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诗总部顶楼的签约会现场，水晶吊灯将大理石地面照得透亮，二十几个媒体记者的镜头齐刷刷对准主位——陈总端坐在铺着暗纹桌布的长桌中央，左边是妆容精致的林知夏，右边是抱着文件夹的苏绾。
“各位，”陈总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不疾不徐，“鉴于上次首播的特殊情况，本次签约会规则调整为‘综合表现最佳者’获得代言。”他目光扫过林知夏泛着珍珠光泽的锁骨链，最后落在苏绾发间那枚廉价水钻发夹上，“现在，请两位提交最终合同。”
林知夏指尖刚触到鳄鱼皮手包，心跳就快了半拍。
三天前匿名短信里那句“陈总将宣布”像根羽毛扫过她后颈——她早让人黑进兰诗内部系统，替换了苏绾的合同模板，塞进海外资金转移条款。
此刻她扬着标准的八颗牙笑容，抽出合同推过去时，鳄鱼皮手包搭扣“咔嗒”轻响，像在敲胜利的节拍。
苏绾垂眼盯着自己面前的合同。
封皮上“兰诗”两个烫金大字在灯光下有些晃眼，她用指甲轻轻抠了抠边缘——这是小斌按照兰诗官方模板重新打印的，连订书钉的位置都和原文件分毫不差。
前世林知夏就是用这种手段，在她和珠宝品牌的合约里塞了“虚假宣传”条款，害她赔光所有积蓄。
这次她特意让小斌在林知夏常用的邮箱服务器里“种”了份“定制模板”，就等这只骄傲的孔雀自己啄开毒果。
“林小姐的合同……”陈总的声音突然顿住。
他捏着合同的手指微微发紧，翻页时纸页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好像不是我们提供的模板。”
林知夏的笑容僵在嘴角。
她探身望去，只见陈总指腹停在第三页末尾，那里用极小的字体印着“乙方需配合甲方完成海外账户资金流转”。
冷汗顺着她后背滑进胸衣，耳中嗡鸣——她明明检查过七遍，怎么会？
“苏小姐的合同。”陈总转头，声音温和了些。
苏绾把合同推过去时，瞥见林知夏攥着桌角的指节泛白。
她故意歪了歪头，像只好奇的小奶猫：“陈总，我这份是让张导帮忙看的，他说挺正规的。”
“张导？”记者席传来抽气声。
国内最挑剧本的张导竟帮苏绾看合同？
角落里的张导推了推墨镜，从西装内袋摸出老花镜戴上。
小芳早把合同副本悄悄塞给他，此刻他翻到最后一页，指节重重敲在“税务条款”上：“兰诗的法务部该查查了，这才是正规模板。”他抬眼时目光如刀，扫过林知夏时，对方猛地缩了下肩膀——这眼神，和前世他在自己坠楼现场蹲守三天找证据时一模一样。
“报警。”陈总突然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对着手机说了两句，转头时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冰：“林小姐，我们的往来邮件记录显示，这份问题合同是从你的私人邮箱发送的。”
林知夏“砰”地撞翻椅子。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凉的玻璃幕墙，手机从手包里滑出来摔在地上——屏幕亮着，正是三天前那条匿名短信的界面。
“不、不可能……”她声音发颤，指甲在玻璃上抓出白痕，“我是被陷害的！”
“陷害你的人，应该是让你觉得自己能赢的那个。”苏绾弯腰捡起她的手机，屏幕上的短信内容映得她眼底发亮。
前世林知夏也是这样，举着“被苏绾威胁”的伪造聊天记录站在媒体前，现在轮到她尝尝被“证据”砸穿的滋味了。
“林小姐，请配合调查。”两名警察推开会议室门，肩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林知夏突然笑了。
她整理好被撞乱的裙摆，从警察手里抽回手机时，拇指快速按下关机键。
黑暗中，她听见自己说：“好，我跟你们走。”但只有她知道，关机前最后一秒，那条匿名短信的发件人号码己经深深刻进了脑子里。
“苏小姐，请签字。”陈总递来钢笔，笔帽上的兰诗标志在她掌心压出红印。
苏绾接过笔，笔尖悬在纸页上方时，前世坠楼前的风声突然在耳边炸响——那时她攥着被篡改的解约合同，以为全世界都在逼她死。
此刻墨水滴在“乙方”栏，晕开小小的圆，像朵正在绽放的花。
“谢谢你们送来的机会。”她声音轻得只有陈总听见，眼角余光瞥见林知夏被警察带走时，后背绷得像根弦。
签约仪式结束时，苏绾的手机在兜里震个不停。
她点开微博，顾砚半小时前发的“顶流嘴硬心软？”还挂在热搜第三。
指尖悬在评论区犹豫两秒，她打下“其实我也是”，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会议室的落地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闪电。
“苏姐！”小芳举着手机冲进来，“顾影帝转发了你的评论，现在热搜前三全是你们！”
苏绾望着手机里顾砚那张万年冰山脸上难得的笑意，指尖轻轻抚过合同边缘。
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那个总说“苏影后又在作妖”的男人，其实在她坠楼那晚守了停尸房整宿。
“安排媒体发布会。”她转头对小芳笑，发间水钻在闪电里闪了闪，“明天，我要让所有人看看，兰诗的代言人，到底能有多亮。”
林知夏蜷缩在警车后座。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铁窗照在她脸上，她摸着手机里藏着的SIM卡，按下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电流杂音里传来个沙哑的男声：“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因为我够狠。”她盯着车外苏绾被记者包围的身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但现在，我要见幕后的人。”
电话那头的笑声像毒蛇吐信：“好啊，林小姐。不过你最好先想清楚——见了之后，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雨丝开始砸在车窗上。
林知夏望着后视镜里自己泛青的脸，突然想起首播那晚苏绾举着的手机闪光灯。
原来最刺眼的光，从来不是别人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