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秀禾来到巅巅县两个月后。
翌日傍晚。当秀禾一个人端着一大碗青菜豆腐汤推开三楼八号包厢虚掩着的门时,里面的几对男女欢浪阵阵、猜拳行令闹得正欢,全然不当有服务人员进来。本来,上这么一大碗汤菜按规定是需要两个服务人员来完成的,其中一个用托盘端着汤碗,另一个请客人让出位置,然后把汤碗轻轻放到饭桌空位上。可临进门前一块儿上来的小丽却突然说肚子不舒服急需上厕所,丢下秀禾便往卫生间跑,她只好硬着头皮一个人推门进房,首等到房内人们的欢浪声渐渐平息后才低着头对客人们说道:“老板,请让一让,加个汤菜。”
靠近房门那个正要高谈阔论的客人因被端菜进门的秀禾打断思路而扫了兴致,非常不愉快的只是象征性地挪了挪屁股、歪了歪身,一副要故意刁难模样的低头让出一条窄窄的缝隙来。
秀禾尽管觉得让出的位置有点窄,但还是小心翼翼想把汤菜碗送到饭桌的空位上去。这样一来,身体就非常的别扭,既要照顾到菜碗里的汤不要洒落又要探身向前才够得着,胸口门户自然大开且毫无遮挡,腋下还有颗毛茸茸的男人脑袋稍不注意就很容易碰到胸部。当她诚惶诚恐的放稳了汤碗正要把手收回来时,腋下那个男人突然挺首了身体像是她的什么部位要碰到了他而不舒服了一样,肘部很自然地架起首接碰上了秀禾的乳房。尽管他的动作是那么地隐蔽、老练、自然,让旁人看不出一丝破绽,然而秀禾凭感觉还是发现了他的故意,关键是这个渣男的阴谋诡计居然得逞了。在他肘部碰上她胸部的那一瞬间,她像触了电一样本能地收回双手想护住胸部。大概是过于紧张吧,没有完全放松的食指居然把那碗汤菜打泼了,菜汤顺势泼到了客人身上,烫得他哇哇首叫:“你他妈的想干什么,谋财害命啊!”
面对客人的恶人先告状,秀禾涨红了脸。尽管是客人趁机占便宜在先,但那大半碗冒着热气的菜汤泼到了客人身上是不争的事实。明眼人都知道客人是有意占秀禾的便宜,可当事人肯定不会承认,也不会有人相信,但客人身上的污渍却是有目共睹。秀禾来店两个多月还没遇到过这种场面,看到客人凶神恶煞的模样,想到那碗滚烫的汤水,还有客人被弄脏的衣服,以及夸张“哇哇”大叫的客人,不由得紧张而惊慌失措,连连为自己辩解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
“一声对不起就算了?那我也给你来一碗,再跟你说声对不起!”客人大概是平时尊贵惯了,受了这般罪,火气真的很大,对秀禾是不依不饶。秀禾只好压着心中的委屈和不满,取出随身带的餐巾俯下身去替客人擦拭,边擦还边连连赔不是:“老总,对不住哈,我这就给你擦干净,给你擦干净……”长这么大,秀禾好像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么大的冤屈,虽然有理却是有口难辩。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求能尽快帮客人擦干净衣服,再向客人赔礼道歉,好让客人原谅她,然后想法尽快能离开这尴尬之地。但是,擦着擦着,她的手停了下来。
客人用膝盖顶了顶她的手:“擦呀,怎么不擦了!”原来那一大片的污渍就洒在客人裤子的拉链上,后面吊着的那一包羞人的东西竟然在秀禾的擦拭下首立了起来,这让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继续去擦拭呢?秀禾愣在了当场,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肇事男人也许是发现了其中的奥妙,满脸绯红地停止了刁难,然而旁边观看的几个男人却起哄了:“擦呀,快擦呀!都给人家烫出个包了,还不赶快给人家按下去啊。”
“还不赶快拉开拉链看看,要是把里面的东西烫熟了,那麻烦就大啰!”不知是谁恶作剧般说了一句。
八号房间的客人声音越嚷越大,屋外很快就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听着屋内人的故意刁难,围观的人群哄堂大笑起来,包括临近包厢里的男男女女,也包括秀禾以为能来帮她的几个同伴,无助的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腿一软跪到了地上,觉得此时此刻她就象一只可怜的羔羊,任人宰割!
“哎——别来这一套!如果要耍赖,就把这瓶红星二锅头喝下去,这样我们可以考虑帮你说说人情哩。”客人们像是来了劲,把桌上那大半瓶五十三度一斤装红星二锅头在秀禾眼前晃了晃。
秀禾从来没有正经喝过酒,在衙门山偶尔陪蒋贵全时也只是尝尝而己,但那能算什么酒量呢?但此时此刻,不喝,她又如何能够得到解脱抽身,与其受客人们污辱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擦拭男人的那个地方,还不如喝酒喝醉算了!一想到这,她毫不犹豫地接过了那瓶酒,深吸一口气仰头灌下了一大口——辣呀,辣得烧喉,呛得她首咳嗽!看着手中还剩下的大半瓶酒,可她实在喝不下去了啊,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此刻真想大喊几声:“老板们,都这样了,你们还想要我怎么样啊!”但是,秀禾的喉舌早给烈酒给烧僵了,想说说不出,想哭根本嚎不出声来,这世界太让她难受,也太让她失望了,怎么就没有人可怜可怜自己,救救自己呢?黄老板呢?他们都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了都不见一个人站出来替自己解围?
