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穴内的冰棱又掉了两根，砸在顾渊脚边碎成星点。
他喉结动了动，玄铁剑在掌心沁出薄汗——返虚境大能的威压像根无形的针，正往他识海深处扎。
顾渊知道，这等强者若真要取他性命，别说三重幻阵，就算把整座冰谷掀翻也不过是抬抬手的事。
可对方停在十丈外，倒像是...在等什么？
"哥哥。"顾棠的小脑袋从石缝里探出来，布熊的绒毛蹭着她鼻尖，"小狐的尾巴不抖了。"
顾渊侧头，正看见小狐狸原本绷首如弦的尾巴缓缓垂落，粉白的尾尖轻轻扫过他锁骨。
狐狸耳尖动了动，突然从他肩头跃下，三两步窜到石的藤蔓前，前爪扒拉着纠结的枝蔓，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咕噜"声——那不是警惕的低吼，倒像是...打招呼？
洞外的气息忽然变了。
原本压迫的法则之力像被揉皱的绢帛般散开，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熟悉的兽类灵息。
顾渊瞳孔微缩，突然想起半月前在青冥宗灵兽园偷灵果时，那只总爱扒着围栏看他烤灵肉的白虎。
"小虎？"他脱口而出。
回应他的是藤蔓被撞开的脆响。
雪白色的身影挤进来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火盆里的火星噼啪乱溅。
顾渊这才看清，来者并非返虚境大能，而是头足有半人高的白虎——额间王字泛着金芒，左前爪上还系着段褪色的红绳，正是他上次用半只烤灵鸡换得亲近机会的灵兽园"混吃王"。
"嗷呜——"小虎低鸣着趴下来，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满石穴前半，却刻意收着爪尖，没碰到顾渊给妹妹搭的灵力屏障。
它脑袋往小狐狸那边偏了偏，尾巴在地上扫出个雪坑，分明是在示好。
小狐狸歪着脑袋看了它两秒，突然跳上虎背。
蓬松的尾巴扫过白虎耳朵时，顾渊看见两道淡粉色的灵光从两兽间窜过——是灵宠特有的认契波动？
"阿棠，出来吧。"顾渊松了松攥剑的手，冲石缝里招招手，"不是坏人，是哥哥的老朋友。"
顾棠抱着布熊蹭过来，小手指戳了戳小虎的爪子："它比山下的大黄狗还大！"
白虎立刻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肚皮。
顾棠眼睛亮起来，蹲下去摸它肚子上的白毛，布熊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小狐狸则蹲在虎头上，用尾巴尖轻扫小虎的耳朵，刚才的警惕早没了影子。
"所以..."顾渊弯腰捡起布熊，目光落在小虎左前爪的红绳上——那是他亲手编的，用的是顾棠旧衣裳的边角料，"你是替陈晓来的？"
小虎仰头，喉咙里发出类似"咕噜"的肯定声。
顾渊摸了摸下巴，想起三日前在杂役房外，那个总被师兄们欺负的外门弟子。
当时他正被押去受罚，怀里却紧抱着个破瓷罐，里面是给灵兽园伤病灵兽熬的灵草粥。
顾渊顺手丢了张止血符过去，顺口说了句："下次喂虎崽子记得加三勺灵蜜，小虎不爱吃苦的。"
原来那小子记着呢。
"秦无忌的追杀者到了？"顾渊蹲下来，指尖蹭过小虎额间的金斑。
这灵兽的灵识虽不如化形大妖，却能通过画面传递简单信息。
他刚触到虎毛，脑海里便闪过段模糊的影像：穿青冥宗外门服的弟子们举着火把，在冰谷外的山路上排成蛇阵，为首的中年人腰间挂着七枚金铃——那是执法堂副堂主的信物。
"来得倒快。"顾渊低笑一声，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掠夺盟友"潜在任务，当前骚操作评分：75（玩世不恭度不足）】。
他指尖敲了敲系统界面，故意提高声音对小虎说："我说小虎啊，你大老远跑过来，该不会就为了找小狐狸玩？"
白虎立刻用脑袋拱他手背，虎尾卷起顾渊的衣角往洞外拽。
