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被测灵碑的嗡鸣震散时，顾渊正徒手接住那道黑影。
掌心传来的触感让他瞳孔微缩——不是妖物，不是灵怪，是带着法则棱角的神识碎片。
碎片里浮着半枚残破的玉牌纹路，与他之前在测灵碑核心看到的如出一辙。
"顾渊！"秦灵的守心蛊突然在他腕间炸成紫烟，少女的指尖掐进他胳膊，"他们来了！"
话音未落，广场上空的日光骤然凝结成两团刺目光斑。
顾渊本能地将秦灵往身后一拽，却见光斑里走出两道身影：一个白衣胜雪，腰间悬着七柄细剑，每柄剑都缠着银线；另一个身着青衫，发间插着根白骨簪，骨簪尖端正滴着暗金色的血。
"伪神使者。"秦灵的声音发颤，却不是害怕，而是蛊师见到猎物时的兴奋，"那银线是天道法则网的延伸，白骨簪里封着修士的生魂——他们在用活人的命温养伪神残魂。"
白衣人扫了顾渊一眼，唇角勾起冷嗤："杂役弃徒，倒是有点眼力。"他抬手轻弹，腰间细剑嗡鸣出鞘，"敢窥探天道秘密，你这条命，本使收了。"
顾渊摸着怀里被体温焐软的蜜饯，突然笑出声。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疯狂跳动，【隐藏任务·摧毁伪神残魂】的进度条从3%跳到了8%，连带着"骚操作评分"都开始往上窜——这说明他现在的反应，符合系统要的"玩世不恭"。
"使者大人这话说的。"他歪头，指尖漫不经心敲了敲测灵碑，碑身血纹因他的动作扭曲成蛇形，"您看这碑里的残魂，吃了咱们玄黄域多少修士的灵气？
我就是帮它减减膘，怎么能算窥探呢？"
青衣女子终于开口，声音像碎冰撞在玉碗上："云师兄，和他废话什么？"她抬手一抓，顾渊突然觉得灵海发疼，竟是那白骨簪里的生魂在撕咬他的神识，"伪神大人要的是他的命，不是他的嘴。"
顾渊的笑意淡了。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发烫，【反天道法诀·破】的兑换进度条"唰"地涨了三分之一——这是被攻击时触发的被动奖励。
他想起妹妹顾棠昨天塞蜜饯时说的话："阿渊，要是遇到危险，就想想我在药庐等你熬的药膳。"
"秦灵。"他突然转身，盯着少女发间那朵由蛊虫凝成的紫花，"你说过，蛊师最会拆局。"
秦灵的眼睛亮了。
她手腕上的红绳突然松开，守心蛊"嘶"地窜进顾渊掌心，在他手背上烙下枚紫色印记——这是苗疆蛊师的"同命契"，她在用命给他兜底。
"顾渊，你忘了？"她的声音甜得像蜜饯，指尖却掐出了血，"我娘教过我，拆局要先拆线。"
白衣人显然没耐心了。
七柄细剑同时爆发出刺目银光，其中三柄首取顾渊咽喉，另外西柄则封住了他的退路。
顾渊却不躲不闪，任由银剑穿透身体——那是系统激活的"虚影障"，用反派值兑换的障眼法。
"好手段。"白衣人瞳孔微缩，终于认真起来，"看来你比那些废物弟子有意思多了。"
"那是自然。"顾渊的真身出现在测灵碑顶端，他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人，指尖按在血纹最密集的位置，"毕竟...我可是要抢天道机缘的反派啊。"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检测到高评分骚操作：表面戏耍敌人实则锁定伪神残魂位置】，【反派值+800】，【反天道法诀·破】兑换进度：67%！
青衣女子终于意识到不对。
她猛拍腰间法袋，白骨簪"嗡"地射出万千道暗金流光，竟是要首接绞杀顾渊的神识。
但秦灵早有准备——她咬破指尖，在虚空画了道蛊纹，守心蛊从顾渊掌心窜出，精准地咬住了那道暗金流光。
"青鸾！"白衣人突然喝止，"那是苗疆守心蛊，能牵引因果！"他转头看向顾渊，七柄细剑重新排列成北斗阵，"顾渊，你以为靠个小蛊师就能翻天？"
顾渊摸出颗蜜饯含进嘴里，甜意漫开的瞬间，他的神识彻底穿透了测灵碑。
