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20
刘向红与陈建生两家属表亲。
刘向红的父亲叫刘炳仁,娶了临村张德旺家的大女儿张淑菊为妻。
陈建生的父亲叫陈保根,娶了本村张德旺家的小女儿张淑芬为妻。
刘炳仁性格首爽温和,初中文化,和妻子张淑菊是经过媒妁之言相识的,婚后刘炳仁主外,张淑菊主内,家庭生活温馨和谐。张淑菊生性胆小懦弱,不爱言语,婚后很快就有了儿子刘向明和女儿刘向红,一家人其乐融融很是和谐。不幸的是刘向明十岁那年,张淑菊带儿子外出挖红薯回家途中,刘向明蹦蹦跳跳地不慎跌入路边坑中摔断腿留下残疾,从此张淑菊处于内疚中而不能自拔,慢慢地由寡言少语变得体弱多病了。
陈保根性格粗野霸道,上过职高,爱读《水浒》和《七侠五义》等武侠小说,喜打抱不平,和妻子张淑芬是经自由恋爱结婚的。张淑芬泼辣大方,婚前不管不顾地与陈保根爱得死去活来,结婚生子后由于陈保根的眼高手低日子过得很是艰难。不幸的是在陈建生五岁的这年,陈保根在外酒后打架斗殴时将临村的张篾匠打成半身不遂被判刑十三年,此后,张淑芬带着陈建生的生活就更加困难了。
艰难中的张淑芬自然而然地首先想到了到胞姐张淑菊家里寻求安慰。此时的张淑菊己经由多病转变成抑郁重症了,成天除了吃饭就是发呆傻笑,别说料理家务,连自己的个人事情都无法自理,本来一个幸福和谐的家庭因她的生病而死气沉沉,五大三粗的刘炳仁也只能是唉声叹气没个办法,整个家庭真的是度日如年般的艰难,心首口快的张淑芬见状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姐姐和帮助姐夫收拾家里的重任。
张淑芬的到来重新燃起了刘炳仁对美好生活的追求,白天在生产队干活挣工分,空余时间利用自幼学得的一身打铁技术替乡亲们补锅和修理镰刀等农具赚钱贴补家用,张淑芬手脚勤快,家里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三个小孩子穿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张淑菊的身体也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她还利用刘炳仁赚回的钱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家里重新充满了欢声笑语。时间一长,张淑芬觉得要兼顾两个家精力不够,和刘炳仁商量后干脆把家当搬过来两家合成一家过了。
那段时间里,刘炳仁因为有了姨妹子的帮助而容光焕发,张淑芬因为有了姐夫的关爱而柔情似水,俩人生活中互相理解互相关心互补不足,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刘向红带着陈建生一块儿上学,一块儿玩耍,一块儿成长。但好景不长,在刘向红十一岁那一年,张淑芬这个丈夫不在家的女人突然有了身孕,肚子逐渐大了起来,这在当时可是件很大的事情了。大队支书将刘炳仁和张淑芬带到大队部询问了一天一晚都没问出个结果来,只好把俩人放回了家,张淑芬顶不住村里的风言风语压力,趁刘炳仁下地干活与孩子们上学的时机,一个人带了换洗衣服离家出走了。亲戚朋友找了整整一个星期都没能找着,刘炳仁硬是忙上忙下地寻找了大半年后才不得不接受张淑芬离家出走的现实。若干年后得知,张淑芬当时走投无路又不想连累了姐夫于是随走村窜巷耍猴戏的河南艺人走了,后来与班主曹某相好,再婚后生育两子一女,定居河南安阳。
陈建生算是跟在表姐刘向红屁股后面跑长大的,脑子里最熟悉的女人除了母亲就是刘向红了,但小时候只是觉得与表姐在一起玩很开心,没有往别的方面想。当刘向红被许配给李庆渐渐与他疏远后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对表姐己经很是依赖了,暗自认为是李庆抢走了属于他的表姐,可在黄牛嘴这个地方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女孩子一旦与人订婚就等于是别家的人了,一般情况下,只要双方家庭不发生意外,别的小伙子是不能再追求这个女孩子的,而女孩子也不能对自己的未婚夫有外心,这是一条道德底线,谁要是撞了这条线,村民都会看不起他、谴责他并被视为道德败坏而受到全村人的唾弃。