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星陨草的甜香裹着山风灌进来，顾渊盯着赵刚袖中微动的手指，喉间逸出半声轻笑——那结到第七重的困灵印，和三年前他在杂役房偷听到的"教训刺头"手法分毫不差。
秦长老的人，到底还是按捺不住了。
"赵师弟这手困灵印结得生涩。"顾渊歪头，指尖漫不经心着腰间半块残破的储物玉牌，"上回在杂役房，王二牛替我挡那记雷火符时，结的可比这利落多了。"他故意把"替我挡"三个字咬得极重，看见赵刚耳尖瞬间涨红——那王二牛，正是被赵刚推去引雷的替死鬼。
刘强的剑刃又往前送了三分，寒芒扫过顾渊喉结："少废话！
听说你得了秘境核心的传承，交出来饶你不死。"他腰间的外门令牌随着喘息晃动，顾渊瞥见牌面刻着"秦"字暗纹，眼底笑意更浓——果然是秦无忌那条老狗。
"传承？"顾渊突然弯腰捡起脚边半株冰魄草，凑到鼻尖嗅了嗅，"我倒真得了点好东西。"他指尖在草叶上一碾，冰蓝色汁液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凝成细小的冰晶，"这草治经脉淤塞最是奇效，赵师弟你上月被熊长老罚跪寒玉台，现在丹田是不是还像塞了块冻硬的灵糕？"
赵刚瞳孔骤缩。
顾渊看着他发白的嘴唇，听着系统面板"骚操作评分+20"的提示音，心中算盘敲得噼啪响——上回在杂役房扫阶时，他偷听到赵刚在偏厅求熊长老开恩，连咳嗽时带着冰碴子的声音都记着呢。
"你！"刘强手腕一震，剑鸣如裂帛。
顾渊却在剑风临体前半步踉跄，肩头擦着剑锋撞向石壁。
飞溅的碎石砸中赵刚面门，疼得他下意识抬手去捂，困灵印的法诀顿时散了个干净。
顾渊趁机扣住刘强手腕，反天道练气法顺着掌心桃花纹窜入对方经脉——那是他昨夜刚用反派值兑换的"逆脉术"，专破这种急功近利的外门弟子。
"疼么？"顾渊凑到刘强耳边，声音轻得像在说情话，"你这剑修的经脉里，怎么全是秦长老塞的催灵丹渣子？"刘强额角瞬间渗出冷汗，握着剑的手不住颤抖——他分明运起了三重护体内力，可顾渊的掌心像块磁石，竟把他丹田的灵气吸得七零八落。
赵刚终于反应过来，指尖掐出灼魂诀的起手式："别跟他废话！
杀了他——"
"杀谁？"
洞外突然炸响一声暴喝。
顾渊抬头，正看见秦无忌红着眼睛冲进来，腰间的紫纹玉带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这老东西的目光扫过顾渊，又落在刘强颤抖的手腕上，嘴角抽了抽——他分明是想等顾渊和赵刘二人两败俱伤，再出来捡现成的。
顾渊突然松开刘强，倒退两步举起冰魄草："秦长老来得正好！
我刚在核心区采了这株冰魄草，正想献给您老......"他话未说完，秦无忌的眼神己经黏在那株草上——冰魄草主药引是星陨草，而整个秘境里，也就核心区那片星陨花海能养出这么透亮的冰魄。
"顾渊！"秦无忌强压着激动，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你既知悔改，本长老......"
"可我突然不想献了。"顾渊歪头一笑，指尖在草茎上一折，冰魄草顿时断成两截。
秦无忌的瞳孔剧烈收缩，赵刚和刘强同时倒抽冷气——这草一离活土就要蔫，断成两截更是连渣都剩不下！
"你疯了？！"秦无忌扑过来要抢，却见顾渊反手把半株草塞进嘴里，嚼得咯嘣响："真甜。"他舔了舔嘴角的冰蓝汁液，"剩下半株......"他突然把草甩向苏九娘藏身的石缝，"送南诏的朋友尝尝？"
石缝里传来布料摩擦声。
苏九娘扶着石壁走出，指尖接住那半株冰魄草，眼尾微挑："顾公子好手段。"她的狐尾在身后若隐若现，秦无忌的目光扫过那抹银白，脸色瞬间煞白——南诏女帝的血脉，就算封印了记忆，这股妖气也不是青冥宗能随便得罪的。
"顾渊，你私通外宗！"赵刚急得跳脚，可他刚迈出一步，就被顾渊一脚踹在膝弯。
少年踩着他的背，俯身扯下他腰间的追魂散："这玩意儿抹在鞋底，能追踪三里地呢。"他把药粉撒向洞外，"秦长老派你们来，是怕我拿了传承跑吧？"
秦无忌的额头渗出冷汗。
顾渊却在这时拍了拍身上的灰，冲苏九娘勾了勾手指："走了，看戏的。"他弯腰抱起缩在角落的小狐狸，那团雪团子正用爪子扒拉他衣襟，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笨人类......早说追魂散要撒在他们鞋底......"
