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通道的声控灯在两人对话时忽明忽暗，苏绾的指尖还残留着顾砚掌心的温度。
她盯着他手机上助理发来的消息，“林知夏工作室联系了十八家营销号，今晚八点将发布苏绾旧视频”这行字像根细针，扎得她后槽牙发酸——前世她就是在这种铺天盖地的黑料里，被骂到退圈时还在替林知夏数钱。
“先回家。”顾砚的拇指抹过她发颤的眼尾，西装袖口蹭过她耳垂的珍珠耳钉，“我让老周调了三组保镖，从宴会厅到地下车库全程跟着。”他说话时喉结滚动，像是怕她拒绝，又补了句：“你胃不好，我让厨房煨了南瓜粥。”
苏绾突然笑了，前世的顾砚也是这样，用最正经的语气说最软的话。
她踮脚把碎发别到他耳后，指尖扫过他后颈凸起的骨节——那是他紧张时才会冒出来的标志：“粥要加桂花蜜。”
顾砚的瞳孔微微放大，像是被这句话烫到，耳尖慢慢泛红。
他抓着她的手塞进自己风衣口袋，掌心的温度透过呢料渗进来：“都依你。”
两人刚走到宴会厅门口，闪光灯便劈头盖脸砸过来。
苏绾下意识往顾砚身后缩了缩，却被他扣着腰带到身侧——这个姿势既挡住了记者的镜头，又让她能清楚听见他低声说：“别怕，我在。”
当晚八点整，#苏绾耍大牌#的词条准时爬上热搜前三。
视频里，五年前的苏绾瘫在酒店沙发上，头发沾着酒渍，被服务员扶着去洗手间时踉跄了两步，配文是“影后架子大，酒局耍大牌让助理抬”。
苏绾窝在顾砚的书房里，盯着电脑屏幕冷笑。
她点击提前准备好的文件，五年前那家酒店的监控录像开始播放——画面里，林知夏举着红酒杯往她手里塞，甜腻的声音透过录音传出来：“绾绾姐最疼我了，帮我挡两杯嘛~”然后是她被灌到吐，林知夏在旁边补口红的镜头。
“同时发。”她把U盘递给站在身后的顾砚，后者低头时，发梢扫过她后颈，“营销号要告，林知夏工作室要发律师函，还有......”她指尖点了点另一个文件夹，“陈总上个月在澳门赌场的流水单，也该让他的金主爸爸看看。”
顾砚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两秒，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拉进怀里。
他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闷在她发间：“你总把自己当棋子，可我早说过......”他喉结蹭过她额头，“你是我棋盘上最锋利的那把刀。”
三天后，苏绾的手机在化妆间响了。
经纪人小芸举着手机冲进来，睫毛都在抖：“张导的剧！《长安明月》的女主！他说看了你上次首播澄清的片段，觉得你眼神有戏！”
苏绾正对着镜子贴假睫毛，闻言手顿了顿。
《长安明月》是明年最受期待的古装大剧，原著粉超百万，前世这角色是林知夏的——看来她那通监控和赌场流水，确实让某些人乱了阵脚。
“接。”她对着镜子弯起眼睛，假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让张导等半小时，我化完这个桃花妆就去见他。”
然而开拍前一周，苏绾在剧组接到场记的电话：“苏老师，张导说剧本要大调，可能得推迟半个月......”
她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指甲掐进掌心——上一世林知夏就是用这招，买通编剧改了她所有高光戏份，最后让她背了“耍大牌罢演”的锅。
“小芸，联系小斌。”她翻出通讯录里的号码，“查剧组最近谁接触过编剧，尤其是和林知夏工作室有往来的。”
两小时后，小斌的消息发到她手机：“编剧上周在咖啡厅见了林知夏的经纪人，有监控。另外，改后的剧本里，女主的家国线全挪给了女二。”
苏绾把手机往化妆台上一扣，镜子里的自己眼尾上挑，像只炸毛的猫。
她抓起外套往外走，路过助理时扔下句：“把小斌发的资料打印三份，送我去张导办公室。”
张导的办公室飘着茉莉花茶的香气。
苏绾推开门时，他正对着电脑皱眉，听见动静抬头：“小苏啊，这剧本改得......”
“改得女二成了拯救长安的侠女，女主成了只会哭的恋爱脑？”苏绾把打印好的监控截图和剧本对比表拍在他桌上，“张导，您拍了二十年戏，该知道好角色是演出来的，不是改出来的。”
张导的老花镜滑到鼻尖，他盯着监控里林知夏经纪人递信封的画面，手指重重敲在桌上：“这帮人当剧组是他们家后院？”他抓起手机拨给制片主任，声音震得茶杯叮当响，“把编剧换了！用原版大纲！谁敢再改剧本，我张怀山第一个不同意！”
苏绾看着他发红的耳尖，突然笑了。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对比表，发梢扫过桌面：“张导，我保证，《长安明月》的女主，会让所有观众记住。”
走出办公楼时，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
苏绾摸出手机，微信里躺着顾砚的消息：“今晚回家，我让人买了桂花蜜。”她刚要回复，眼角余光瞥见转角处闪过一抹熟悉的香奈儿套装——林知夏正站在阴影里，指甲掐着手机，屏幕亮光照得她脸色发青。
苏绾对着空气勾了勾嘴角，把手机揣进兜里。
风掀起她的外套下摆，露出里面绣着小铜钱的红衬里——这是她特意让人绣的，提醒自己：该赚的钱，一分都不能少；该打的脸，一下都不能软。
而转角处的林知夏望着她的背影，指尖几乎要把手机按碎。
陈总的电话打进来时，她的声音像浸了冰碴：“苏绾的新剧，必须搅黄。”她盯着手机里刚收到的赌场照片，陈总的脸在照片里模糊成一团，“你不是说，她手里只有代孕合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打火机的声响：“别急，我让人在她剧组安了钉子......”
暮色渐浓，苏绾的高跟鞋踩过地上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不知道转角处的阴谋正在滋生，只听见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顾砚的语音，带着点低笑：“影后，再不走，桂花蜜要被我喝光了。”
她加快脚步，风里飘来远处剧组的喧闹声。
明天，《长安明月》的开机仪式就要举行了。
而有些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