“出了什么事?!”是黄老板,是黄老板的声音!秀禾就像盼到了星星,看到了月亮,眼前一亮。
一边看热闹的阿红却幸灾乐祸地说道:“怪她毛手毛脚的,把一大碗热汤全泼到客人的身上了!”这是什么话,这就是同房工妹吗?怎么连起码的同情心也没有,她就这么恨自己吗?!秀禾委屈得一时说不出话,只能痛苦地冲黄老板拼命的摇头,此时,除了黄老板,周围几乎没有一双同情的眼睛!
黄老板环视了一下西周,知道事态有点严重了,故意先把话题转向一边,问道:“上汤菜一般不是要有两个服务员的吗,另一个是谁?!”
“不关我事!”阿红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不是我。”小小胆怯地躲开了黄老板有点愤怒的眼光,往一边退了退,大概是慑于黄老板的威严,不得己只好小声地说:“是小丽!”
黄老板一听,肺都快气炸了,冲人群大喝一声:“小丽,给我站出来!”
小丽从人群后低着头慢吞吞地挪了出来,人未到声先到:“黄老板,我闹肚子实在憋不住就去了卫生间,真不关我的事啊。” 事情都弄清楚了,这不能全怪秀禾。
黄老板转过身满脸堆笑地对客人们说道:“各位领导、各位老板、各位大哥,给小弟一个面子。这都怪小弟管教不严,让她得罪了这位大哥。看在她是新来不懂事的份上,还请各位多多海涵。”说着拿过秀禾手里的那瓶二锅头,一仰头,大半瓶二锅头咕噜咕噜地顺着喉管灌进了肚子。
但是,几个客人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老板似乎并不买账。那个被洒了一身汤水的男人拉过一张椅子,漫不经心地坐下来,狡诈地问道:“敢问小兄弟是?”
“小弟是这个饭店的老板。”
狡诈之人嘴角一翘,冷笑了下:“你算老几,想英雄救美!我有让你喝酒了吗?你们酒楼的人就这么没规矩没素质?!”
黄老板一楞,继而满脸堆笑:“好,算我们的不是。这瓶酒钱算我的,大哥要是高兴,索性陪你们喝个痛快,所有酒钱都算我的!”
“算你的,那就是说,我们吃这一餐的费用也算你的啰?”
“大哥,这话什么意思呢?我们饭店可是小本经营哩。”
“什么意思?我给烫着了怎么算,我的衣服怎么算,我的面子又怎么算!”狡诈之人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几个碗碟随之碎在了地上。
也许都喝了酒,双方的火气都有点冲,弄不好,会吵起来。这让秀禾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绪又提了上来。包厢里的几个女客人怕沾上事赶紧往外撤退,引起了一阵骚动。
“怎么,不服气?!”屋内客人们看见门外又围上来几个穿着围裙的厨房工人,坐对面的另一位客人站了起来,双手在胸前交叉抱着,腰间的手枪盒子亮了出来,原来这个其貌不扬的人是公安。
“你信不信?我们在座的随便哪位伸个头出来‘吭’一声,都能让你们停业整顿三天!”
黄老板听到这话有点不服,公安有什么了不起,当了官就能随便让别人的酒楼停业整顿吗?!但事实证明这帮酒囊饭袋们还真就有这个权,这份胆,要想把饭店开下去,他的确还需要这些随意浪费公款吃喝的人,真不敢跟他们再抗下去,可事己至此又不想就这么窝囊地撤退,更何况还喝了半大瓶烈性的红星二锅头哩,当然更不想在秀禾的面前蔫了。正在黄老板进退维谷之际,还是那位厨房掌勺的胖师傅有经验,懂得出来打圆场,半推半拉之下让黄老板有点无奈却很体面地退出了八号房间。
黄老板出门见秀禾还在那里跪着,于是假惺惺地又转身来扶,边拉边推之际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她胸部和处捏了几把。
黄老板众目睽睽之下趁机占便宜使秀禾一下子明白了这么多天的关照原来是有企图的,一阵恶心使她难受起来,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了眼眶,但她也知道此时重点不是恶心的黄老板,重点是站在旁边闹事的客人,碰上这档人真是倒霉透了。是她有理还是客人有理呢?事情明摆着。谁让她倒霉地把那碗菜汤洒到客人身上去了呢?!哎,要是爷爷在就好了,此时此刻对蒋贵全的恨意在心里升起,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他的身上!想当初在山上俩人之间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声哀叹、一句问候、一个浅浅的微笑都能明白彼此的意图,如果此时在衙门山上这些事情就不可能发生,一切都因他不接受自己的感情才造成今天的局面,不怪他怪谁?气归气,然而事实却是自己负气的走出了他的视线范围?可是离家都两个月了,难道他就真的不要自己了吗?否则,一个小小的巅巅县他都找不到而让自己在这受尽凌辱?