"顾渊！"秦无忌咬牙切齿，"你敢出这洞——"
"出不去？"顾渊突然转头，掌心的破妄剑嗡鸣作响。
剑刃上的纹路与洞顶的星陨草交相辉映，秦无忌的话戛然而止——他突然想起门中典籍记载，秘境核心的星陨阵，只认持有破妄剑的主。
洞外的风突然变了方向。
顾渊抱着小狐狸，看着苏九娘在前面踏开一道冰路，嘴角扬起算计的笑——秦无忌以为他拿了传承，赵刘二人以为他是软柿子，可谁都没发现，方才他塞给苏九娘的冰魄草里，裹着半块从核心石壁抠下来的法则碎片。
"往左边走。"小狐狸突然用爪子戳他耳朵，"石壁后面有股怪味儿，像......像顾棠小姐眉心的桃花香。"
顾渊脚步一顿。
他望着前方石壁上若隐若现的桃花纹路，与妹妹眉心那朵几乎分毫不差。
山风卷着星陨草的甜香掠过，他听见系统面板"叮"的一声——新任务：探索神秘药庐，奖励反天道练气法进阶。
苏九娘回头看他，眼尾的红痣在星陨草的荧光里忽明忽暗："顾公子？"
"来了。"顾渊把小狐狸往怀里拢了拢，破妄剑在掌心泛起暖光。
石壁后面传来若有若无的琴音，像是某种古老的召唤。
他望着那片被星陨草笼罩的阴影，心中的算计却比山风更冷——青冥宗，秦无忌，甚至这所谓的天道......
该轮到他，收网了。
顾渊抱着小狐狸穿过星陨草覆盖的山径时，指尖还残留着石壁上桃花纹路的温度。
那纹路与妹妹眉心的印记重叠的刹那，他喉间泛起一丝热意——自穿越以来，所有布局都像在黑暗中摸黑走棋，可这抹桃花香，终于让他触到了棋盘的边角。
"到了。"苏九娘的狐尾扫开一丛带刺的青藤，露出半座被藤蔓缠绕的石屋。
石屋门楣刻着褪色的"悬壶"二字，门扉缝隙里渗出若有若无的药香，与顾渊系统空间里那半块法则碎片的气息隐隐共鸣。
他随手抛给小狐狸一颗灵枣，雪团子叼着枣子窜上屋檐，爪子扒着瓦当张望："没埋伏，就是味儿太冲，像顾棠小姐的脂粉混着陈年老药渣。"
顾渊低笑一声，反手按在石屋木门上。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神秘药庐，是否开启探索任务？"他指尖在桃花纹上轻轻一叩，门轴发出吱呀轻响——这声响比任何暗号都管用，苏九娘的指尖己扣住袖中淬毒的银簪，狐耳在发间微动，随时准备应对突袭。
"别急。"顾渊转身冲她挑眉，"秦无忌那老匹夫还在洞外骂娘呢，这会儿来的追兵，至多是他派的二流角色。"他掀开系统面板，将方才采集的星陨草、冰魄草残枝一一收入空间，余光瞥见"反天道练气法"进度条从37%跳到了42%，唇角不由得扬起——这些天他表面上是扫阶弃徒，实则把青冥宗历代杂役房的药园记录都摸了个透，连哪块石头下埋着过期的洗髓丹都门儿清。
"开始吧。"顾渊席地而坐，双腿盘成莲花状。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消耗星陨草×3，冰魄草×1，激活反天道练气法·进阶。"他闭上眼，只觉丹田处的桃花纹泛起温热，原本被天道法则压制的灵气突然活泛起来，像一群被解开锁链的小兽，沿着奇经八脉横冲首撞。
"破。"顾渊低喝一声。
他能清晰感觉到，每一缕灵气都在对抗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法则之网——那是天道用来束缚低阶修士的枷锁，从前他练气时总像在泥里打滚，此刻却像握住了一把刻刀，正一刀刀削断那些看不见的丝线。
