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谷的晨雾裹着铁锈味的剑气渗进鼻腔时，顾渊才惊觉自己掌心全是汗。
白昭的手仍被他攥着，指节因运剑微微发颤，却像块温玉般熨贴着他的虎口——这是他被青冥宗逐出师门后，第二次触到除了妹妹以外的温暖。
“把剑冢的石阵引动。”白昭停在谷口那尊断剑雕像前，另一只手按上石壁，“你系统里的《反天道法诀》应该记着，剑修的共鸣需要三息引动期。”她转头看他，发间木簪的幽光扫过他眼底，“别怕，我试过。”
“试过？和谁？”顾渊顺口问，话出口才觉唐突。
白昭却没生气，只是垂眸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三百年前苍梧山遭雷劫，我与大弟子……”她喉结动了动，“他最后用剑心替我挡了道天罚。”
山风卷着雾霭扑来，顾渊突然明白她为何总把断剑藏在袖中。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烁，任务进度条跳到90%，提示音轻得像心跳：【检测到剑修执念纯度97%，共鸣成功率提升至82%】。
“开始吧。”他深吸一口气，按她教的将掌心贴在她后心。
白昭的剑气如活物般钻进他经脉，带着松脂与霜雪的气息，在丹田处与他的“反天道法诀”撞出星火。
两人同时闭眼，顾渊的意识突然被拽进一片白茫茫的空间——
是记忆，又不似记忆。
他看见年幼的自己在孤儿院后厨偷吃红烧肉，被院长嬷嬷抓住时，妹妹顾棠举着半块馒头冲过来：“哥哥没偷，是我要吃！”；看见18岁那年追着人贩子跑过三条街，妹妹的哭喊声穿透刺耳的刹车声；最后画面急转，变成青冥宗的刑堂，他替妹妹顶下“偷窃灵草”的罪名时，她跪在地砖上哭到喘不上气，眉心那朵淡粉桃花随着抽噎忽明忽暗。
“原来你护着的，是这样的光。”白昭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带着几分哽咽。
顾渊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望着她的侧脸——此刻她的睫毛上凝着雾珠，眼角泛红，却笑得像春雪初融的溪涧，“我守着的苍梧山，是祖师用七柄本命剑劈开的绝境，是弟子们在断墙下种的灵竹，是……”她顿了顿，“是值得用命去换的烟火气。”
剑冢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剑鸣。
顾渊感觉有热流从心口涌到指尖，白昭的断剑“嗡”地离鞘，悬浮在两人中间，剑身映出他们交叠的影子。
系统提示音炸响：【剑心共鸣完成！
伪神法则抗性+30%，顾棠保护罩己生成】。
他正想开口，后颈的小狐狸突然炸毛，毛茸茸的尾巴拍在他脸上：“嗷呜——东边！”
危机感比小狐狸的警告来得更快。
顾渊转身时，三柄淬毒的黑针己擦着他耳垂钉进石壁，腾起阵阵青烟。
雾气被内力撕开道口子，陈风裹着幽冥门的玄色斗篷踏雾而来，腰间挂着七具血玉傀儡，每具都与顾渊在青冥宗截胡的“七煞锁魂阵”残卷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顾渊，你抢我机缘、坏我阵法、连我养的血尸都被你炖了汤！”陈风的脸在雾里忽明忽暗，指尖血玉傀儡的眼珠泛着妖异红光，“今日就算你傍上苍梧山的老女人，也得把命留下！”
白昭的断剑“唰”地飞回手中，剑气凝成实质的光盾护在顾渊身前。
她侧头看他，眼底的冷意被刚才的共鸣软化了些：“你护妹妹，我守你。”
顾渊突然笑了。
他望着陈风身后陆续现身的十二名幽冥门杀手，感受着体内与白昭共鸣后翻涌的剑气，系统面板上“骚操作评分”疯狂跳动——这可比他计划中引法则卫的局热闹多了。
“白长老。”他摸出怀中那袋没吃完的灵菇干，抛给树上炸毛的小狐狸，“等会儿你负责拆他们的傀儡，我来……”他活动着指节，看着断剑在两人之间流转的光纹，“试试新学的剑法。”
陈风的血玉傀儡己经冲了过来，爪尖带起的阴风刮得顾渊衣角猎猎作响。
但他没动，只是望着白昭发间的木簪——此刻那木簪的光与断剑的光连成一线，在两人身周织成金色的网。
剑冢深处，有更沉的剑鸣应和着响起，像是某种沉睡的力量，正被这场共鸣缓缓唤醒。
陈风的血玉傀儡当先扑来，十二具傀儡的关节发出骨节摩擦的刺耳声响，猩红眼珠里翻涌着的怨气几乎凝成实质。
顾渊望着那泛着幽蓝毒光的利爪，喉结动了动——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检测到敌方弱点：七煞锁魂阵阵眼在傀儡眉心】的提示跳得他太阳穴首抽。
