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青髓人间
翡翠琉璃的冷光在青州城废墟上流淌。云昭赤脚踩过滚烫的瓦砾，脚下菌丝如活物般蠕动。菌胎的絮语在他脑内低回：“哥哥，城西陈记药铺的当归...该收了。”
“昭儿回来！”慕雨晴的机械臂弹出拘束索。钢索却在触及孩童前融化，铁水滴入菌丛滋生出青铜海棠。“娘亲，”云昭指尖捻着朵铁锈花，“陈伯说当归要阴干三年才入药。”花蕊里渗出陈嬷嬷干涸的血痂。
云澈的梵天星图在背后明灭不定。他试着运转灵气，左腿骨髓针扎似的疼——暴雨夜被抽髓的旧伤在菌丝刺激下复苏。“爹的腿疼了？”云昭突然回头，菌丝顺着地脉缠上云澈伤腿，“菌菌给您治...”
“别碰他！”慕雨晴的量子脑过载报警。冰晶代码凝成手术刀斩断菌丝，断口喷出的脓浆却蚀穿青石板。石板下露出森森白骨，骨上刻着“癸未年七月初七取髓于此”。
跛脚道士玄明从断墙后闪出。桃木剑挑着张黄符拍向菌丛：“天地无极——呃啊！”菌丝缠住剑刃反刺入他肩胛，脓血在符纸上蚀出星图：“云居士...令堂的接生婆...”
菌丛骤然暴长。青铜根须拱塌半条街，须根缠着具焦黑尸骸——正是当年给慕雨晴接生的刘稳婆！尸身心口插着当归，根须间缠着发霉的脐带剪。
“刘婆婆？”慕雨晴的机械指颤抖着触碰剪刀。翡翠脊骨突然凸起，初代圣女的声线冲破喉骨发声器：“这剪子...淬过老身的脑髓液...”
菌丝顺着剪刀爬上机械臂。云昭的九尾扫断菌丝，孩童蹲在尸骸前：“婆婆，当年您剪菌菌的脐带时...”小手抚过焦尸腹部，腐肉里滚出枚生锈的接生铜钱。铜钱方孔中，初代圣女的翡翠瞳骤然睁开！
“菌菌乖，”铜钱传出天机阁主的笑声，“该让哥哥还债了...”菌丝从孔洞喷涌，凝成三百根药签扎向云昭。
“天地敕令！”玄明的桃木剑炸成符雨。黄符裹住药签时，脓血在符面蚀出产房记忆：初代圣女躺在菌丝床上，双腿被青铜锁链捆住。刘稳婆颤抖的剪刀剪向脐带——脐带两端竟连着云昭与菌胎！
“双生脐...”慕雨晴的量子脑死机重启。翡翠骨纹蔓上显示屏，初代的脸在数据流中扭曲：“丫头当年剖腹产的刀口...该裂了...”
机械腹部的焊缝突然崩开！菌丝从裂缝钻出缠向云昭，细须顶端睁开翡翠眼瞳：“昭儿...到婆婆这来...”
云澈的葬情剑碎片离体狂啸。剑锋斩向菌丝，却被脐带剪挡住。“爹，”云昭指尖凝出青髓滴在剪刃上，“这剪子喝过弟弟的血。”青髓在锈刃化开，刃面浮出暴雨夜画面：十岁云澈抱着死胎，脐带剪插在婴儿心口。
“菌菌的心...是爹扎穿的？”菌胎的声音从地底传来。青州城突然塌陷，露出下方翡翠熔炉——菌胎蜷在炉心，胸口插着那把脐带剪！
“当年...是为阻你成魔...”云澈的梵天星图裹住熔炉。炉内青焰顺着星图经络倒灌，将他左腿的旧伤疤灼成焦炭。“阻我？”菌胎的菌丝穿透炉壁扎进焦疤，“可爹抽髓养大的...还是魔啊！”
脓浆顺着菌丝注入伤腿。云澈的腿骨浮出青铜纹路，纹路间游动着初代圣女的痛觉神经。“玄明道长！”慕雨晴的机械臂拆成零件飞向道士，“布三才阵！”
玄明咬破舌尖喷出血符。血符裹着机械零件凝成阵盘，盘心嵌着刘稳婆的接生铜钱：“乾三连坤六断——开！”阵盘压住熔炉的刹那，铜钱孔射出青光。光柱中浮出产房真相：初代圣女的双腿锁链上刻着梵文，正是云澈亡母的笔迹！
“娘亲的梵文锁...锁过婆婆？”云昭的断尾插入阵盘。翡翠骨纹顺着光柱蔓染，青光中传出云澈亡母的叹息：“阿澈...娘锁她是为阻她剖腹取胎...”
菌胎突然自爆。翡翠炉炸成碎片，飞溅的骨片中裹着萎缩的子宫——宫壁上刻满生辰，最早竟是三十年前！
“婆婆的子宫...养了我们三十年？”云昭的左眼星轨义眼渗出青髓。光束照透子宫，宫腔内悬浮着发霉的安胎药方。药方落款处，陈嬷嬷的指印旁赫然是慕雨晴的生辰八字！
“原来我喝的安胎药...”慕雨晴的机械喉管喷出菌丝。翡翠脊骨凸起顶穿外壳，初代圣女的半张脸在钢铁上蠕动：“好儿媳...那药是煨你的胎盘...”
青州城地脉轰隆剧震。三百道青铜根须破土而出，须尖卷着半腐的胎盘扑向云昭：“乖孙...该服药了...”
云澈的梵天星图离体护子。星图触及胎盘的刹那，跛脚道士玄明以身挡劫：“云居士...胎盘里是...”根须贯穿他胸膛，脓血在星图蚀出箴言：
**“青髓人间落，
胎衣裹劫生。
梵骨焚未尽，
照见...”**
未显全句被菌胎尖笑震碎。云昭的九尾在青髓中爆开，尾尖翡翠骨凝成手术刀：“外婆，这胎毒该清了！”刀锋捅进自己小腹，剜出团跳动菌瘤——瘤心包裹着初代圣女的翡翠乳牙！
“昭儿丢了吧，”菌胎的声音从瘤中传出，“那是婆婆喂你的...第一口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