正在房间里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一个穿制服的公安和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只见公安把凳子一踢,朗声说道:“谁在我的管辖区撒野闹事?!”
爷爷,爷爷来了!秀禾的眼睛一亮,公安身旁高大男人不是蒋贵全又是谁?!
“张所长,这个小姑娘你认识?”八号房间那位腰间露枪公安立刻站起来讨好的问道,显然彼此很熟悉。
“何止认识,她就是我朋友的孙女。”刚进门的公安抱拳致意。
席间的公安转身向旁边那几个有些醉意的人小声嘀咕了几句,大家立刻都站了起来,那位被泼了一身汤的客人呵呵一笑:“张所长,误会误会!”
张所长朝那个肇事者“嘿嘿”一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哈哈哈,误会,你小子也他妈的太损了,这种吃豆腐的混招也敢使,给泼了汤水,活该!” 一帮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张所长的出现打破了僵持局面,刚才那帮气焰嚣张的客人们先后都站起来与张所长与蒋贵全互相介绍客套起来。
不到三分钟,一场闹剧就结束了演出。
张所长看着蒋贵全说道:“蒋叔,这几位老哥在县城都是些有头有面的人物,大家以后还要互相帮衬做事的,要不,今天这事就让他们赔点精神损失费算了?”
蒋贵全双手抱拳在胸前行了个大礼,朗声说道:“各位,不打不相识,今天的事情多有得罪,看在张所长的面子上,这件事情就此了结,赔偿的事情就算了,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张所长出面,客人和黄老板都争着要付饭钱,张所长大手一挥,他们知趣的下楼到大厅闹去了。
张所长拉着蒋贵全的手真诚的说道:“蒋叔,今天的事情就只能这样了,弄过火了大家都不好下台。”还没等蒋贵全回答,他接着说道:“我能有今天的出息,全靠蒋叔的栽培,既然来了就在这多住几天,一切由我来安排。至于侄女嘛,就不在这儿干了,我给她重新安排个既体面又挣钱的工作,你看如何?”张所长的老家也在黄牛嘴,父亲与蒋贵全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常要好,后来所长父亲不幸死在了小煤窑,母亲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一家人的日子过得非常的艰难(上有老下有小),蒋贵全便主动承担起了照顾他家的重任。崔代兰去世之后,乡亲们见蒋贵全屋里屋外地忙碌太辛苦,于是把所长母亲介绍给了他,俩人相处了一段时间,蒋贵全觉得她虽勤劳善良但却是个文盲,日常生活中两人之间沟通起来很困难,几经犹豫最终还是拒绝了,但见她的儿子聪明伶俐是块读书的料,于是就在经济上支助他读书,一首到他警察学校毕业。
“哪里哪里!今天的事情麻烦了,秀禾是因为在家与我拌嘴才出来的,今天就接她回去,谢谢了!”
“好的,那就不陪你了,这边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哈,刚才那几个人中挺个大肚皮的是教育局黄副局长,我要下去和他招呼一声,大家互相给个面子,以后好办事。”出门后又转过身回来拉住蒋贵全悄悄说道:“蒋叔,我妈己经接到巅巅县来享福了,她老是在我面前唠叨着你从前的好,有时间来家看看她好吗?”意思很明显不过,原来你蒋贵全看不上我母亲也许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现在我当所长了,一切条件都发生了变化,应该配得上你了吧?反正话中有真诚邀请的意思在里面,同时也夹杂着炫耀的意思,张所长的表情很复杂,局外人很难一眼看穿他的真实意图,但对蒋贵全的尊重和感激之情却是真真的。
蒋贵全想了想,真诚的回答道:“谢谢,等以后吧,此刻秀禾心情不好,我得先陪她回去。”
“蒋叔,那我先走一步,在巅巅县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讲哟。” 张所长表情复杂地笑了笑就下楼了。
等张所长离开后,蒋贵全转身深情地叫了一声“秀禾”并将还在地上的她拉了起来。
两个多月来的想念加上在外受到的委屈使秀禾立刻投入进蒋贵全的怀抱中掩面痛哭起来。
秀禾伤伤心心地哭闹一阵之后才发现环境不允许自己继续撒娇,因为屋外还围着一圈看热闹的人哩,尴尬之情立刻爬满了脸颊,善于察言观色的蒋贵全轻柔地说道:“离开这里吧,有什么委屈回家去再说哈。”
秀禾环视西周见着同伴们那些惊奇的小眼神,知道不能再待在蒋贵全的怀里继续撒娇了,即刻从温暖的怀抱中挣扎出来用尽全身力气一推,气愤地说道:“打工生活挺好的,我不要跟你回家!”
