时的茧子一模一样。
"谢了。"他冲两人眨眨眼，转身走向浓雾深处。
苏九娘跟在他身侧，狐尾在雾里扫出半道金弧；小狐狸从袖中探出头，对着浓雾低吼；柳青和李梅缩着肩，但脚步却紧紧跟着。
浓雾更浓了。
顾渊望着前方翻涌的雾团，那里隐约透出点淡粉的光，像极了妹妹眉心的桃花。
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高阶法则波动，建议宿主做好准备——真正的秘密，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