"顾渊！"小狐狸的尖叫突然刺穿耳膜。
顾渊猛地睁眼，额角己渗出冷汗——他方才太专注于突破，竟没注意到石屋外的脚步声！
苏九娘的银簪己横在颈前，狐尾炸成蓬松的雪球，正死死盯着门外。
三个黑衣人影从藤丛后闪出身，为首者腰间挂着半块青铜虎符，正是青冥宗外门执法队副队长陈浩。
"顾渊，你私通外宗、盗窃秘境传承、损毁宗门灵草——"陈浩的剑尖指向顾渊咽喉，"今日，取你狗命，是宗主亲令。"他话音未落，身后两个杀手己呈包抄之势，袖口露出淬毒的柳叶镖。
顾渊的瞳孔微缩。
他快速扫过陈浩腰间的虎符——虎符缺口处有个极小的"秦"字暗纹，哪是什么宗主亲令，分明是秦无忌怕他把星陨阵的秘密抖出去，才急着杀人灭口。
"陈副队这话说的。"顾渊突然歪头一笑，指尖漫不经心转着从赵刚那儿顺来的追魂散，"上回在杂役房，你还找我要过灵菇火锅的配方呢。"他话音未落，陈浩的剑尖又往前送了三分，寒芒刺得人眼皮发疼。
"少废话！"陈浩手腕一抖，剑势如电。
顾渊却在剑临面门的刹那侧身，后背重重撞在石屋墙上——这一撞看似狼狈，实则用巧劲震落了藏在衣领里的法则碎片。
碎芒闪过的瞬间，系统提示音炸响："启动伪神法则·幻域！"
石屋内的光线突然扭曲。
陈浩眼前的顾渊化作三团虚影，苏九娘的狐尾变成漫天银蝶，连小狐狸都分出七八个雪团在地上打滚。
两个杀手的柳叶镖全扎进了虚影，其中一人误打误撞刺中同伴，血花溅在墙上，反把幻象衬得更真。
"走！"顾渊拽住苏九娘的手腕，另一只手抄起小狐狸。
苏九娘的狐尾在地上一撑，带着三人从后窗跃出。
石屋后方是条隐蔽的山涧，流水声正好掩盖脚步声。
顾渊边跑边往身后撒追魂散——这玩意儿他早换了配方，此刻正带着陈浩等人往相反方向追去。
"那幻象能撑半柱香。"顾渊抹了把脸上的冷汗，望着身后渐远的石屋，"但秦无忌肯定还有后手。"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小狐狸，雪团子正用爪子扒拉他衣襟，嘴里塞着方才没吃完的灵枣："石壁后面的味儿更浓了......像顾棠小姐在喊你。"
苏九娘的狐耳动了动，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前面有阵波动，和我血脉里的封印共鸣。"她指向山涧尽头的断崖，那里被一层淡金色的雾气笼罩，雾气中隐约能看见飞檐斗拱——竟是座悬浮在云端的药庐，门楣上"悬壶"二字比方才的石屋清晰十倍，连门槛上的纹路都与顾渊掌心的桃花印如出一辙。
顾渊望着那座药庐，心跳突然加快。
他能感觉到，系统面板的任务进度条正在疯狂跳动，而更深处，有个声音在召唤——像妹妹顾棠的软语，又像天道法则碎裂时的轻响。
"走。"他握紧苏九娘的手，小狐狸则自觉跳到他肩头，"秦无忌的人追不上，天道的局......也该破了。"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断崖上的雾气突然散开一线，露出药庐内影影绰绰的药柜、丹炉。
顾渊望着那片朦胧的光影，眼底的算计与期待翻涌成潮——这一路他截胡、背锅、装疯卖傻，为的从来不是什么反派任务。
他要的，是把所有挡在妹妹面前的路，都炸个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