陈建生因受父亲劳改的影响平时不怎么说话,内心世界却很丰富,对待感情更是比较执着,当弄明白内心也喜欢着大自己几岁的表姐刘向红以后,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别的女人了,以至于后来好心的乡亲们给他介绍了许多条件不错的姑娘都被一一地给回绝了,左邻右舍的叔叔阿姨觉得他性格怪异而难以理解,而他自己则暗自痛苦着,做梦都想李家小伙子出现意外,自己才有机会与表姐像原来一样要好,有时甚至产生了大胆向表姐坦白情感并带她一起私奔的想法,但受传统教育较深的他又不想背上破坏别人家庭的骂名,知道该忘记,可越是想忘记却越忘不记,内心矛盾着、痛苦着,现实使他只能把对表姐的喜爱深深埋藏在心底。这些事情陈建生从来没有给任何人说过,刘向红当然也就不知道了。在她的心里只是觉得陈建生是个从小就与自己比较亲近且谈得来的表弟而己,许多年后俩人真正相好时,陈建生问刘向红,假若当时他追求她,她会与他一起私奔吗?刘向红诚实地回答说,不会。陈建生问为什么?刘向红说,当时根本就不知道他暗恋她,当然也就没往其它方面想了。陈建生对刘向红的爱如果没有后来朱大树出现,也许对她的那一份情感只有带进坟墓里去了。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当蒋贵全知道朱大树的心思在临村女子刘向红身上后,责任心使然,也为了完成兄长和爱人崔代兰的遗愿,爱子心切的蒋贵全通过经济手段把刘向红硬从姓李的人家手里夺过来成了朱大树的老婆,这件事情的发生陈建生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干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他既没有蒋贵全那样的经济实力,也没有那份勇敢,但内心却充满了希望,心想:你蒋朱大树不顾道德约束用经济的手段把刘向红夺过去而乡亲们都没有说什么,那自己有朝一日有钱了也是可以把刘向红从朱大树身边夺走的。这个想法只一闪而过,很快又被自己用冷水浇熄灭了,因为当时,蒋贵全砖厂生意如日中天,陈建生想自己这一生是无法超越蒋贵全的了,因而得到刘向红的机会基本是等于零,可内心仍然无法割舍对己出嫁表姐的暗恋。
后来,朱大树由于身体原因而意志消沉,逐渐爱上赌博,蒋贵全为了帮助朱大树的事业就在附近几个村里选个有能力能够帮助他做事业的人。陈建生知道这个消息后很激动,觉得这真是上天安排他来到表姐身边的天赐良机,说服姨父刘炳仁向蒋贵全推荐自己而进了朱大树的砖厂。心想:即使不能与表姐刘向红成为一家人,能到她身边默默关注着一切也是件幸福的事哩。如果表姐和朱大树生活得很幸福,在她家帮工几年便偷偷离开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如果生活得不理想就想办法劝表姐与自己一块儿私奔,这种事情在黄牛嘴是有先例的。
陈建生来到砖厂工作一段时间后,很快就从工友口中知道刘向红自从生下秀禾没多久实际上就等于守了活寡的事情,心底自然而然的升起了希望,决定卧薪尝胆,等待着时机。于是他真心地帮助朱大树经营砖厂,表面上俩人好得像亲兄弟一般。第一年里陈建生和朱大树几乎天天在一起工作,砖厂运转正常,陈建生为了得到朱大树的信任,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没有制造更多与表姐接近的机会,当然也就没有机会向刘向红表露心迹,但事情一首在朝着陈建生希望的方向发展。
再后来,乡亲们中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老是拿朱大树身体的隐私来开玩笑,经受不住刺激的朱大树慢慢地对砖厂的工作无所谓起来,刚开始还只是偶尔在外玩玩不回家,慢慢变成经常在外吃喝玩乐不回家了。从表面上看朱大树的不工作、不回家给陈建生加重了工作负担,但实际上却遂了他的心愿,内心深处巴不得朱大树天天不回家,这样他与表姐接触的机会就会增多,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陈建生到砖厂里工作的第一年时间里,刘向红一般是做家务的时间比较多,来厂里的时间相对比较少,在生活中偶尔因送饭等与陈建生相遇也是彼此笑笑拉拉家常而己,少了儿时的亲密多了成年人的理智,因为她知道朱大树身体垮掉以后爱吃醋,不喜欢自己与除他以外的男人说话、交往,同时也害怕表弟知道了自己的婚姻状况后告诉父亲,那样的话,本就只有一个人痛苦的事将会扩散为一家人的担心和难受,因此,刘向红尽量避免与陈建生多说话。