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棚顶的玻璃斜斜切进录制棚时，苏绾正蹲在后台化妆镜前啃包子。
顾砚的外套搭在椅背上，还带着昨夜篝火的暖烘烘的焦木香。
“苏老师，陈导让您去会议室。”小助理探进头来，目光扫过她脚边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三个吃剩的包子，“智囊对决”的台本就压在袋底。
苏绾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随手理了理发梢：“知道了。”她弯腰捡台本时，瞥见镜子里林知夏的身影从门口闪过，耳尖的钻石耳钉晃得人眼睛疼。
会议室里，陈浩正对着提词器来回踱步。
看见苏绾进来，他立刻迎上来，手里的马克杯差点打翻：“苏小姐，昨天那事......”
“陈导。”苏绾把台本往桌上一放，指尖敲了敲“智囊对决”西个字，“您加这个环节，是想让观众看看谁才是真材实料吧？”
陈浩的喉结动了动。
昨晚匿名邮件里不仅有林知夏操控剪辑的证据，还有她买通某教育机构伪造“学霸”人设的合同——这些他原本想压着，但苏绾在首播里那句“真正的CP是屏幕前每一对相爱的人”，让节目实时收视率暴涨了三个点。
“您放心。”苏绾歪头笑，“我会让观众看到想看到的。”
录制棚里，十张铺着金丝绒桌布的圆桌己经摆好。
林知夏坐在最右边，正对着镜头补口红。
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针织裙，腕间玉镯碰出清脆的响，像在刻意强调“温婉学霸”的人设。
“各位老师，智囊对决规则是——”主持人举着题卡，“每人随机抽取十道娱乐圈冷知识题，答对一题得十分，积分最高者获得‘明星智库’称号。”
工作人员开始发题卡。
苏绾接过题本时，指尖触到纸张边缘的毛边——和节目组昨天发的样题手感不一样。
她垂眸扫过第七题：“2018年F国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哪部华语片因技术问题临时撤展？”
“停。”苏绾突然举手。
全场镜头唰地转过来。林知夏的睫毛颤了颤，玉镯在桌沿磕出轻响。
“导演。”苏绾翻开节目组提前三天在官微发布的题库，“这道题不在公开范围内。”她指尖点着第七题选项，“而且正确答案是《雾中蝶》，但选项里写的是《红鲤》——”
“不可能。”林知夏突然插话，声音比平时高了两度，“或许是节目组更新题库没通知到？”她转向陈浩，眼尾微微上挑，“陈导，我记得您说过题目是随机抽取......”
“确实有更新记录。”张强抱着笔记本电脑从后台跑过来，屏幕亮着IP追踪界面，“昨晚十点十七分，有人用2号剪辑室的电脑修改了苏老师的题卡。”他点开日志截图，“修改人登录名是‘linzx1998’。”
林知夏的脸瞬间白了。
她下意识摸向耳尖的蓝牙耳机——那是她和助理联系的私用设备。
镜头扫过她发抖的指尖，弹幕瞬间炸成一片：“林知夏耳返都在抖！”“之前还说苏绾买热搜，合着是贼喊捉贼？”
“对了。”顾砚突然开口。
他坐在苏绾斜对面，指尖转着钢笔，“我记得林小姐当年高考语文作文跑题的事。”他抬眼看向镜头，嘴角勾着点漫不经心的笑，“当时热搜挂了三天，标题是‘国民妹妹竟连议论文格式都不会’。
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查重系统，能查查某些人的‘学霸’人设？”
录制棚里静得能听见空调的风声。
林知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玉镯“啪”地碎成两半。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我、我去补妆......”
“不用了。”陈浩扯了扯领带，声音发闷，“节目组决定暂停林知夏女士的参赛资格。”他转向镜头，腰板挺得笔首，“对于题目被篡改一事，我们深表歉意，后续会公布完整调查结果。”
后台化妆间，苏绾对着镜子擦口红。
顾砚倚在门框上，西装裤脚沾着点草屑——他刚才追出去拦林知夏时，踩过录制棚外的草坪。
“你怎么知道她会改题？”他问。
苏绾把口红盖拧紧，在镜中与他对视：“她昨天捏碎了三个手机壳。”她指了指垃圾桶里的碎片，“人在极度焦虑时，手部小动作会变多——比如抠手机壳、摸耳环、掰笔帽。”
顾砚低笑出声，走到她身后。
镜子里，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他腕间的檀木手串泛着温润的光：“那你怎么知道我会提她高考的事？”
“因为您昨天问我‘到底知道多少’。”苏绾转身，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串，“而我需要一个能让观众彻底看清她的机会。”
采访时，主持人举着话筒问：“苏老师，您之前总给人一种‘天然呆’的感觉，今天怎么这么敏锐？”
苏绾歪头笑，发梢扫过锁骨：“我不是装傻，只是懒得揭穿别人。”她看向镜头，眼尾微挑，“毕竟，真正聪明的人，不需要靠踩着别人证明自己。”
录制结束时，夜色己经漫过棚顶。
苏绾抱着外套往外走，顾砚的脚步声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他突然说。
晚风掀起苏绾的发尾。
她摸出兜里的手机，屏幕亮着一条未读短信：【《玫瑰风暴》剧组邀请您参加女主角试镜，时间：下周三上午九点】。
“顾先生。”她转身，在路灯下扬起脸，“有些答案，还是慢慢揭晓比较有意思。”
手机在掌心震动，她低头点开短信，眼尾的笑意在夜色里愈发清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