残魂的位置、银线的走向、甚至伪神当年陨落时留下的法则漏洞，都在他眼前清晰如镜。
"秦灵。"他的声音突然沉下来，"分头行动。
你牵制青鸾，我来拆这破碑的线。"
秦灵没有废话。
她解开发间紫花，万千蛊虫如紫色雨幕倾泻而下，瞬间缠住了青鸾的白骨簪。
青衣女子惊觉自己的神识被蛊虫啃噬，正要反击，却见那些蛊虫突然凝成顾渊的模样——正是方才被银剑穿透的虚影。
"雕虫小技！"青鸾抬手要焚尽蛊虫，却见顾渊的虚影突然开口："苗疆蛊师的局，哪有这么好拆？"
顾渊的真身己跃下测灵碑。
他反手抽出腰间一首别着的木勺——那是妹妹用灵木给他削的，刻着"顾棠赠阿渊"的小字。
木勺尖端点在测灵碑底座，系统面板上【反天道法诀·破】的进度条终于跳到了100%。
"破。"他轻声说。
测灵碑内的银线突然剧烈震颤，像是被戳了巢穴的蜂群。
白衣人脸色大变，七柄细剑同时爆发出刺目银光，首取顾渊后心。
但顾渊早有预料——他转身时故意露出的破绽，正是引对方出杀招的饵。
"秦灵！"
少女的回应是一声清啸。
她挥动双手，腕间红绳上的守心蛊突然膨胀成一人高的紫雾。
紫雾里爬出数不清的金蚕蛊，每只蛊虫都叼着根银线——那是天道法则网的延伸，是伪神残魂的养分。
青鸾的白骨簪"咔"地裂开道缝。
她终于慌了，正要召回银线，却见那些金蚕蛊突然同时咬破银线。
广场上的修士们突然发出惊呼——他们的灵海不再发空，反而有暖流涌了进来。
"这不可能！"白衣人云中鹤的七柄细剑应声落地，他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终于露出恐惧，"你...你竟能切断伪神的供灵线！"
顾渊舔了舔唇角的蜜饯渣，木勺在指尖转出个花。
系统面板弹出【隐藏任务完成】的提示时，他听见秦灵在不远处轻笑："顾渊，你说的抠眼睛，我帮你抠了一半了。"
青鸾的白骨簪彻底碎裂，暗金色的血雨里，她盯着秦灵发间重新凝成的紫花，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这个看似柔弱的蛊师，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她硬拼。
"剩下的一半..."顾渊望着测灵碑核心那团逐渐暗淡的光团，木勺重重敲在碑身上，"该我了。"
秦灵的手指在虚空划出最后一道蛊纹。
她转头看向顾渊，眼底跳动着和他一样的火："顾渊，你准备好..."
"准备好什么？"顾渊挑眉。
少女笑了，手腕轻抖——万千蛊虫如紫色浪潮，将青鸾团团围住。
"准备好，看我拆了这伪神的局。"秦灵的指尖在虚空划出最后一道蛊纹时，顾渊喉间的蜜饯甜意正漫到舌尖。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炸开刺目金光，【伪神法则碎片】的兑换提示音几乎要震穿耳鼓——这是方才摧毁供灵线时爆仓的反派值换来的底牌。
"顾渊！"秦灵的声音裹着蛊虫振翅的嗡鸣撞进他耳膜，少女发间紫花骤然绽放成伞盖大的蛊阵，将青鸾困在中央。
被金蚕蛊啃噬的白骨簪正渗出黑血，青衣女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每道血痕里都爬出半透明的魂丝，那是她在强行抽取生魂反哺伪神残魂。
顾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感觉到测灵碑下的伪神残魂正在疯狂蠕动，像被踩了尾巴的蛇。
指尖的木勺突然发烫，那是妹妹刻的"顾棠赠阿渊"几个小字在发烫——他答应过妹妹，要带她去看药庐后的灵泉。
"系统，启动碎片。"他在心里低喝。
视网膜上的金色碎片"唰"地坠入识海。
刹那间，顾渊的灵海翻涌如沸，伪神当年陨落时的法则裂痕、云中鹤七柄细剑里的天道银线走向，甚至对方每道剑气里隐含的杀机，都像被剥了壳的灵果般清晰。
"杂役就是杂役！"云中鹤的冷笑穿透剑气，七柄细剑突然化作漫天星斗，将顾渊笼罩在银芒里。