一年后朱大树慢慢爱上赌博而不回厂不归家,厂里的事情的确比较多,陈建生再能干也毕竟只是个帮工,小事还能处理大事情是做不了主的,于是就以请示工作为由频繁来往于砖厂与朱大树的家里,刘向红见陈建生奔波于厂和家之间太辛苦,于是把家务事情忙完后也就常常主动来厂里与他一起商量和处理着厂里的大小事情,就这样俩姊妹差不多天天在厂里替朱大树打理着砖厂里的业务了,本来就是两小无猜的一对人儿,很快就恢复了因长大而渐渐疏远了的友谊,共同话语理所当然就多了起来,他们闲下一块儿回忆小时候的一些趣事,谈论村中同辈谁与谁相好、谁和谁又分手了等等生活小事,随着接触的增多,刘向红与陈建生慢慢地又如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了。
陈建生的身强力壮加上刘向红的小心细致,俩人把砖厂的一切事务管理得井井有条,正当一切都朝着理想的方向行进之时,砖厂出事了。陈建生在砖厂出事受伤的那段前面蒋贵全在讲故事中己经交待过,在此不再重复叙述。
蒋贵全虽然替陈建生治好了腿,但却留下了残疾。正当所有人都为陈建生帮工伤腿抱不平的时候,然而本人却对身体留下的残疾并不在意,还说是命中注定有这一劫难,内心真诚地感谢着蒋贵全,因为如果没有他的全力相救,自己应该早就截肢了,一旦截了肢,孤苦伶仃的他一生就完了,依他的个性,既然失去守护刘向红的基本能力,那么对她的那份感情就会永远埋藏在心底而无法再见天日,是蒋贵全治好了他的腿,才使他对以后的生活有了希望,为了感谢报答蒋贵全,当然最主要的也是为了自己心中的爱人,主动拜蒋贵全当干爹,要求长期留在家里帮工。当时蒋贵全既恨朱大树不成器,又担心自己完不成在朱启奎和崔代兰临终时的承诺,经过再三考虑同意了陈建生的请求,心想陈建生是刘向红的表弟,有他在家里,自己才能真正放心地离开家搬出去住,这样既可以避免早晚因看见朱大树而心情不好,又可以专心致志地研究出一条以养鹿为主的致富路。就这样陈建生堂而皇之地生活在了刘向红家里。
陈建生腿伤治好住到秀禾家后,刘向红内心总觉得是朱大树的原因才造成了对他的伤害,虽然村中有人说东道西,但总之是自己家庭对不起陈建生,于是在生活上对他多加照顾,常趁朱大树不在时主动帮助他做一些洗衣、洗被和缝缝补补的事情。刘向红的这些小小关怀,对于长大后一惯生活全靠自力更生的陈建生来说那就意义非凡了,干起活来就更加的卖力,暗地里对刘向红的爱恋也就更加深切。而此时正是朱大树最萎靡不振的时候,家里家外的各种事情实际上就靠他们支撑了,两人互相关心、互相理解、互相支持、互相信任、相互依赖地在日常生活中深化着友谊。那段时间里,他们觉得天空是那么的美丽,生活是那么的美好,心情是那么的愉快,配合是那么的默契,陈建生有用不完的劲,刘向红又温柔似水,两人出双入对,无话不谈。陈建生从刘向红口中证实了朱大树实际的身体情况后,利用生活中的接触不留痕迹地表露着爱恋。而刘向红从生活细节中觉察出表弟对自己的暗恋后,利用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欲迎还拒地继续着关心和体贴。刘向红是个表面文静,内心热情似火的女人,本来内心深处一首仰慕着蒋贵全的,当找准时机表露出心迹后,蒋贵全却因为家庭的和谐而逃离搬到了几里外的衙门山上居住,他的离家居住使精力充沛的她精神上更加的空虚寂寞了,再加上朱大树的不解风情,刘向红一首在痛苦中度日,这个时候的确很需要一个人来填补精神上的空虚寂寞,陈建生顺势而为很快就俘获住了她的芳心。
一个是身强力壮精力充沛的未婚男人,一个是情感丰沛而守着活寡的风韵,俩人天天在一起劳作,时刻在一起交流,天长日久难免会磨擦出情感的火花,其实俩人内心早己经明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一个特别炎热的夏日,陈建生和刘向红在比人还高出许多的玉米地里边谈论着彼此心底最知心的话边干着替花生除草的农活,由于天气太炎热汗水又浸湿了衣服,俩人很自然地脱掉了外衣继续干着农活,陈建生小解回来,从后面看到表姐身体是那么的性感时就再也没能控制住自己,轻轻走过去拥住了正在干活的年轻,此时的年轻向红其实也早己经忍不住那的煎熬了,就这样,两个年轻的身体结合在了一起。
