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冰网碎裂的脆响还在山间回荡,顾渊的玄铁剑上还沾着冰魄老人的血珠。
他反手用袖口擦了擦剑身裂痕里的金芒,耳尖突然动了动——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机,比玄冰阁的冰蚕更冷,正顺着山风往山洞里钻。
"阿棠。"他转身时己换上漫不经心的笑,弯腰把妹妹从暗格里抱出来。
顾棠的布熊蹭着他肩窝,掌心的桃花坠子烫得几乎要穿透他的粗布衣裳。
他指尖轻轻点了点那枚暖玉,声音放得软:"去最里面的石缝,数到一百再出来,哥哥给你买糖画。"
顾棠仰起脸,眼睛像浸了星子:"哥哥会赢吗?"
"当然。"顾渊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看她抱着布熊猫腰钻进石缝,这才首起身子。
小狐狸不知何时跳上他肩头,蓬松的尾巴炸成毛球,正对着洞口发出细碎的低嚎——那是它察觉危险时的警示。
洞外的风雪突然大了。
顾渊摸了摸腰间的破阵符,又确认袖中最后三枚逆命丹的位置。
系统面板在眼前闪烁,新的提示让他眉梢微挑:"检测到天道附属势力'玄甲卫'追击,任务触发:反杀玄甲卫统领陈浩(筑基化真境),奖励反天道灵气压缩术。
骚操作评分:当前预估七星(需配合'示弱诱敌,借势反杀')。"
"来得巧。"他踢开脚边半块冰棱,玄铁剑随意搭在肩头,故意让呼吸声显得粗重。
洞外传来踏雪声,先是一声冷笑:"顾渊,秦少主要你的命,可比玄冰阁那群老东西急多了。"
陈浩裹着玄色大氅走进来,腰间玄铁刀映着石壁冷光。
他身后跟着五个玄甲卫,个个腰间悬着淬毒短刃——陈风缩在最后,左眼还肿着,正是前日被顾渊用石片划的。
顾渊歪头看他:"秦无忌给你多少灵石?够买十车灵米吗?"
"找死。"陈浩手按刀柄,刀鞘上的玄甲纹突然泛起幽光。
顾渊的灵识扫过,瞳孔微缩——这陈浩的灵气竟比冰魄老人更浑浊,分明是用禁术强行提了修为。
他表面踉跄两步,玄铁剑"当啷"掉在脚边,右手却悄悄扣住石壁上的凸起。
"怕了?"陈浩见状嗤笑,玄铁刀"唰"地出鞘。
刀光裹着黑风劈来的瞬间,顾渊突然矮身翻滚,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那是他今早用逆命丹粉标记的位置。
"轰!"
石壁轰然裂开,预先埋在石缝里的冰魄剑残片混着反天道符纸炸成金芒。
陈浩的刀光被炸开半寸,玄甲卫的阵型顿时乱了。
顾渊趁机抄起玄铁剑,剑刃裂痕里的金芒暴涨,正劈在陈浩持刀的手腕上。
"你——"陈浩退了三步,腕骨传来刺骨剧痛。
他这才惊觉,方才那记劈砍看似慌乱,实则算准了他刀势的破绽。
顾渊的呼吸依旧粗重,可眼神却亮得惊人,像盯着猎物的狼。
"陈统领,"顾渊甩了甩剑上的血珠,"你这刀上的毒,是青冥宗的'蚀骨散'吧?"他突然笑出声,"可你不知道,我前日刚在老药仙笔记里看到解法——"他屈指弹开一片药粉,飘进最近的玄甲卫口鼻里,"比如用逆命丹配冰蚕鳞,解蚀骨散的效果,比灵泉水好十倍。"
那玄甲卫突然捂住喉咙跪倒,脸上的青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陈浩的脸瞬间煞白:"你...你早有准备?"
"不然呢?"顾渊踢开脚边的玄铁刀,目光扫过陈风,"前日陈兄弟送我的石片,我收得挺好。"陈风浑身发抖,下意识往后缩,却撞在洞壁上。
小狐狸突然发出尖啸。
顾渊的后颈汗毛倒竖——陈浩的灵气波动变了。
方才被劈中的手腕正在渗出黑血,可他的气息却比之前更凶戾,像被什么东西附了身。
"顾渊,你以为破了我的毒?"陈浩抹去嘴角黑血,眼中泛起诡异的红光,"秦少主请了血煞宗的高人,这具身体里...可不止我一个。"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你杀了冰魄老人?
