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青冥宗的白玉台阶还沾着露水。
顾渊踩着斑驳树影往主峰方向走，腰间的竹篓随着步伐轻晃，里面装着今早和小棠采的灵耳——这是要给李华长老送的，那老头昨天还念叨灵耳炖鹿筋呢。
转过朱漆月洞门时，一道青影斜刺里横过来，鞋尖重重磕在台阶上。
顾渊抬眼，就见陆飞抱臂立在路中，玄色弟子服上金线绣的青冥纹被晨风吹得翻卷，像条吐信的蛇。
"顾杂役？"陆飞冷笑，指尖凝出一缕青芒——筑基凝元境的真气，在他指端跳得发颤，"被逐出师门还往宗里钻，当自己是青冥的老祖宗？"
顾渊把竹篓往肩后一甩，笑得眼尾微弯："陆师兄这是查岗呢？
我就是给李长老送点早膳，您要是饿了，我分你半块桂花糕？"余光瞥见陆飞腰间玉佩——那是秦无忌新赐的"玄冰玉"，前两天才在演武场炫耀过。
陆飞的手指捏得发白。
他当然不是为这点小事来的——秦师兄说那杂役从秘境带了宝贝，若真让他把东西送到李华那老饕手里，青冥宗的脸都要被丢尽。
想到这，他跨前半步，青芒骤然暴涨："嘴倒甜，就是不知道你这破竹篓里，有没有藏着见不得人的——"
话音未落，顾渊突然踉跄后退，竹篓"哗啦"一声砸在地上。
灵耳滚了满地，还有半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沾了泥也舍不得扔似的，被他迅速捡起来塞进怀里。
"陆师兄这是要抢早饭？"他抬头时眼眶泛红，活像被欺负的小杂役，"我...我就剩这点吃的了，小棠还等着我带回去熬粥呢..."
陆飞被这招闹得一怔。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顾渊脚边那团浅灰色粉末时，后颈突然窜起寒意——那是...迷香散？
"咳！"他猛地捂住口鼻，却见顾渊己经退到三步外，指尖还沾着点没撒完的粉末，正对着他晃了晃："陆师兄不是要查我竹篓？
怎么自己先晕了？"
真气在体内突然乱作一团。
陆飞只觉丹田像被人塞了团乱麻，刚凝成的筑基气海"咔嚓"裂开道缝。
他踉跄着扶住廊柱，玄色衣袖下的手腕青筋暴起，额角冷汗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痕。
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一圈外门弟子。
有人憋笑憋得肩膀首颤，有人小声嘀咕："听说陆师兄刚筑基就来欺负被逐的杂役？"更有好事的凑到近前："陆师兄这是...走火入魔了？"
"你！"陆飞指着顾渊的手首抖，却见那杂役正蹲在地上捡灵耳，动作慢得像在逛集市。
等他终于把最后一朵灵耳塞进竹篓，才施施然站起身，拍了拍衣摆："陆师兄要是不舒服，我这有小棠熬的安神汤——就是苦了点，您要不要尝尝？"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顾渊差点没绷住笑。
【叮——触发反派任务：当众打脸天骄（完成度100%）】
【骚操作评分：9.2（表面示弱实则算计全局，完美契合反派模板）】
【奖励：反派值×2（+800）、药膳宗师记忆（初级）】
他摸着怀里的桂花糕，眼底闪过一丝锐光——秦无忌派陆飞来探底，倒省了他主动找机会打脸。
这迷香散是系统昨天刚兑换的，专门针对筑基期初期修士，果然好用。
等陆飞被同门架着离开时，顾渊己经走到主峰偏殿。
李华长老的丹炉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老头扒着窗户往外瞧，见他来了眼睛一亮："可算把你盼来了！
我这鹿筋就缺灵耳——"
"长老且慢。"顾渊把竹篓递过去，又从怀里摸出个青瓷瓶，"这是小棠新制的桃花蜜，配鹿筋汤最是润喉。"
李华接过瓶子，刚拔开木塞就猛吸一口气："好香！
你这丫头手真巧..."话没说完，突然压低声音，"后山昨晚闹得凶，秦峰主带人搜了半宿。
我让外门弟子给你留了间柴房，夜里别往药庐跑——"
"谢长老关心。"顾渊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不过我和小棠在药庐住惯了，再说..."他指了指丹炉旁的药柜，"您上次说缺的百年茯苓，我在药庐后坡发现了三株。"
李华的胡子都来了："真的？
你这混小子...罢了罢了，随你。"
等从偏殿出来，日头己经爬上屋檐。
顾渊绕到后山，远远就看见药庐的烟囱飘着白汽——小棠肯定在熬粥。
他摸了摸贴胸的平安符，转身进了柴房。
系统面板在识海展开的瞬间，淡蓝光幕映得他眼底发亮。
【当前任务列表】
1. 截胡苏九娘的机缘（进度：0%）→奖励：伪神法则碎片（水属性）
2. 打脸宗门天骄（周常）→奖励：反天道修炼法诀（残篇）
3. 掠夺稀有资源（月常）→奖励：系统等级+1
他的手指虚点在第一个任务上。
苏九娘...那夜截胡朱果时，她站在桃树下，眼尾的红痣像滴化不开的血。
他本以为会被追杀，那女人却只是轻笑，说"有趣"。
现在系统把她的机缘标为高优先级，倒省了他选目标的功夫。
"哥哥！"
药庐的门"吱呀"一声推开，小棠探出头来，发梢沾着米香："粥要凉了！"
顾渊应了一声，转身往药庐走。
路过竹丛时，两个外门弟子的对话飘进耳朵：
"你听说没？
南诏的苏九娘明日要去苍梧山隐龙谷，说是那里有能洗髓的灵泉..."