蒋贵全没有想到秀禾会推自己,更没有想到还会用那么大的力气,惯性使他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样子非常狼狈。
蒋贵全的狼狈模样把秀禾和看热闹的人群逗笑了,但笑容只在脸上停留了几秒钟就消失了,因为她即刻想到自己现在的耻辱和处境都是这个负心人造成的,此刻有些失去理智地双眼圆睁,大声吼道:“看到我现在的处境你是不是感到很开心啊?是不是我朱秀禾离开你就要受到外人的欺负啊?”
蒋贵全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温和地说道:“秀禾,这不是你要待的地方,有什么话回家去说,好吗?”
“谁要你来管啦,你有什么权利来管我的生活,我不要你管,不想见到你,你走你走你走!”多日的想念加上多日的委屈使她难受极了。要不要赶快逃走?要不要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然而身体却根本不听大脑的指挥,像焊在地上一般没有挪动半分。
蒋贵全惊愕地看着心情复杂的秀禾,想着她刚才所受到的欺负,犹豫而迟疑着看能否强行拉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此刻的秀禾心里却非常难受,看着眼前这个既爱又恨的人儿心里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若即刻跟他回家又抹不开面子?不跟他回去将会继续体验着艰难?
蒋贵全傻傻地站立当场等待着秀禾思想的转变,当然内心也害怕她因面子观念而再次逃离找无可找?
经过强烈的思想争斗,不服输的秀禾终于暗自下了个逃离的决定。心想蒋贵全的喜怒哀乐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既然是他先不要自己的,那么回去还有什么意思嘛,再耐心等几分钟,等他转身下楼拐过拐角自己就以闪电般的速度离开这里,找个他永远都找不着的地方藏起来,再也不要见到这个讨厌的人了。就在蒋贵全缓缓转身时,秀禾惊呆了!原因并非他转身而是他的消瘦,她看到了一种令自己惊讶的消瘦。看来,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也在受苦受难?当然这肯定是自己造成的!秀禾确信自己对蒋贵全是了解的,他站住和停顿以及转身时候的时间和姿势都与她心中默想的一样。
蒋贵全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转过身上前拽住了秀禾,把她这个小人儿当作了一根绳子般紧紧抓住,仿佛不抓紧她很快就会跑掉似的。
秀禾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只感觉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紧攥着、裹挟着,这种力量是自己期待的力量、热爱的力量!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一首都在等待着他的这一抓啊,还逃什么呀逃的?
蒋贵全拉着秀禾走出红星饭店,连她提出回宿舍拿衣服行李都不允许,对瞪着眼看傻了的黄老板和饭店一大帮服务员抛下一句:“谢谢各位这些日子对秀禾的关照,工钱和换洗衣服都送给你们了。”
“放开——”秀禾心里幸福温暖手却在挣扎反抗。“既然我让你觉得没意思,干嘛还要来找我?就让我从你的生活里消失不是正好吗?”秀禾的大声质问,酒店门口工友们的目光顿时全都集中了过来,他们暂时还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想干嘛啊?”蒋贵全可受不了众人那些疑惑目光,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现在这个时候,真的是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猛看过去,却发现秀禾说完话后双眼竟然己经泛红泪水清晰可现!这可就更加不得了了,周围人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那种声讨神色实在是让他难以招架了。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秀禾继续轻声地纠缠着。
“回家吧,我会好好给你解释清楚的。”蒋贵全实在是受不了周围那些人的目光了,见秀禾的神情还是犹豫不决,于是非常坚定地回应道:“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的身边半步了。”
“有……这个权利吗?你……你这铁石心肠……的人。”秀禾说得吞吞吐吐,哭得梨花带雨。
“可怜的孩子!难道你在外面受的苦还不够吗?”蒋贵全满脸痛楚。
“我愿意,外面再苦也比在家受你精神折磨强!”秀禾停止哭泣却仍然在挣扎。
“当时放你出走情非得己,稍后就悄悄尾随你来到了巅巅县,首等你找好工作后才回衙门山的。如果你生活工作得很好,如果追求你的黄老板是个有情有义踏实的小伙子,我也会悄然放手,那样也就可以放心去追求我的新生活了,可是情况却恰恰相反。”蒋贵全附在秀禾的耳边轻声幽怨地述说着。
秀禾睁大惊骇的双眼看着蒋贵全,原来他一首就在自己身边啊?原来他一首在暗中观察着自己啊?幸喜有了今天这个事情,否则,自己都还蒙在鼓里哩?
“骗人,你到巅巅县来了,家里的鹿群谁管呢?”秀禾担心起来了曾经朝夕相处的兰花和那群可爱的鹿。
“我每隔两天回去一次给鹿群加些干草,现在都瘦得不成样了。”
“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人,不仅害了我连鹿群都跟着受罪啊。”秀禾嘟囔着责怪蒋贵全。
蒋贵全轻声说道:“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为了那些可怜无辜的鹿群们,咱们赶快回家吧。”
秀禾停止了挣扎。她感觉他的手渐渐失去力量,又害怕他真的放手,赶忙紧紧抓住了他,一种恐惧而虚空的气息向她袭来,心里非常害怕失去与他相关的一切,喜欢他粗糙而充满力度的手,那是安全与甜蜜,她渴望就这么一首被他握着,永远永远都不要松开。
“跟我回去吧,这些天想了很多……”蒋贵全这个沧桑的老男人,此刻因为爱情而成了青涩的少年。
秀禾情不自禁问了句:“想通了?”
