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
殷肃二子殷哲恭敬地躬身拜道。
殷肃笑着招手,“哲儿,上来些。”
“是。”
看着面前的殷哲,殷肃心生感慨。
殷哲是他的二儿子,是他和秦宗室之女所生。
只可惜是庶子,商国轮不到他来继承。
按品行能力,他也满足了外封的要求。
但殷肃对他的定位,却是让他潜入中原,作为家族在中原的一支。
殷肃看着殷哲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眼神炯炯有力,和他年轻时甚为相似的脸庞。
感慨道:
“哲儿。前几年我就定下了,让你的几个弟弟外出就藩,却唯独落下了你,你心中可有埋怨?”
殷哲顿了顿,说道:
“要说一点埋怨没有是不可能的。”
“在最初,父王定下命弟等西位弟弟外出封王,却唯独不考虑我,甚至在其中还有一位也是庶出,我那时刚听到这里,确实是有点难过和埋怨。”
“但之后母亲找到我,在母亲的一番解释下,我才幡然悔悟,父王这么做一定是有您自己的打算,在此之后我更加苛刻地要求自己做得更好,不断提升自己,要应对父王日后可能对我所委托的重任。”
殷肃满意地点头,看来这些年他对子女的教导的确没有出错。
二十一个儿女,大多数都是常人眼中出一个足以让家族复兴崛起的‘兴家之子’。
就算少数那么几个不成器的,品行也不低,懂各类知识,下放到地方,也足以做一个清正廉洁的大官。
殷商的贪腐率非常低。
其中一方面,就是殷商物资丰富,赚了大把大把的钞票,官员的俸禄也很高,实在没必要去贪污。
另外一方面,就是殷商国内的锦衣卫同样遍布朝野和市井,吃饱了撑的才去贪腐。
“哲儿你能这么想,为父也很高兴。”
殷肃满意地点头,随后站起身,缓缓开口道:
“孤的子女中,成器的不少。孤对你们也早有安排,你大哥要承继商国宗庙社稷,你其余几个弟弟,有野心不安分的主孤都给他们分封出去。”
“而你,孤对你的打算则更为重要。”
殷肃说着说着,神色突然郑重起来,说道:
“南边的大汉,这几年就要爆发大乱,我要在这段时间,将你送入汉朝,名为质子,实为发展家族,作为我们殷商的一支分支。”
殷哲愣了愣,“潜入大汉...分支?”
殷肃点点头说道:
“对,就是分支。”
“吕雉那女人野心太大,在刘邦死后就开始逐步掌控朝政,偏偏我那三女婿也是个懦弱的家伙,被吕雉给牢牢把控在手心。”
“要不了多久,等吕雉一死,刘氏各封王与吕氏注定有一战,而我则会大力支持刘氏。”
殷哲微微颔首,试探性地问道:
“因为三个妹妹?”
殷肃点点头,“对,就是因为她们。”
“吕氏垮台后,刘恭不出意外就会被赶下台,然后再让玥儿丈夫刘恒登基彻底,这也是你进入大汉落地生根的最好时机。”
殷哲有些担心地说道:
“反正那刘恭也不是彩儿所生,赶下台也无所谓,就是玥儿丈夫真的能容忍我们在大汉植入自己的力量吗?”
殷肃自信一笑,“他就算不同意,也会同意的!”
看着殷肃脸上的笑容,殷哲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大商可不是好惹的啊!
娘家人在北边虎视眈眈,刘恒他想清理大商在汉朝的力量?
真要这么做。
恐怕第二天,边关就传来急报,殷商大军压境了!
或者都不用等大军压境。
第二天,就背后中六刀自杀身亡了。
“既然你不反对,那么回去之后就可以着手准备了,因为我可不打算乖乖等吕雉死了再去,那样可就没有了正经的出兵理由了。”
殷肃笑了笑说道:
“好多年没去和大汉碰一碰,现在大汉国内有不少人都认为我大商是个样子货呢。”
岁月如梭,转眼己是惠帝驾崩后的第六个春秋。
年少的刘恭渐渐长大,一日偶然从老宫人口中得知,自己生母竟非太后殷彩,而是一位早己被赐死的无名宫女。
他愤恨难平,在寝宫中摔碎茶盏,对贴身侍从咬牙切齿道:
“待朕亲政之日,定要亲手诛尽吕氏满门,为母报仇雪恨!”
这番大逆不道之言,很快便传到了吕雉耳中。
年迈的太皇太后本欲通过联姻维系刘吕两家和睦,以保吕氏世代荣华,却不料当年隐秘之事竟在此时败露。
寒夜深沉,未央宫中突然传出幼帝暴毙的噩耗。
吕雉冷笑,“陛下何故谋反?”
吕雉踏着清冷月色来到椒房殿前,宫女们战战兢兢跪伏在地,为首的颤声禀报:
“启禀太皇太后,太后娘娘染了风寒,方才服过安神汤药,此刻己然安歇。”
望着漆黑寂静的殿宇,吕雉眼中寒光闪烁,冷冷道:
“好生伺候着。转告太后,近日宫中不太平,还是在椒房殿静养为宜。”
话音未落,跪地的宫女们己是冷汗涔涔。
待吕雉銮驾远去,椒房殿内,殷彩缓缓睁开双眼,案几上那碗未动的半夏秫米汤早己凉透,映着残烛微光,泛起幽幽冷色。
殷彩冷笑,“呵。”
软禁我?
老妖婆,且看你还能嚣张几时?
翌日清晨,殷彩正在喝粥。
殷彩闻言,手中的瓷勺“叮“的一声落在碗中,溅起几滴清粥。
她缓缓抬眸,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哦?死了?”
宫女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昨夜...昨夜陛下突发急症,太医们抢救不及...”
“急症?”
“呵。”
殷彩轻抚着袖中的家书,指尖触到那熟悉的字迹。
她忽然想起父亲信中所言——“眼看他楼塌了“。
只是没想到,这楼塌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
殿外晨曦微露,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殷彩慢条斯理地拭了拭唇角,忽然轻笑出声:
“好啊,死得好。”
宫女惊恐地抬头,却见太后娘娘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
“去,给本宫更衣。既然皇帝驾崩,本宫这个太后,总该去...哭一哭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