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透明的真丝睡裙像第二层皮肤贴在身上,柳如烟站在门前,能清晰感觉到走廊的冷风正拂过她的脊背。门内传来财经新闻的播报声,夹杂着冰块碰撞玻璃杯的清脆声响。
"进。"
那个声音让她的手指僵在门把上。前世作为宅男,她最擅长的无非就是如何偷懒打游戏,而现在,她面对的是一道没有标准答案的"人性算法"。
推开门时,水晶吊灯的光晕晃得她眯起眼。楚临渊慵懒地陷在真皮沙发里,丝绸睡袍的领口大敞,露出他那副近乎完美的男性身材。他手里晃着威士忌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像融化的黄金。
"楚少爷..."这个称呼脱口而出时,柳如烟自己都愣了一下。三个字在舌尖滚过,带着说不出的别扭。她突然想起公司年会上,自己是怎么谄媚地给领导敬酒的——现在的处境,竟比那时还要卑微百倍。
说实话,她至今都不知道叫这个恶魔什么称呼比较合适,楚总?楚少爷?楚老爷?又或者他之前说的主人!?
电视屏幕正播放着股市行情,跳动的数字映在楚临渊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沙发皮面发出暧昧的摩擦声:"不是想通了么?"冰球在杯子里转了个圈,"连声主人都叫不出口?"
"我..."柳如烟的指甲陷进掌心。前世办公室里,她曾目睹女同事被主管性骚扰时强颜欢笑的样子,当时还愤愤不平地在匿名论坛发帖。而现在,她比那个女同事还要不堪——至少对方还能辞职。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将房间照得惨白。柳如烟在这瞬息的亮光中看清了楚临渊的眼神——那不是欲望,而是某种更可怕的、猫戏老鼠般的探究。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游戏规则:他要的不是肉体臣服,而是让她主动戴上精神枷锁。
"主...人..."这两个字像刀片割过喉咙,带着铁锈味的疼痛。柳如烟机械地挪到沙发边沿,刻意与他保持半米距离。真丝裙摆随着动作滑到大腿中部,凉意让她想起被锁链禁锢时的触感。
楚临渊忽然倾身过来,威士忌的气息混着莫名的香气将她笼罩。他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电视——屏幕不知何时切换到了监控画面,正是她下午看电视时蜷缩的背影。
"知道为什么选这部《霸道总裁爱上我》给你看么?"他的拇指着她发抖的唇瓣,"我要你清楚地区分..."另一只手突然按住她后颈,"电视剧和现实的差距。"
柳如烟在战栗中突然醒悟:这个恶魔早看穿了她所有心思。那些关于逃跑的盘算,那些假意顺从的表演,在他眼里不过是幼稚的过家家。就像此刻,他故意展示的监控画面,无声地宣告着——你连思想都是透明的。
又一记惊雷炸响,震得玻璃嗡嗡颤动。柳如烟在雷声中闭上眼,突然很怀念前世那个可以随时关机的电脑屏幕。而现在的她,连"退出游戏"的选项都被彻底删除。
"是的,主人。"
这一次,柳如烟发现这声称呼竟像排练过千百遍般顺滑地从唇间溜出。却不由自主地闭紧双眼。一滴泪水无声滑落——她心知肚明,凭自己那点浅薄的生活阅历,根本斗不过这个商场老手。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在他步步为营的驯化中逐渐屈服。至于那些小说里主角才有的光环?终究只是虚幻的泡影。
"放松。"楚临渊的手指突然插入她发间,力道适中地按摩着头皮,"你绷得像张满弓。"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威士忌的醇香,"我说了,只是看电视。"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柳如烟浑身紧绷。他又在打什么算盘?按原主的记忆,自从被囚禁在这座牢笼的第一天起,手机就被没收,电视、电脑这些电子设备更是碰都不让碰。放在现代社会,普通人要过这种日子恐怕早就疯一半了吧?
柳如烟悄悄将眼皮掀开一条缝。电视荧幕的蓝光映在楚临渊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软化了他平日的凌厉线条。这个距离能看到他睫毛在鼻梁投下的阴影,还有那无意间滚动的喉结——如此具象化的细节,突然让这个恶魔有了几分人味?
“很好。”他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她的发梢,“今晚让你自己选,想看什么?”
自己选?这个恶魔会这么好心?还是说……这又是他新想出的折磨方式?柳如烟咬了咬唇,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动画片。”
"动画片?"楚临渊挑眉的动作带着几分真实的诧异,随即又化为某种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你倒是..."修长的手指在遥控器上停顿,"和以前一样。"
这句话像根细针扎进柳如烟的神经。又是"以前"!原主到底和他有多少纠缠?但现在没时间细想,因为熟悉的久石让钢琴前奏己经响起,吉卜力的蓝色logo在屏幕上绽放。
《天空之城》的飞艇掠过云海时,柳如烟不自觉地微微前倾。这个前世看过无数次的动画,此刻却像救命稻草般吸引着她——至少在这90分钟里,她能暂时逃离这个荒诞的现实。当巴鲁吹响小号,她甚至忘记处境地轻叹出声。
"疼吗?"楚临渊的手突然覆上她的小腹,温热掌心隔着真丝布料缓缓画圈。与暧昧动作相反的是他专注电视的侧脸,仿佛只是顺手照顾病人的医生。柳如烟僵了一瞬,却意外发现适度的压力确实缓解了经期不适。
"...谢谢。"她极轻地说道,目光仍黏在屏幕上。希达的飞行石在夜色中发光时,柳如烟忽然鼻尖一酸——那块能让人飞向天空的结晶,多像她求而不得的自由。
楚临渊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手臂不着痕迹地收紧。这个带着占有欲的拥抱与他此刻温柔的语气形成诡异反差:"喜欢天空?"他指尖卷起她一缕发丝,"改天有空了带你去外面转转。"
柳如烟盯着屏幕上漂浮的拉普达,突然意识到最可怕的不是粗暴的占有,而是这种裹着蜜糖的驯化。就像现在,她竟然在这恶魔怀里找到了舒适的角度,甚至开始习惯他手指穿梭在发间的触感。
当主题曲《伴随着你》响起时,一滴泪不受控制地砸在楚临渊手背上。他低头看了看那滴晶莹,突然扳过她的脸:"哭什么?"拇指粗粝的指腹抹过她眼下,"觉得像那个被军队追捕的少女?"
柳如烟在泪眼朦胧中震惊地看他。楚临渊竟精准戳中了她潜意识的共鸣——被追捕的希达,失去家园的机器人,还有那座最终飞走的天空之城...每一个意象都像在影射她的处境。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应。楚临渊己经关掉电视,打横将她抱起。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本能地攀住他脖颈,这个动作引来一声低笑:"睡吧。"他将她放在大床中央,"今晚不动你。"
主灯熄灭后,只剩床头一盏月球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柳如烟蜷在羽绒被里,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突然想起动画里那句台词——"根要扎在土壤里,和风一起生存,和种子一起过冬,和鸟儿一起歌颂春天。"
而她这根浮萍,此刻正被强行嫁接在恶魔的庭院里。更可怕的是,在这诡异的安宁中,她竟开始贪恋这张床的温度。柳如烟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用疼痛对抗逐渐模糊的意志。窗外,真实的月亮悬在夜空,和床头灯虚假的光晕重叠在一起,就像她真假难辨的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