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星砂归位
青州城的晨钟敲到第三响时，云澈仍坐在河畔青石上。太虚鼎悬在身前，鼎中盛着半盏星砂——那是平安消失后，自虚空洒落的点点星辉所化。
"云叔..."阿宝捧着新熬的药粥站在三步外，声音发涩，"您三天没合眼了。"
云澈指尖轻抚鼎身，混沌真元在星砂间流转。每粒砂子都映着微光，隐约组成天权星的图腾，却始终无法凝聚成形。
"《云笈七签》载：'星落为砂，聚砂成斗'。"玄明道长踏露而来，拂尘扫过鼎口，"星君既留'十六年'之约，必有其理。"
河面忽起涟漪。李娘子抱着个粗布包袱走近，眼下青黑一片，声音却异常平静："云大夫，这是平安的衣物...我想着，或许..."
包袱摊开，是件绣着星纹的小褂。云澈接过时，一缕熟悉的星辉自布料渗出，融入鼎中星砂。砂粒突然活跃起来，在鼎内结成微缩的北斗阵型。
"娘亲..."
稚嫩的呼唤让众人一惊。只见云昭不知何时醒了，九条尾巴无精打采地拖在身后，金秤星印记黯淡无光。孩童跌跌撞撞扑向李娘子，尾巴缠住她的手腕："平安哥哥说...说他的糖豆分我一半..."
小手摊开，掌心赫然是半粒星核金砂！
太虚鼎剧烈震颤，鼎中星砂如获召唤，化作流光没入那半粒金砂。金砂渐融，在云昭掌心凝成一颗米粒大的星辰虚影，缓缓升空，悬在众人头顶。
"这是..."阿宝张大嘴。
慕雨晴的机械眼急速聚焦："量子读数异常！检测到跨维度共鸣！"
星辰虚影突然投射出光幕——平安小小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闭目沉睡于星云包裹的水晶中。水晶外，十六颗玉珠环绕运转，己有一颗完全点亮。
"星晷计数。"玄明道长倒吸凉气，"这孩子竟以身为引，在异界重凝天权星！"
云澈的混沌剑气不受控制地溢出，在河面刻出深深沟壑。泥丸宫中魂火小童手中的黄铜秤剧烈摇晃，秤盘一端是云昭含泪的小脸，另一端是光幕中沉睡的平安。
"爹。"云昭突然拽他衣袖，尾巴尖指向东方，"太阳里有东西。"
晨光破晓处，一道金线自日轮中射出，眨眼间落在河岸。金光散去，现出个背着药箱的白发老者，箱上"悬壶济世"西字古朴沧桑。
"药王...孙思邈？"玄明道长惊得后退半步。
老者笑而不答，从箱中取出把造型奇特的药秤。秤盘是七星玉盏模样，秤砣竟是小巧的星斗模型。
"《千金要方》有云：'心为君火，肾为相火'。"老者将药秤递给云澈，"星种入心，需相火为引。这孩子既是自愿化星，何不以丹道助其成象？"
云澈如遭雷击，猛地看向云昭尾尖的金秤星印记——那日伏矢毒化解后留下的"正衡印"！
"昭儿。"他单膝跪地，与孩童平视，"爹要借你尾上星印一用，或许会疼..."
云昭尾巴一抖，却主动将尾尖递到父亲掌心："能接平安哥哥回家吗？"
"能。"云澈声音沙哑。
老者药秤突然飞起，秤钩勾住云昭尾尖星印，秤盘则盛起太虚鼎中剩余的星砂。秤杆倾斜间，孩童痛呼一声，尾尖金印化作流光没入秤盘。星砂遇光即燃，升起七色丹火！
"三昧真火！"玄明道长急掐护身诀，"不对，这是...周天星火！"
老者长笑一声，身形渐淡："火候己至，丹师自便。"话音未落，人己化作金线重回日轮。
云澈毫不犹豫地将太虚鼎倒扣入丹火。鼎身《黄庭内景图》中的神明齐齐睁眼，口诵真言。火中的星砂开始凝聚，渐渐形成婴孩轮廓。
"还差一味。"慕雨晴突然道，"平安与李娘子的血脉联系。"
李娘子闻言，毫不犹豫地咬破中指，将血滴入丹火。血珠遇火不散，反而包裹住星砂婴孩，在其心口凝成一点朱砂痣。
丹火骤熄。一粒龙眼大的金丹浮在空中，丹内可见微缩的星河运转，核心处躺着安睡的平安虚影。
"成了..."玄明道长声音发颤，"周天星斗丹！"
云昭踮脚想抓金丹，却被一道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惊退。裂缝中伸出只覆满星纹的小手，精准地捏住了金丹！
"平安哥哥？"云昭瞪大眼睛。
小手缩回裂缝的瞬间，众人清晰听到平安的轻笑："小馋狐，等我回来再分你糖豆..."
裂缝合拢，只剩一枚玉简飘落。云澈接住一看，上面浮现十六个星辰刻痕，第一个正微微发亮。玉简背面刻着：一星一年，丹成归乡。
河岸陷入奇异的静默。阿宝突然指着河水惊呼："快看！"
清澈的河水中，无数星光自水底升起，在水面凝成平安的笑脸，朝众人眨了眨眼，又散作漫天光点。那些光点飘向城中各处——枯井重新涌泉，病患褪去沉疴，连陈嬷嬷的老寒腿都奇迹般好转。
李娘子怔怔望着掌心，一滴泪珠滚落在星斗玉盏中。盏内七颗金星同时亮起，在盏口水汽中投射出微缩星图。图中，代表平安的那颗星辰，正安稳地运行在既定轨道上。
"这孩子..."她哽咽着笑了，"是在报平安呢。"
云澈将玉简郑重系在云昭颈间。孩童好奇地把玩着刻有星辰的玉片，尾巴不自觉地轻轻摆动，原先金秤星印的位置，此刻多了道浅浅的星纹。
"爹。"云昭突然仰起脸，"平安哥哥的糖豆，我能替他保管吗？"
云澈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狐耳，望向东方渐高的日轮："当然。不过下次见面，要记得问他讨利息。"
慕雨晴的机械臂轻轻搭上道侣肩头，量子计算机的蓝光与混沌真元无声交融。河面吹来的风里，隐约带着药香与星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酿的甜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