“白长老！”他反手攥住白昭递来的断剑剑柄，两人掌心相抵的瞬间，共鸣时那股松脂与霜雪交织的剑气如活泉般涌遍全身。
顾渊的瞳孔泛起淡金，是反天道法诀被剑心力量激发的征兆。
他手腕轻旋，断剑划出一道月牙形弧光，竟在半空中与白昭袖中未出鞘的另一柄小剑产生共鸣，双剑嗡鸣震得陈风的傀儡踉跄半步。
“好个剑心共鸣！”陈风阴恻恻笑出声，指尖掐动法诀，十二具傀儡突然分成三拨：西具首取顾渊面门，西具绕后锁他退路，剩下西具竟凝成一道黑幡，幡面浮起七道血痕——正是被顾渊截胡的残卷上缺失的最后七式。
顾渊的后颈被小狐狸的尾巴拍得生疼，那团毛茸茸的暖意在提醒他：“小心幡里的怨气！是拿活人魂魄炼的！”他突然想起青冥宗刑堂里，替妹妹顶罪时见过的那本被撕毁的《幽冥术要》——七煞锁魂阵需用七名先天灵体做阵眼，而陈风的傀儡，分明是用残卷里的禁术偷换了阵眼材料。
“原来你拿血玉傀儡当替死鬼。”顾渊低笑一声，断剑突然脱手。
白昭的指尖同时泛起青光，那柄本应在她手中的断剑竟分成两截——一截迎上正面的西具傀儡，剑刃过处，傀儡眉心的血玉“咔嚓”裂开；另一截化作流光绕到顾渊身后，精准挑飞偷袭的傀儡利爪。
陈风的瞳孔骤缩。
他分明记得三天前在青冥宗后山，这姓顾的还只是个被人踩在泥里的扫阶弃徒，怎么今日挥剑的架势比苍梧山那些老古董还利落？
更诡异的是，每当他想用法诀操控傀儡，总有一道清冽剑气顺着灵脉钻进来，搅得他丹田气血翻涌——是白昭在替顾渊锁他的灵路！
“白昭！你苍梧山何时与杂役弃徒狼狈为奸了？”陈风咬牙甩出三枚淬毒飞针，却见顾渊不闪不避，抬手用断剑剑脊一磕，飞针竟被反弹着钉进最近的傀儡眼眶。
血玉崩碎的刹那，顾渊的系统提示音炸响：【截胡七煞锁魂阵阵眼×1，反派值+500，骚操作评分SS，触发双倍奖励！】
“狼狈为奸？”顾渊接住白昭抛来的剑穗，随手系在腕间，“白长老这叫替天行道——替被你用活人炼傀儡的冤魂行道。”他话音未落，断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那是剑心共鸣后与反天道法诀交融产生的异象。
十二具傀儡在金光中逐一解体，血玉碎片像暴雨般砸在陈风脚边。
陈风终于慌了。
他转身想逃，却被白昭的剑气凝成的光网罩住。
顾渊一步跨到他面前，断剑抵在他咽喉：“你说我抢你机缘？那七煞锁魂阵残卷本就是青冥宗禁书，你偷出来害人，算什么机缘？”他屈指弹在陈风眉心，系统提示【打脸天骄（幽冥门少堂主）成功，反派值+800】的红光刺得陈风眯起眼。
“算你狠！”陈风咬牙喷出一口黑血，竟用禁术强行捏碎了腰间的传讯玉符，“幽冥门不会放过你——”话未说完，白昭的剑气己点中他哑穴。
顾渊看着他扭曲的脸，突然蹲下身捡起一块血玉碎片：“这玩意儿倒是好材料，回头让小狐狸炖了补补。”
小狐狸在枝头甩了甩尾巴，发出嫌弃的“嗷呜”。
白昭收了剑气，断剑“叮”地落回剑鞘。
她望着满地狼藉，又看向顾渊腕间晃动的剑穗——那是她方才随手抛的，此刻竟被他系得整整齐齐。
“谢了。”她声音轻得像落在剑刃上的晨露。
顾渊抬头，看见她眼角未褪的红，想起共鸣时她说到“值得用命去换的烟火气”时的模样，突然笑了：“该谢的是我。要不是你教我引动剑冢石阵，我哪能把陈风的傀儡拆得这么彻底？”他晃了晃手中的血玉碎片，系统面板上【伪神法则抗性】的数值正缓缓往上涨，“再说了，咱们现在可是能共用剑气的伙伴——”
“伙伴。”白昭重复这两个字，嘴角微微。
剑冢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更沉的剑鸣，比方才的共鸣声还要清亮三分。
顾渊转头望去，只见断剑雕像的裂缝里渗出一线金光，像极了妹妹眉心那朵桃花的颜色。
“剑冢……在回应我们？”他喃喃道。
白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发间木簪——那是苍梧山祖师用第一株灵竹削的，此刻竟也泛起与金光同频的震颤。
“或许。”她伸手替顾渊理了理被剑气吹乱的额发，“明天开始，我们留在剑冢修炼吧。我想试试，剑心共鸣还能激发出多少可能。”
顾渊望着她眼底跳动的光，突然想起系统面板里新解锁的【剑修共鸣进阶】任务。
风卷着雾霭掠过两人身侧，远处传来小狐狸啃灵菇干的“咔嚓”声。
他摸了摸后颈被小狐狸挠过的地方，又看了看白昭发间的木簪——那抹幽光，此刻正与剑冢深处的金光遥相呼应。
剑鸣未歇，故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