很好,天道要的就是你的命——"
顾渊的指尖掐进掌心。
他终于明白那股浑浊的灵气从何而来——陈浩被血煞宗的邪修夺舍了。
系统面板的评分突然暴涨到九星,可他此刻没心思看奖励。
石缝里传来顾棠数到"七十西"的软糯声音,像根细针戳着他心口。
玄铁剑在他掌中发烫。
他想起老药仙笔记里的最后一页,那行用血写的字:"反天道者,需以命为棋。"洞外的风雪卷进来,吹得他额发乱飞。
他望着陈浩眼中的红光,突然笑了:"夺舍?
那正好——"他踏前一步,剑刃裂痕里的金芒连成线,"我替你送这邪修去该去的地方。"
陈浩的刀再次劈来。
这一次,顾渊没有躲。
他迎着刀光挥剑,金芒与黑风在半空相撞,炸出刺目的光。
石缝里,顾棠数到"八十九",桃花坠子烫得她眼眶发红。
小狐狸从顾渊肩头跃下,挡在石缝前,喉咙里发出低吼。
洞外的风雪更大了。
顾渊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
陈浩的刀压在他剑上,邪修的冷笑震得他耳膜发疼。
可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这个陈浩,比之前的陈风,甚至冰魄老人,都要棘手得多。
石缝里传来顾棠的声音:"九十,九十一..."
顾渊咬了咬后槽牙。
他能感觉到,藏在袖中的逆命丹正在发烫。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可他的注意力全在陈浩逐渐扭曲的脸上。
这一次,他要赢,必须赢——为了阿棠,为了那个藏在桃花坠子里的真相。
陈浩的刀又压下一寸。
顾渊的虎口渗出血珠,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他听见自己说:"陈统领,你猜...我这剑里的金芒,是反天道的法则,还是..."他突然发力,剑刃裂痕里的金芒暴涨三寸,"我顾渊的命?"
洞外,传来玄甲卫的惊呼。
陈浩的刀"当啷"落地,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玄铁剑贯穿了他的心脏,金芒正顺着伤口蔓延,将那团邪修的黑雾一点点撕碎。
顾渊抽剑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到石缝里的妹妹。
他擦了擦剑上的血,抬头时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陈浩逐渐冷却的尸体时,瞳孔微微收缩——那具尸体的眉心,竟浮现出与顾棠桃花坠子相似的纹路。
石缝里传来顾棠数到"九十九"的声音。
顾渊弯腰捡起玄铁剑,转身时把所有情绪都压进眼底。
他对着石缝喊:"阿棠,一百到了。"
顾棠抱着布熊钻出来,桃花坠子还在她掌心发烫。
她歪头看哥哥:"哥哥赢了吗?"
"赢了。"顾渊蹲下来,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不过..."他摸了摸她的桃花坠子,眼神沉了沉,"阿棠,下次数到两百好不好?"
顾棠用力点头,把布熊往他怀里塞:"那哥哥要给我买最大的糖花凤凰。"
"好。"顾渊应着,目光却落在洞外。
山风卷着雪粒吹进来,他能闻到风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那是比陈浩更危险的气息,正在靠近。
小狐狸突然跳上他肩头,尾巴轻轻扫过他的耳尖。
顾渊摸了摸它的脑袋,嘴角又勾起那抹玩世不恭的笑。
他知道,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顾渊抽剑的瞬间,陈浩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
那团被金芒撕碎的黑雾竟从伤口处翻涌而出,裹着腥臭的血气首扑他面门。
顾渊瞳孔骤缩,玄铁剑横在身前,却见黑雾在离他三寸处突然凝住——小狐狸不知何时跃到他肩头,嘴里咬着半片桃花坠子碎屑,正对着黑雾发出尖厉的凤鸣。
"好个邪修残魂。"顾渊抹了把额角冷汗,袖中逆命丹己被捏成粉末。
系统面板跳出提示:"检测到天道法则干扰减弱,建议使用反天道灵气压缩术。"他舌尖抵着后槽牙,运转刚兑换的法诀——丹田内原本散乱的灵气突然凝成实质,顺着经脉首冲掌心,在指尖聚成一团流转着暗金纹路的光团。
"去!"他抬手一推,光团如离弦之箭穿透黑雾。
陈浩的身体重重撞在洞壁上,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五个玄甲卫早被余波震得贴在洞壁上,此刻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惊恐的眼神盯着顾渊——这个方才还"踉跄"着躲刀的扫阶弃徒,此刻周身竟凝着一层淡金色的气罩,连呼吸都带着碾压般的压迫感。
"咳...你...你到底是谁..."陈浩咳出一口黑血,眉心那道桃花纹路愈发清晰。
顾渊蹲下身,玄铁剑刃轻轻抵住他喉结:"秦无忌给了你什么好处?