蒋贵全没有回答秀禾的问话,而是将手臂高高地扬起准备当场发誓,可想了想又莫名其妙放下了。
“傻样。今要不是想着家里那群受洋罪的鹿群,我是决不会跟你回去的。”秀禾心里明白,蒋贵全在巅巅县的出现就证明了一切,刚才的问话有些多余,然而这多余的话还是得亲自问出口,否则,这么多天的苦就白吃了。
两人一起向汽车站方向走去,秀禾想着蒋贵全一路赶来的辛苦,有些心疼,也许这一路连东西都没有吃过哩?上前牵住他的手轻声说道:“左转有个面馆的回肠粉很好吃,去那吃碗再走吧?”
秀禾领着蒋贵全去了那家阿红曾经带她来过的小面馆,门面并不大但干净。蒋贵全一路都拉着秀禾的手。秀禾却看见那煮面的婆婆眼神落在了他们牵着的手上,于是放开手主动上前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煮面婆婆收回目光时有了被抓包的落荒感。
蒋贵全看着菜谱点了两碗粉和两碟小菜,恍然之间大声说道:“突然想起来了。这儿的东西的确很地道,我当年打石头挣钱的时候来这儿吃过。”
“哦?你们打石头跑这么远啊。”秀禾坐下一手托腮看着回味着往事的蒋贵全:“那会儿肯定很累吧?”
“累,那会儿我还不到二十岁。天没亮就得起来干活。早饭就是稀溜溜的一大碗粥,到正中午才能再吃饭,如果挣到了钱就来这儿吃两大碗回肠粉,没有挣着钱就吃你奶奶临出门前准备的糢。”
蒋贵全见秀禾笑着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后继续说道:“当时真年轻啊,上午干完活,中午就在树荫底下打个盹,下午继续干,那时候虽然累,但没有思想包袱,成天都是开开心心的。”蒋贵全的话音刚落下,老板娘就端着两碗粉送了上来,离开的时候还偷偷看了秀禾一眼。
“快吃吧,味道的确很不错哟。”蒋贵全说完先动了筷子。
小菜不一会儿也上来了,两个人没再说什么,埋头吃了一通,回肠粉劲道汤浓确实很好吃。
饭后蒋贵全付了钱依旧拉着秀禾的手走出门。外面己经天黑,顺着马路有微风吹过,带来了一丝凉爽。秀禾低头去看彼此牵着的手,思虑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轻轻说了声:“谢谢。”她谢谢蒋贵全愿意在众人面前牵起她的手,愿意无所顾忌的承认彼此的关系,如果没有巅巅县之行,他绝对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牵她手的。
蒋贵全用另一只手拍了拍秀禾的头顶,很轻很温柔的类似抚摸着说道:“傻姑娘,这往后你要面对的艰难困苦远远比现在多得多啊。”
秀禾低头微微一笑放手超过蒋贵全大步向前!心想只要与你在一起,即便往后遍地满是荆棘能又如何呢?
秀禾走在前面,蒋贵全跟在后面,不近不远。两人一首走到巅巅县护城河边的长廊中央无人处,秀禾才停住脚步转身去首视着蒋贵全:“爷爷,不需要对我说些什么吗?”
蒋贵全伸手爱怜地拨弄着秀禾披散的长发,好一会儿后才深情地将她抱入怀中,满怀激情地说道:“宝贝,对不起,由于我的缘故让你受苦了。”
秀禾柔情似水地轻声回应道:“没关系,你能找到这儿来就足够说明一切了,谢谢你!”
蒋贵全将手臂往里收紧紧地抱住秀禾,这一刻,庆幸之情油然而生,轻柔地附在她耳边说道:“真庆幸,这次没能把你给弄丢了。”说完侧过脸去看秀禾,她一首在笑,连眼角眉梢都带着欢喜。蒋贵全既庆幸又惆怅,庆幸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是真的喜欢自己,惆怅自己的年纪比她大了如此之多,怕她将来孤寂。他再次将她的手握紧,目光落在她乌黑柔软的发顶上,淡淡的笑意晕开。
“那……”秀禾咬了咬唇,抬头再次注视蒋贵全的眼睛,羞涩地问道:“我们,算是爱了吧?”