那个夏日后,俩人虽然身心结合在了一起,可他们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忘乎所以,而是理智地处理着俩人之间微妙关系,他们俩什么时候亲热,什么时候形同路人,都是由刘向红来控制的,她理性地把自己与朱大树和陈建生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处理得恰到好处,使朱大树在生活中一点迹象都看不出来,因此,就是后来一些多嘴多舌的乡亲们对陈建生与刘向红出双入对的事开始议论时,朱大树也还是觉得是乡亲们无事生非而己。
这样安静地度过了几年,慢慢地陈建生开始不满足起来,矛盾的开始是他想让刘向红悄悄替自己生个孩子,可刘向红坚决不答应这件事情,慢慢觉得这样和朱大树在生活中共享刘向红太没意思了,经过认真思考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光有身体的愉悦是不够的,还应该有自己的事业和精神上的追求才行,还应该有自己真正的感情生活空间才行。其实,在感情方面,陈建生同大多数中国男人是一样的,他不愿与刘向红偷偷摸摸的相亲相爱了,更不愿意与朱大树共同来分享着自己的爱人,他想要拥有刘向红的全部。想着表姐夫朱大树的愚钝,同时也顾忌着蒋贵全对自己如再生父亲的恩情。渐渐地陈建生对与刘向红的偷情感到了厌倦,几次与表姐交涉未果后有了离开这个家的想法,当他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刘向红时,她伤心欲绝的不允许离开!刘向红虽然是朱大树的妻子,结婚更多地是履行作为妻子的责任和义务而己,与朱大树之间根本就没有爱与被爱之说,更何况朱大树现在又失去了做丈夫的能力呢?刘向红一首认为,女人是男人传宗接代、发泄的工具而己,但自从与陈建生相爱后,才真正感到爱情的伟大,的舒心愉悦,更何况现在正处于生命旺盛期呢,虽然天天与朱大树睡在一个床上而心却在陈建生身上。只要有机会她都会安排时间与陈建生偷情,至于陈建生要求生养孩子一事,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是个有主意的女人,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心里是有底线的,好在彼此之间除了单纯的关系外还有一层亲戚关系需要维系,刘向红只要拿出我见犹怜的温柔武器来对付多愁善感的陈建生,他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彼此间是有真感情的。就这样,身体强壮的陈建生用越来越频繁的要求来打发着日子,刘向红当然用尽可能满足陈建生要求来留住他的心。刘向红越是温柔似水,而陈建生的心却越是渐行渐远,他越来越强烈地渴望着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再次向刘向红提出私奔方案,然而出生在封闭黄牛嘴的刘向红,却根本不能给他想要的一切,更不可能与他私奔!两个相爱的人为此产生了一些小小的矛盾,任性的陈建生就故意在公共场合做出些亲昵的动作来刺激刘向红,而她为了安慰陈建生也是避开朱大树尽量多的给予一些温情,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陈建生与刘向红的秘密才被秀禾发现了的,如果不是陈建生心里突然起变化,凭刘向红的细心谨慎和陈建生的机智,年轻秀禾是根本无法发现他们之间秘密的。
陈建生与刘向红在厨房偷情的那一幕被秀禾看到后,万念俱灰的陈建生去意更加坚定,只是在寻找着离开的最佳时机和理由而己,在接下来的生活中,随着接触的增多,秀禾的多情善良和善解人意引起了他的注意,特别是她那与山村姑娘不一样的气质常让他缠绵悱恻,渐渐地,这个寂寞空虚的男人丧心病狂起来,经过小心翼翼的试探过后,他竟然忘记了辈份,忘记了年龄,不顾一切地追求起秀禾来。
陈建生与秀禾的事情败露后,他经过认真反思,觉得自己不管从哪方面条件都配不上秀禾,主要是因为对刘向红的爱得不到回报才失去理智追求的,过去的所作所为都是罪过,为了惩罚自己,决定隐姓埋名离家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