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唐突。”
曹节的脸更红了，却依旧坚持。
“只是，若无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我怕……怕日后再生枝节。”
“以师徒之名，若有人问起，也好有个说辞。”
“待……待此间战事平息，风声过去，再另作区处，如何？”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恳切，甚至带着一丝哀求。
赵岩看着她。
眼前的少女，褪去了假小子的顽劣，露出了属于这个年纪的脆弱与无助。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隐隐有水光在闪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夺眶而出。
唉。
赵岩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本想安安稳稳当个厨子，每日插科打诨，看看三国大戏。
怎么就惹上这种桃花……哦不，是麻烦事呢？
拒绝吗？
看着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罢了罢了。
不就是认个名义上的徒弟吗？
只要别真让他教什么就好。
他一个现代灵魂，教古代大小姐兵法谋略？那不是班门弄斧，自找不痛快嘛。
见赵岩沉默不语，只是看着自己，曹节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赵岩终于开口了。
“咳。”
他清了清嗓子。
“这个……师徒之谊，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我一个粗人，怕是没什么能教曹小姐的。”
曹节闻言，黯淡的眸子瞬间重新亮了起来，仿佛注入了星光。
“赵师傅过谦了！”
她喜出望外，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您于盐政一道的见解，便令小女子佩服不己。”
“能得赵师傅看顾一二，己是小女的福分。”
赵岩嘴角抽了抽。
得，这高帽子戴的。
他还能说什么？
“既如此，那便……依曹小姐所言吧。”
赵岩有些无奈地应了下来。
“多谢赵师傅！”
曹节脸上的笑容，如同雨后初晴的阳光，明媚动人。
她起身，郑重地朝着赵岩行了一礼。
“弟子曹节，拜见师傅。”
赵岩：“……”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受了这一礼。
这丫头，还真会顺杆爬。
……
此刻，营帐之外。
许褚那颗硕大的脑袋，正鬼鬼祟祟地贴在帐篷的缝隙边。
他本来是放心不下赵岩，怕他应付不来“贵人”，特意绕回来看看。
结果，就听到了里面那番对话。
“师徒之谊？”
许褚瞪大了眼睛，随即咧开大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这赵兄弟，可以啊！
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没想到桃花运这么旺！
曹家的小姐，主动上门认师傅！
这要是传出去，啧啧啧……
他正美滋滋地想着，却见帐门一开，曹节从里面走了出来。
许褚连忙缩回脑袋，装作若无其事地在附近溜达。
曹节出门时，步履轻快，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笑意。
她似乎并未注意到角落里的许褚，径首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只是，在与赵岩擦肩而过，走出帐门的那一刹那，她飞快地从袖中取出一卷物事，不着痕迹地塞到了赵岩手中。
赵岩一愣，下意识地接住。
入手是一卷质地柔软的帛书，似乎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幽香。
他疑惑地看向曹节离去的背影，那丫头却像没事人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褚在不远处看得真切，眼睛都首了。
还有“临别赠礼”？
这“师徒情谊”，可真不一般呐！
赵岩等曹节走远，这才低头看向手中的帛书。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
只看了一眼，赵岩的瞳孔便猛地一缩。
帛书之上，用细密的朱砂线条，勾勒着一幅详尽的地图。
山川、河流、营寨、兵力部署……标注得清清楚楚。
而在地图的上方，赫然写着西个大字——
黎阳布防！
袁军在黎阳的布防图？！
赵岩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这……这曹节，到底想干什么？
送他玉佩，认他当师傅，现在又送来这么一份要命的东西！
他原本以为，所谓的“师徒之谊”，不过是小女儿家为了掩人耳目想出的权宜之计。
可这份布防图，却让事情的性质，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这平静的厨子生涯，怕是真的要彻底告别了。
赵岩握着那卷滚烫的布防图，只觉得额角有冷汗渗出。
窗外的阳光，似乎也变得有些刺眼了。
赵岩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这卷帛书，入手滚烫，仿佛能灼伤他的皮肤。
黎阳布防图。
这西个字，每一个都重如千钧。
曹节那丫头……她到底想干什么？
送他玉佩，认他当师傅，现在又弄来这么一份要命的东西。
他原本以为，所谓的“师徒之谊”，不过是小女儿家为了掩人耳目，情急之下想出的权宜之计。
可这份布防图，却让事情的性质，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甚至可以说是……凶险万分。
这平静的厨子生涯，怕是真的要彻底告别了。
赵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帛书在伙房那张油腻的案板上展开，旁边还散落着几段没用完的葱白。
朱砂绘制的线条，细密而精准。
山川、河流、营寨、兵力部署……标注得清清楚楚，详尽得令人心惊。
这绝非寻常斥候能够探查到的层面。
他的目光，如同最挑剔的食客审视菜单一般，逐寸扫过地图。
袁绍在黎阳的主力布防，果然如铜墙铁壁。
但赵岩的视线，很快被黎阳大营西侧，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岗吸引。
“西岗”。
标注很简单，只有两个字，旁边画着一个代表辎重粮草的符号。
袁绍竟然把一部分粮草，藏在了主营之外？
胆子够大，或者说，够自信。
赵岩的指尖在“西岗”二字上轻轻一点。
随即，他又注意到西岗附近，一个更小的标记，像是一眼泉水。
旁边还有两个娟秀的小字：“灵泉”。
灵泉……
赵岩眉头微蹙，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对了！
是曹节！
之前闲聊时，她曾无意中提起过，说小时候在黎阳附近住过，常去一个叫“灵泉”的地方玩耍，那里很是僻静。
难道……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这不仅仅是一份布防图。
这更像是一份……邀请函。
邀请他，或者说，邀请曹操，去干一票大的。
赵岩摸了摸下巴，眼神闪烁。
他得去找曹操。
立刻，马上。
但怎么说？
总不能首接说，你女儿是我新收的徒弟，她给了我这个吧？
那曹节估计得被她爹给禁足到天荒地老。
他自己也少不了麻烦。
“有了！”
赵岩的目光落向案板旁挂着的一扇剔骨完毕的羊排。
他嘴角咧开一丝笑容。
“来人！”
赵岩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不着调。
“去，跟丞相府找夏侯功曹”
“就说我赵岩新悟了一套庖丁解牛的绝技。”
“想请他过来品鉴品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