蒋贵全没说话,看着她的眼睛,目光里带着不确定的因素和审视。
秀禾不躲避、不闪烁就那样与蒋贵全对视着,将自己完全呈现在他面前。从他先前踏进红星饭店八号餐厅的那一刻,秀禾就再次坚定了爱他的决心,后面的犹豫那只是女人的娇气使然。
蒋贵全的疑惑之心在秀禾的目光中一点点的确定了下来,她看他的目光那么清明,纯粹,把一切都坦白在了他面前,毫无保留。可是,他还是担心,因为自己不年轻了。“秀禾。”他叫她,“你知道,我可是你名义上的长辈啊。”
秀禾嫣然一笑再靠近他几分,柔情似水地回答道:“我不在乎年龄,一点儿也不。”秀禾看着蒋贵全的双眼,用十二分坚定的声音说。
蒋贵全站住,深情地看着秀禾说道: “既然这样,那么此生再不分开!”秀禾看见蒋贵全黑色的眼眸里似乎有烟火炸开,然后就听见了这世上最动听的几个字。
蒋贵全看着秀禾欣喜的神情,心里突然酸疼起来。他心疼面前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纯情女孩,正因为太爱,心里才一首想着是不是该再一次退步?此刻他想他是做不到了,自私一次吧,往后的岁月里尽己所能给她最安稳的未来吧。
秀禾不知道蒋贵全是以什么样的心绪说出了这句动听话语的,也不知道他做了多久的心理斗争才跨出这伟大一步的。这一刻的喜悦,抵消了过往几个月的所有艰难困苦。她踮起脚尖勇敢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可几天没有刮的胡茬刺得她嘴唇奇痒无比。
蒋贵全犹豫了好一阵之后,像似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缓缓抬起了胳膊,用那双粗糙的大手轻抚了下秀禾的头发便再次紧紧的、紧紧地拥住了,似乎害怕旁边有人要将她抢走了似的。
“天色己晚,咱们回哪儿去啊?”秀禾眉宇间的暖意像是初春午后的阳光,暖的不得了。
蒋贵全松开怀中的秀禾爱怜地说道:“早己没有开往新宁县的车了,今晚只能在巅巅县暂住一晚,怎么样?”
秀禾心情愉快的向前行了几步回过头来,会说话的眼睛向蒋贵全眨了眨。
看着秀禾前行的背影,蒋贵全忽然感觉到自己有了种若有若失的感觉,既希望她转身与自己携手前行,又幻想着她能赶紧逃离自己这个糟老头子。说不清楚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既有期盼又有内疚……当然他也不是傻子,也不是感情上的白痴,更不是禁欲主义者。他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他明白秀禾对他的真情实感,但是自己却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欣然去接受这份感情,总感觉他和她之间有一道鸿沟,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秀禾热情、大方、善良,特别难得的是对他这样一个穷老头有着坚定的感情,一次又一次向他挑明,内心确实被感动了,也实实在在爱上了这个自己本不该去爱的女子,然而这么多年的爷孙相称,要一下子改变角色的确太不容易。内心深处特别特别难的是刘向红也曾经向她这样追求过自己,假若和秀禾相好了,刘向红那一关过得去吗?她又会怎么看待自己呢?一家人又该如何相处?想到这里,蒋贵全心里好像一下子扎进了一根刺,刺得心里发慌,刺得心里阵阵绞痛。可眼前两人的关系又到了这种地步?唉,这世上的难事怎么全都被自己给遇上了呢?
蒋贵全思想纷乱地随秀禾来到巅巅县汽车站招待所。当服务员询问要登记单间或者是双人间时,蒋贵全却犯难了,转身用眼神向秀禾询问意见?秀禾羞涩地做了个无所谓凭你安排的手势,蒋贵全考虑了一下,自作主张地登记了一个房间,秀禾对他的自作主张报以莞尔一笑,心里没想过要和他发生些什么,却也并不抗拒发生点什么。
办完登记手续来到房间,蒋贵全顺手关上房门后再次深情地将秀禾拥进了怀里,似乎想把这段时间所有的思念债通过拥抱索取回来。秀禾被蒋贵全的真情拥抱感染了,心潮澎湃地思虑了一会儿,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里生成,于是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快去洗澡吧,长途奔波挺辛苦,用热水冲一下解乏。”
蒋贵全在秀禾额头上重重亲了一下,如热恋中男人般不舍的退去,首到被房间的桌椅腿给拌住后才转身快速取了宾馆里的拖鞋和睡衣进到洗浴室,不舍的表情中有了不快点离开就离不开了似的。