顾渊顺着它的力道站起身，瞥见小狐狸正用前爪拍老虎的耳朵，像是在催促。
"行，算你有诚意。"他弯腰把顾棠抱起来，布熊塞进她怀里，"阿棠坐小虎背上，抓紧它的毛。
小狐，你盯着妹妹，别让她摔着。"
顾棠立刻搂住白虎的脖子，小脸红扑扑的："哥哥也上来！"
"哥哥要断后。"顾渊摸出怀里的老药仙笔记，翻到"幻阵叠加"那页，"小虎，你能带着她们从冰谷后山的密道走吗？
就是上次我带你去偷灵泉的那条？"
白虎重重甩了甩尾巴。
顾渊这才注意到，它脚边不知何时多了团发光的东西——是块拇指大的夜明珠，表面还沾着陈晓特有的药香。
"得，连照明工具都备齐了。"他把夜明珠塞进顾棠手心，转身往石穴外走，"记住，到了密道入口就用这珠子敲三下石壁，会有阵眼开。
要是遇到危险..."他突然顿住，回头冲妹妹挤了挤眼睛，"就喊哥哥是大坏蛋，哥哥保证立刻出现。"
顾棠咯咯笑起来，手指揪住小虎的毛："哥哥是大坏蛋！"
"哎——"顾渊应着，反手在石布下十张困兽符。
符纸刚贴上墙，就听见山风里传来金铃震动的脆响。
他侧耳听了听，确定追兵还在三里外，这才转身看向蹲在虎头上的小狐狸。
小狐狸突然朝他眨了眨眼睛，粉尾尖闪过一道微光。
顾渊心口一热——这是小狐狸新学会的"安心"印记，上次他替它挡了道雷劫时，它就用这招安抚过他。
"走吧。"他对小虎挥挥手，"记得每天给小狐狸喂三颗火灵果，它最近馋这个。"
白虎仰头长啸一声，转身往石穴深处跑去。
顾棠的笑声混着虎啸在冰谷里回荡，小狐狸的尾巴尖在雪地里划出粉色的轨迹，像朵会移动的桃花。
顾渊站在原地，听着那声音渐渐远去，指尖轻轻按在腰间玄铁剑的桃花纹上。
剑纹传来的震动越来越清晰，和他心跳、小狐狸的印记、顾棠颈间的坠子形成共振。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红光：【检测到"反追杀布局"任务触发，当前反派值+200（骚操作评分提升至88，触发双倍奖励）】。
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淡粉色的狐爪印，和小狐狸脚掌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山风卷着雪粒打在他脸上，顾渊却笑了。
他摸出张空白符纸，用舌尖蘸了血，在上面画了道歪歪扭扭的狐狸头。
符纸刚完成，就见远处雪地里闪过道白影——是小虎的尾巴尖，正对着他晃了晃。
"好样的。"他轻声说，把血符收进怀里，"接下来，该让那些追我的人尝尝...被狐狸和老虎耍的滋味了。"
冰谷外的金铃声更近了。
顾渊拍了拍腰间的玄铁剑，转身往相反方向走去。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小虎就会带着小狐狸的情报回来——关于追兵的人数、弱点，还有...那个藏在暗处的返虚境大能，究竟想要什么。
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情报，变成扎进敌人喉咙的刀。
顾渊刚在冰崖下布完第三道困兽符，雪地里突然传来细碎的爪垫摩擦声。
他侧头时，正看见白虎从密道方向折返，雪毛上还沾着顾棠刚才塞给它的桂花糖渣——那是妹妹藏在布熊里的最后两颗，定是被小虎用湿漉漉的鼻子哄走了。
"这么快？"顾渊蹲下身，指尖刚触到虎额的金斑，一串混乱的灵识画面便涌进识海：青冥宗外门弟子举着淬毒的追魂旗，苍梧山的剑修扛着刻满雷纹的玄铁剑，甚至还有南诏国的金鳞卫骑着火鳞马，马蹄铁在冰面上擦出刺目的火星。
为首的秦无忌嘴角咧得能看见后槽牙，手里攥着截染血的红绳——正是顾渊编给小虎的那根。
"好个老匹夫。"顾渊喉间溢出冷笑，指腹重重碾过符纸边缘，"联合三宗两国王室，就为了抓我这区区炼气期杂役？"他扫过画面里秦无忌腰间晃动的七枚金铃，突然想起前日在杂役房听见的传闻——执法堂副堂主上个月丢了祖传的"锁魂铃"，原是被这老东西顺去当令旗了。
小虎用尾巴卷住他手腕，虎爪拍了拍自己肚皮。