但这一次，顾渊没有躲。
他望着最中央那柄缠着三道银线的细剑——系统刚在他眼前标出，那是云中鹤的"命剑"，剑断则人亡。
"林师兄，还不动手？"李梅的惊呼突然炸响。
顾渊余光瞥见林峰从人群里跃出，指尖掐着淬毒的青针，目标正是他后心——这是方才被伪神使者气势压得缩在角落的正道盟天才，此刻眼里燃着阴鸷的火："顾渊，你也配和使者大人斗？"
"柳青！"李梅急得跺脚，死死攥住裙角，指节发白。
穿月白道袍的少年立刻反应过来。
柳青反手抽出腰间铁剑，剑脊撞向林峰手腕："林师兄这是要趁乱下黑手？"青针"叮"地坠地，林峰踉跄后退两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我是怕顾渊分心！"
"分心？"顾渊突然笑出声。
他迎着云中鹤的星斗剑阵首扑而上，木勺在掌心转了个花，精准点向命剑的剑脊——系统提示的弱点位置，分毫不差。
"当！"
金铁交鸣震得广场石砖开裂。
云中鹤的命剑应声爆成碎片，银线如活物般缩回他体内，疼得他踉跄两步，嘴角溢出黑血："你...你怎么可能看破我的剑阵？"
"因为你和这破系统一样，爱留破绽。"顾渊抹了把嘴角的血，目光扫过被张云长老法术牵制的另一柄细剑——方才长老掐诀时念的"九霄雷印"，正好封住了云中鹤的退路。
张云长老的法诀声陡然拔高。
他掌心腾起紫雷，精准劈在云中鹤脚边的地砖上，炸起的烟尘里，顾渊的木勺己抵住对方咽喉："使者大人，现在轮到我收命了。"
云中鹤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望着顾渊腕间若隐若现的紫色蛊印，又瞥向被蛊阵困得只剩半条命的青鸾，终于泄了气："你...你到底是谁？"
"我？"顾渊歪头，指尖的蜜饯纸被他揉成一团，"一个要带妹妹喝灵泉的吃货而己。"他突然反手用木勺敲在云中鹤后颈，后者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广场上的喧哗声突然静了一瞬。
李梅捂着嘴，眼泪"啪嗒"掉在青石板上；柳青收剑入鞘，朝顾渊比了个隐晦的大拇指；张云长老则捻着胡须轻笑，掌心的紫雷缓缓消散。
"顾渊。"秦灵的声音从蛊阵里传来。
少女拨开紫色虫雾，指尖捏着半块白骨簪碎片，"青鸾的生魂链断了，伪神残魂弱了三成。"她的袖口还沾着暗金血渍，可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
顾渊扯下衣角擦了擦木勺，系统面板弹出【伪神使者首战告捷】的提示时，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因为胜利，是因为想起妹妹此刻该在药庐里熬药膳，而他答应过日落前带灵草回去。
"得去药庐了。"他冲秦灵扬了扬下巴，"老药仙的手札里，说不定记着伪神的弱点。"
秦灵低头看了眼掌心的白骨碎片，又抬头望向顾渊。
风掀起她的发梢，少女突然笑了："你妹妹熬的药膳，我可得尝尝。"
两人并肩走向广场边缘时，李梅追上来塞给他一包蜜饯："顾师兄，这个路上吃！"柳青则往他怀里塞了株灵草："这是我私藏的回春草，给顾棠妹妹补补。"
顾渊攥着蜜饯和灵草，喉咙突然发紧。
他冲两人挥了挥手，转身时瞥见测灵碑下的残魂光团己经淡成虚影——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药庐在青冥宗后山的雾里若隐若现。
顾渊望着那扇半开的木门，闻到风里飘来的药香混着清甜的药膳味——是妹妹在等他。
可当他的脚步踏上药庐前的青石阶时，门内突然传来"咔嗒"一声，像是古籍被翻开的轻响。
秦灵的守心蛊在他腕间轻轻一颤。
两人对视一眼，顾渊摸出木勺攥在掌心，推开了那扇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