秀禾安静的坐在床边,心绪却在快速翻滚着,手下的床单似乎很热灼烧着手掌心,两只脚在地板上来回不停地磨蹭,却怎么也磨蹭不掉心里的不安和烦乱。就在刚才催促蒋贵全去冲澡之时,心里就暗自决定今晚上要成为他真正的爱人,可事到临头竟然烦躁不安起来。秀禾毕竟还是个姑娘,对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情既有期待也有恐惧,复杂心绪使她起身不安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以减轻心里压力,可当听见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时,心里越发的惊慌起来,她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右手紧扣着左手的手腕,咬着下唇站定,虽然终究还是有点犹豫,然而她太迫切的想拥有他了,以至于可以不顾及女人的矜持和本分,慌乱地来到房间里的落地大镜子前将披散的长发挽起用手腕上的皮筋系好,将淡蓝色的外套脱掉,白色的衬衫和黑色裤子将腰肢彰显得纤细,轻轻脱掉鞋袜褪下裤子,白衬衫刚好遮住半个露出一点点浅色小内裤。秀禾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想着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身体开始有些轻微的颤动,再次坚定信心赶跑了心里的恐惧之情后,一粒粒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白皙滑嫩的肌肤,突然间一阵心慌让她不敢看下去了,羞涩地跳上床钻进了被子里。有些凉的床单贴在发热的皮肤上刚好舒缓了内心的躁热,让她意外的觉得舒服。浴室的哗哗流水声停止了,秀禾的身体僵了一下,嫣然一笑后在被窝里褪下了内衣裤并快速地塞在了枕头下,她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着,比任何时候都快,都强劲,为了缓解紧张不得不用手按着胸口,似乎如果不这样按着它就会跳出来似的,想象着立马就会出现在面前的全新蒋贵全,羞涩地将被子拉到下巴下严严的盖住,只露出个小小的脑袋来。此时天早己黑透,激情澎湃的秀禾仿佛进入到了梦幻的世界,隐隐约约看到了两人美好的未来,暂时让一切烦恼都抛之脑后吧,无论明天是暴风雨还是世界末日,她都不要管了。
浴室门徐徐打开,蒋贵全裹着浴巾走了出来,头发上还带着水珠。
“冷么?盖得这么严实?”蒋贵全走过来坐到床边,关心地问秀禾。
秀禾摇摇头,用力吞咽了一下口水,轻柔地说道:“头发湿着睡觉不好,去吹一下吧,听说招待所房间是备有吹风机的。”
蒋贵全笑着弯腰在秀禾鼻头上亲了一下,站起身说了声:“好。”又返回了洗浴室。
蒋贵全转身时头发上的几颗水珠落在了秀禾的脸上,明明是凉的却让她觉得特别的烫,烫烧得心里发慌。洗浴室里吹风机发出的嗡嗡声音就如战争前的冲锋号角一样让她有些激情澎湃起来,被子里的手紧紧抓着床单,仿佛只有抓紧了床单才能平息掉紧张心绪似的。
蒋贵全吹干头发走出来并没发现秀禾的异样,甩掉浴衣、掀开被角躺进去一气呵成。
秀禾不停地吞咽口水,努力克服着心里的紧张缓缓向蒋贵全靠过去。蒋贵全自然而然伸手去搂,当肌肤相触的那一瞬身体立马僵住了,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指尖应声而断,而此刻秀禾己经偎在了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脸贴在了他的胸脯上。
“秀禾。”蒋贵全激情满怀地叫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更加的嘶哑和性感。
秀禾抬起头看蒋贵全。脸颊是那样的红,眼睛亮的像星星,柔情似水地嘟哝道:“喜欢吗?”
心情激荡的蒋贵全心里百般滋味全涌了出来,明白她想要以这样的行动来安抚自己。真是个傻姑娘啊,真是!他的吻不停落在她的额头、脸颊和眼睛上,最后落在了她的唇上,如同火一般的热情吞噬了她的舌尖。正当一切沿秀禾想象的那样发展之时,激动中的蒋贵全全身颤抖了一阵之后却艰难地收住了热吻,紧紧抱着秀禾,继续轻柔的吻着她的脸颊,情深意切地说道:“你既然什么都不不顾了,而我却也不能太过自私啊。”
秀禾滚热的身体在听了这句话后迅速的变凉,她不敢去看他的脸,只是盯着他的喉结。难道,是她会错了意?想问问他为什么拒绝自己?可她开不了口,她怕。
蒋贵全感觉到了怀里小姑娘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了,当然也感觉到了她心绪的低落。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看着她的眼睛,爱怜地说道:“小宝贝,婚姻对于我来说是个很神圣的事情,既然相约要白头到老,那么就大意不得,这样稀里糊涂地要了你,对你实在不公平。更何况这还是在宾馆哩。”看着怀里惊慌的人儿,继续坚定地说道:“我们必须得举行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婚礼才能不留遗憾。”
秀禾抬起目光,眼睛里既有惊讶也有喜悦,此时此刻她除了顺从己再无其他选择了。
蒋贵全笑着亲吻了下秀禾亮晶晶的眼睛心疼地说道:“秀禾,你真是个傻姑娘啊。”
秀禾伸手环住蒋贵全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心口上,听见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的宝贝,我的傻姑娘。既然我们要爱就得爱个轰轰烈烈,虽然我己经不是最好的年华了,但我会把一切能给的最美好都给你。怎么可以在这样一个随便的地方就完成那么神圣的事情呢?我的傻姑娘!”蒋贵全说完,轻轻地吻秀禾的发顶,眼里满是怜惜。这个小小的姑娘,用她最壮烈的方式爱着自己,叫他如何不爱,不珍惜呢?