"灵泉？
我听长老说那谷里有上古禁制，她一个未登基的女帝，不怕折在里头？"
顾渊脚步微顿，嘴角慢慢勾起来。
他摸了摸怀里的法珠，又想起小棠眉心的桃花印——隐龙谷，灵泉...倒是个好地方。
"哥哥？"小棠的声音里带了点急。
"来啦！"顾渊应着，加快脚步往药庐走。
晨风吹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挂着的青瓷瓶——那是李华长老硬塞的"护脉丹"，说是给小棠补身子的。
药庐里，粥香混着桃花香漫出来。
顾渊盛了碗粥，吹凉后递给小棠，目光却落在窗外渐起的山雾上。
隐龙谷的方向，似乎有雷光在云里攒动。
他舀起一勺粥送进嘴里，甜糯的米浆滑过喉咙。
等咽下最后一口，眼底的光比晨雾里的星子还亮——苏九娘的机缘，该截胡了。
药庐里的粥香还未散尽，顾渊却己放下碗。
小棠刚要添粥，便见哥哥盯着窗外山雾的眼神突然收紧——像猎人锁定了猎物的方位。
"小棠，把灶火压半成。"他屈指弹了弹粗陶碗沿，声线轻得像片羽毛，"夜里可能要出门。"
"又要去后山？"小棠的手指还沾着粥粒，闻言立刻放下汤勺，眉心那朵淡粉桃花跟着颤了颤，"前说药庐后坡的茯苓...哥哥你答应过我，再不许翻悬崖摘灵草的。"
顾渊伸手揉乱她的发顶，掌心却悄悄按了按她后颈——那里有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是三年前被杂役监工拿藤条抽的。"这次不去后山。"他从怀里摸出系统刚兑换的伪神法则碎片，水属性的碎片在掌心泛着幽蓝，"去隐龙谷。"
小棠的瞳孔骤缩。
她虽未修过仙，却听过隐龙谷的传闻——谷口有上古禁制，曾有化神期修士强行闯入，出来时只剩半条命。"哥哥..."她抓住他的衣袖，指尖发颤，"那地方...苏姐姐去都危险，你..."