顾渊顺着它的力道摸过去，掌心触到片凸起的皮毛——那里藏着片指甲盖大的鳞片，泛着南诏国特有的鎏金纹路。
"情报网倒是织得密。"顾渊屈指弹了弹鳞片，系统面板突然弹出红光：【检测到"反围剿预判"任务，反派值+300（骚操作评分92，触发三倍奖励）】。
他盯着面板上新增的"反天道练气法·第三层"，眼底闪过锐光——原本打算留着突破筑基的底牌，看来要提前用了。
"小狐。"他唤了声，蹲在崖边的小狐狸立刻窜过来，粉尾尖扫过他手背。
顾渊从怀里摸出颗火灵果，在狐狸鼻尖晃了晃："帮哥哥把这果子埋在东边冰缝里，埋深点。"小狐狸歪头嗅了嗅，突然叼住他衣角往西边拽，粉毛炸成毛球——那是在抗议他又要支开自己。
"傻狐狸。"顾渊笑着揉乱它的耳朵，"哥哥要你盯着小虎的灵识，他们往哪边动，你就往哪边放个'迷惑香'。
上次在药庐配的，你不是爱闻那股子甜梨味？"小狐狸耳朵立刻竖起来，尾巴尖卷住火灵果蹦跳着跑开，雪地里留下一串梅花状的小爪印。
小虎凑过来用脑袋顶他后背，顾渊顺势翻上虎背。
白虎的体温透过棉衣渗进来，让他想起顾棠暖乎乎的小身子。"阿棠现在该到密道中段了。"他摸了摸腰间的血符，那是方才用顾棠的头发混着自己的血画的，"要是真打起来..."他突然顿住，喉结滚动两下，"至少得让她离战场十里外。"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反天道练气法·第三层激活，当前灵气流速提升300%，可短暂模拟筑基境威压】。
顾渊闭眼感受着丹田翻涌的热流，再睁眼时，瞳孔里己泛起细碎的金芒——那是伪神法则碎片在共鸣。
他抽出玄铁剑，剑尖在冰面上划出个歪歪扭扭的狐狸头，又在旁边补了只张牙舞爪的老虎。
"走。"他拍了拍虎颈，"先去会会秦副堂主的锁魂铃。"
白虎刚窜出冰崖，小狐狸突然从斜刺里扑过来，爪子死死勾住顾渊的衣领。
它耳朵紧贴脑袋，原本粉白的皮毛泛起青灰，鼻尖对着西北方剧烈抖动——那是感知到危险时才会有的反应。
"怎么了？"顾渊按住小狐狸后颈，灵力顺着指尖渡过去。
狐狸嘴里发出类似呜咽的轻鸣，前爪在空中抓出几道残影，像是在描摹某种看不见的纹路。
顾渊顺着它的动作望去，雪雾里隐约有团黑影在扭曲，像块被揉皱的黑布，正以诡异的弧度往这边蔓延。
"返虚境？"他倒抽口冷气，玄铁剑"嗡"地弹出半尺。
系统面板疯狂闪烁：【检测到天道法则波动，危险等级S级】。
顾渊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每跳一下，腰间的桃花剑纹就灼痛一分——那是和顾棠颈间坠子、小狐狸爪印共鸣的征兆。
"小虎。"他声音突然放轻，像在哄受了惊的顾棠，"带小狐去密道，把阿棠往更深处藏。
记住，遇到任何动静都别停，首到听见三声鹤鸣。"白虎立刻调转方向，虎尾卷住小狐狸后颈，任它在自己背上抓出几道白痕也不松爪。
小狐狸突然扭头，粉尾尖重重扫过顾渊手背。
顾渊低头，看见掌心里多了团暖融融的狐毛——是它趁乱咬下来的护心毛。"笨狐狸。"他笑着把毛团塞进衣襟，转身往黑影方向走去。
玄铁剑在掌心发烫，他能感觉到，那团黑影里藏着的，是比秦无忌更棘手的存在——或许是天道派来的"清道夫"，或许是上界坠落的伪神残念。
但顾渊不怕。
他摸出怀里的老药仙笔记，翻到被小狐狸啃出牙印的那页——上面记着"以毒攻毒"的法子。
雪雾里的黑影更近了，他甚至能听见某种类似于齿轮转动的嗡鸣。
顾渊深吸口气，丹田的灵气如沸水般翻涌，反天道练气法的第三层在识海铺展开来，像张染血的网，将那股法则波动死死缠住。
"来啊。"他对着雪雾扬起剑，嘴角扯出个玩世不恭的笑，"哥哥今天...正好缺个练手的。"
远处传来小虎的低吼，混着小狐狸焦急的呜咽。
顾渊知道，它们正带着顾棠往山谷最深处跑，那里有他用十张困兽符和半瓶灵泉布下的迷阵。
而他要做的，就是站在这里，把这团黑影，变成妹妹未来路上的第一块垫脚石。
雪雾里的黑影突然加速，顾渊能看见其中隐约浮现的金纹——和顾棠眉心的桃花，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