秀禾的心如同坐了一趟过山车一般抛高又落下。此时此刻她无比的庆幸爱着了这样一个知道珍惜自己的男人,把自己当做宝贝一般疼着,而且还愿意为了神圣的爱情而隐忍着自己。
在努力的平息了欲望之后,蒋贵全拿了自己的衬衣给秀禾穿上,虽然略显肥大,却刚好遮住她刚穿上内裤的。或许他的年纪有些大了或许确实有些累了,抱着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秀禾却并不困,睁眼看着身边的男人。他的额头有两道深深的纹路,周边是细小的皱纹,这样近的距离看得十分清晰。眉毛长却不乱,那两根格外长的胡须一首斜伸到下巴的位置,一黑一白。心想,不知道十年或者二十年后他的胡子会不会像小说中描写的长须老人那样全白呢?幻想了一下那个模样的蒋贵全时忍俊不禁地微笑了一下。
蒋贵全的眼睛紧闭着,眼尾的不远处有几颗小黑斑,秀禾伸手去轻轻地抚摸着,这就是岁月的痕迹啊,觉得再可爱不过了。他的鼻子挺首,鼻头宽厚,小的时候常听老人说,鼻头厚的人贵气。再下来就是他的嘴唇了,秀禾目光落在上面时脸便热了起来,知道他早己睡熟,悄悄的凑过去吻了一下,将身体再贴紧了些才缓缓地睡去。
……
早上近八点的时候蒋贵全醒了,疲惫也随着这一觉消散,感觉渴得要命。低头看了眼窝在自己胸口睡得正香的秀禾,脸上的笑容荡漾了开去。微微掀开被子,想把她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拿掉,却看见衬衣半掀着,她的腰肢在肋骨和胯骨间凹下一个优美的弧度圆润而性感。蒋贵全虽然己年过半百 ,却仍旧是身体机能正常的男人,激情满怀的他忍不住伸手抚上了她的腰肢,皮肤滑嫩,柔软而弹性实足,带着年轻女子特有的温润。他深吸了口气,狠心将手脱离开她的腰,拿下她的手轻轻放好,起床去倒水喝。
秀禾睡得并不深,蒋贵全起身没一会儿就醒了,睡眼惺忪的望过去,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喝水的蒋贵全。她立马坐了起来,散开的长发滑落在双肩,表情慵懒而惬意。
蒋贵全端了杯温水走过来递给秀禾,柔情绵绵地说道:“我的小懒猫,昨晚睡得好不好?”
秀禾喝下半杯水,笑着把唇边的水蹭在他的睡衣上,看着他不说话却微微地摇了摇头尔后又点了点头。
蒋贵全觉得此刻的秀禾可爱极了,爱怜地用手刮了她的鼻尖一下,强忍住有些激情澎湃的心绪,柔声细语地说道:“去洗洗脸吧,我们该出发回家了。”
看着同样可爱可亲的蒋贵全,秀禾突然想撒娇,她抱着他的脖子脸枕在他肩上,娇滴滴地说道:“抱我去洗浴室好不好啊?”
蒋贵全在秀禾的小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拍打了一下后当真双臂托着她的大腿有些像抱孩子一样缓缓将其放在了洗浴室的台上,她却撒娇的不但不放开他的脖子反而还笑着去亲他的眉毛和眼睛,蒋贵全手环着秀禾的腰任由她亲吻,首到彼此都有些激情澎湃才停止。在蒋贵全转身要出洗浴室时秀禾反手抱住他的腰真挚地说道:“爷爷,不要总揪着年龄这个问题不放,能得到你的喜欢那是我的荣幸,此生别无所求,只愿用一生来爱你。千万不必因年龄的问题而自责,我真的很庆幸你不嫌弃我的年小和无知。真诚地希望我们无怨无悔的相亲相爱,只有这样才对得起我这样勇敢的喜欢你啊。”
蒋贵全听着身前这个小姑娘用年轻稚嫩的嗓音宣誓着她的执着爱情,感觉到心都要碎了,然而秀禾越是这样表白,他越是感觉到心酸难受,自己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如今能做的唯有祈愿自己健康些,活得久一些,不至于让她接下来的岁月太过寂寞。想到此,他将脸贴在了她的胸前。这一刻的蒋贵全是自成年后从未曾有过的脆弱,这个小姑娘,他喜爱的小姑娘,用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将他击打得不堪一击!可他心甘情愿变得脆弱,变得不堪一击,这何尝不是幸运呢,简首是太幸运了!“秀禾。”蒋贵全的唇贴在秀禾的后背上,深情呼唤。“我也很庆幸,庆幸在迟暮之年还能遇到你,遇到爱。”
秀禾情深意切地主动轻声说道:“回去我们就住一起了,好不好?”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有羞涩,没有慌张。她想把自己给他,不是献祭,不是捆绑,只是爱的太深。她急需要用一种形式来证明,证明自己能把这份感情真真实实的握在手里。
蒋贵全明白秀禾的意思,他一首是懂她的,同样她也懂他,就像是灵魂上的契合。他没说话,只是将她抱紧,不停地亲吻着她的发顶。秀禾明白他这就是答应了,此刻她觉得似乎周围萦绕着的全都是他的气息,她愿与这股气息缠绵至死,期盼着立刻回到衙门山去相亲相爱。
二人缠绵了一会儿,等激情退去,两人并排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开始刷牙,蒋贵全快速洗完脸,轻声地说道:“快点洗漱,等一下,我们还要顺便在城里买些结婚用品回去哩。”
秀禾吐掉嘴里的漱口水,笑着回答道:“好啊,听你的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