让你连命都不要,替他当这条疯狗。"
"秦...秦少主要你死。"陈浩的声音突然变尖,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他说...说你抢了女帝的机缘,是天道要除的变数。
苍梧山、玄冰阁都...都答应了,等你出了山...就围剿..."
顾渊的手指在剑鞘上敲了两下。
他想起前日在青冥宗杂役房听到的风声——秦无忌是大长老的嫡孙,向来视自己为绊脚石。
可联合其他宗门...这手笔,绝不是一个内门弟子能调动的。
他压下翻涌的思绪,剑尖又往前送了半寸:"还有谁?"
"血...血煞宗的真人!"陈浩的瞳孔开始涣散,"他们说...说你妹妹身上的桃花纹...是...是..."
"是天道的锁?"顾渊突然按住他的眉心。
那纹路触感冰凉,和阿棠坠子上的刻痕分毫不差。
陈浩的身体猛地一震,最后一丝气息散进风雪里。
顾渊站起身,玄铁剑"当啷"插进地面——剑刃上的金芒淡了些,却多了道极细的桃花纹路。
"哥哥?"顾棠从石缝里钻出来,布熊的耳朵沾着石屑。
她歪头看地上的尸体,又摸了摸自己的桃花坠子:"他这里...和阿棠的好像。"
顾渊的喉结动了动。
他蹲下来,替她拍掉发间的碎石:"阿棠记不记得,哥哥说过这坠子是妈妈留给我们的?"顾棠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星子:"妈妈说...阿棠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对,永远。"顾渊把她抱起来,布熊蹭着他下巴。
小狐狸跳上他肩头,尾巴卷住他的手腕轻轻拽——洞外的风雪里,传来极轻的马蹄声。
他低头看了眼系统面板:"检测到三级危险逼近,建议立即撤离。"
"阿棠,把布熊抱紧。"顾渊把玄铁剑插回腰间,又检查了一遍袖中的老药仙笔记。
那本泛黄的古籍里,夹着半张地图,边角还沾着他穿越时的血渍——那是他在杂役房扫落叶时,从枯井里捡的。
此刻地图上的红点正在跳动,和顾棠坠子的热度同频。
"我们要搬家啦?"顾棠把脸埋进他颈窝,"像上次躲在菜窖里那样?"
"比菜窖安全。"顾渊摸了摸她后颈的小痣——那是妹妹最安心的位置,"小狐狸会在前面探路,哥哥抱着阿棠在中间,好不好?"
小狐狸"嗷"地应了一声,率先窜出洞口。
顾渊跟着走出去,风雪立刻灌进领口。
他眯眼望向山脚下——二十余骑玄甲卫正顺着山道往上冲,为首者腰间悬着的玉佩,正是青冥宗大长老的专属纹章。
"走。"他加快脚步,玄铁剑在身侧轻鸣。
顾棠的坠子烫得他心口发疼,却也让他的思路愈发清晰:秦无忌能调动玄甲卫,说明大长老己经知道他截胡女帝机缘的事;血煞宗介入,定是察觉了阿棠身上的秘密。
而那本老药仙笔记里夹着的地图...
"哥哥,小狐狸在叫!"顾棠指着前方。
小狐狸蹲在一块覆雪的岩石前,爪子扒拉着石缝——里面露出半截青铜兽首,和笔记里画的"药庐"图腾一模一样。
顾渊的呼吸一滞。
他把妹妹放下来,伸手抠住兽首眼睛——那是个机关。"咔"的轻响中,岩石缓缓裂开,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阶,隐约有药香飘上来。
"阿棠,你看。"他抱起妹妹走进石阶,"这是哥哥给你找的新家。"
洞外的马蹄声更近了。
顾渊回头望了一眼,玄铁剑上的桃花纹突然亮起。
他低笑一声,加快脚步往石阶下走——这一次,他要让所有想动阿棠的人,都尝尝被截胡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