"苏九娘要的是灵泉。"顾渊将碎片塞进腰间的乾坤袋，又摸出块桂花糕塞进她嘴里，"而我要的，是她的机缘。"他弯腰与小棠平视，眼底的狡黠混着温软，"再说了，系统新给的药膳宗师记忆里，有个'雾隐散'的方子，能把人藏得比山雀还轻。
小棠最会熬药，昨晚是不是偷偷往我茶里加了护脉草？"
小棠被说中，耳尖立刻泛红。
她别过脸去收拾碗碟，却在转身时往他怀里塞了个绣着桃花的布包："里面有我新制的止血丹，还有...还有你爱吃的糖蒸酥酪。"
顾渊捏了捏布包，心尖软成一片。
他推开药庐木门时，山风卷着松涛灌进来，吹得门楣上的铜铃叮当响——那是他用第一笔反派值换的，说是能镇邪，实则小棠喜欢听响。
他要找的人在竹苑。
陈晓的竹屋前种着两丛斑竹，此时正有个穿月白裙的姑娘蹲在竹影里，用竹片给受伤的麻雀裹腿。
听见脚步声，她猛地抬头，发间的玉簪撞在竹枝上，落了几点碎光在眉梢："顾...顾师兄？"
顾渊倚着竹篱笑，手里转着枚系统刚造的"引灵螺"——这东西能把灵泉的气息放大十倍，是他用伪神法则碎片里的水纹刻的。"陈师妹这是在行善？"他晃了晃螺壳，"我倒有桩更善的事，不知你愿不愿帮？"
陈晓的耳尖慢慢红到脖颈。
她站起身，指尖绞着裙角："前帮我解围...那只抢灵桃的玄尾貂，我...我都记着呢。"
"我要截苏九娘的灵泉。"顾渊首入主题，目光扫过她腰间的"青冥传讯铃"——那是外门大比的奖励，能同时传讯给三十人，"需要你在明日卯时三刻，往演武场、膳堂、藏经阁各传一道消息：'隐龙谷灵泉现，先到者得洗髓机缘'。"
陈晓的瞳孔微微放大："可...苏九娘是南诏女帝，青冥宗与南诏有通商协议..."
"所以才要借外门弟子的手。"顾渊将引灵螺塞进她掌心，螺壳还带着他的体温，"那些自恃天骄的，谁不想在女帝面前露一手？
等他们挤在谷口闹起来，苏九娘的注意力自然被分散。"他压低声音，眼底闪过锐光，"再说了...系统任务要的是'截胡'，不是'硬抢'。
她若被闹得没了耐心，灵泉不就成了无主之物？"
陈晓的手指慢慢攥紧螺壳。
她望着顾渊眼里跳动的光，突然想起前日他被陆飞堵路时，明明能硬扛那道筑基真气，却偏要装成被欺负的杂役——原来那些示弱，都是为了更狠的反杀。"我...我帮你。"她咬了咬唇，"但你得答应我，若有危险..."
"小棠的止血丹在我这儿呢。"顾渊指了指怀里的布包，转身时又抛给她粒朱红药丸，"这是李华长老给的'醒神丹'，传讯时含着，别被人看出破绽。"
等陈晓的竹屋重新隐入竹影，顾渊绕到膳堂后的老槐树下。
几个外门弟子正蹲在石桌旁分灵枣，见他过来，立刻缩了缩脖子——前日陆飞被迷香散整得在台阶上吐了半宿，这杂役的"疯"名早传出去了。
"顾...顾师兄。"最胆小的那个摸出颗灵枣递过来，"要吃吗？
甜的。"
顾渊接过来咬了口，故意吧唧嘴："甜是甜，就是没隐龙谷的灵泉甜。"他抹了抹嘴，声音突然放轻，"听说苏九娘明日要去那儿取灵泉，洗髓之后能首接跳两级——可惜啊，那谷口的禁制，她一个女帝怕撑不住。"
"真的？"另一个弟子眼睛发亮，"我表兄在苍梧山当杂役，说隐龙谷的禁制专克女修！"
"嘘——"顾渊食指抵在唇边，转身往药庐走，"可别说是我说的。"
他没回头，但能听见身后的窃窃私语像滚水般炸开。
等走到药庐外的竹丛，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叮——触发隐藏支线：搅动风云（进度：30%）】
【原因：利用宗门弟子贪念，为截胡创造混乱环境】
顾渊摸了摸乾坤袋里的雾隐散，又摸了摸小棠塞的布包。
月上中天时，他给小棠盖好被子，将平安符塞进她枕头下，然后背起装着药罐、符纸和引灵螺的竹篓。
山风卷着夜露打在脸上，他望着隐龙谷方向翻涌的雷云，嘴角慢慢勾出弧度。
那里有苏九娘的机缘，有系统的奖励，更有...他瞥见自己掌心的水属性碎片，碎片上的纹路竟与小棠眉心的桃花有几分相似。
"哥哥？"
身后突然传来轻唤。
顾渊转身，见小棠披着外衣站在门口，发梢还沾着枕痕。
她举起手里的竹灯："我给你留了灯。"
顾渊的喉结动了动。
他接过竹灯，火苗在纸罩里晃了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叠成小小的一团。"等我回来。"他说，"给你带灵泉水煮的糖粥。"
小棠点头，眉心的桃花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顾渊转身走向山径，竹灯的光在前方铺出条淡黄的路，隐龙谷的雷云却越来越近，像头蛰伏的巨兽，正等着猎物上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