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确实该做个决定，”队长盘腿坐在石头上，指甲刮着满是胡茬的下巴，“新人，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
众人的目光看得过来，菲尔头顶的耳朵一下竖起来，她张了张嘴，然后赶紧摇头。
“我、我不懂，不要问我！像我这样的小姑娘，哪里有什么好想法？”
要想在这支队伍里待下去，可不能随便当出头鸟！这一点菲尔还是相当清楚的，她一直都在装傻充愣。
说到底，她对这支自称起义军的小队也了解不多，虽然队长和其他成员性格温和，但由于立场的原因，菲尔在这里始终过得不太放心。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别为难那孩子，让我来说两句吧，”
说话的是那天帮菲尔治疗过的老医师，布里茨，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扫视众人一圈，
“阿山的分析虽有道理，但直接信任血族内部的一员还是太过冒险。比起‘结盟’，我觉得‘合作’或许更适合。”
“合作？”队长的眉头微微一挑，示意布里茨继续说下去。
“对，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考虑这个问题。
“不直接与血族结盟，但利用诺丽公主这条线，获取更多情报。”
一语既出，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惊愕地看了过来。
布里茨的提议十分大胆，但大家都清楚，这背后暗藏着不小的风险。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和诺丽取得联系？”队长认真注视着布里茨的眼睛，期望能从里面得到更有用的信息。
布里茨却微微摇了摇头。
“或许可以这么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说，“阿山将这封信送到我们手中，肯定已耗费不少心思。如果我们再让夜鸟飞回去，很可能会让他暴露。”
“也、也是……”
“当下，我们应该尽可能保全自己，”布里茨接着说，“皇都既然出了这样的乱子，不久之后，血族内部就会出现更大的矛盾。到那种时候，起义军再行动也不迟。”
老医师沉着冷静的面容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让在座人们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话所吸引。布里斯是这个团队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发言非常有权威性。
“好，那就这么定了，”队长站起身，环视了一圈众人，“诸位，虽然前路依旧充满未知，但至少我们有了更多的选择。接下来的行动，我们要更加小心，同时也要准备好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变化。”
“是，队长！”众人齐声应答，气氛重新变得紧张而充满期待。
队长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信件，然后将它仔细地收进了怀中。
他知道，这场与血族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
皇都的冬天，来得不知不觉。
深秋已逝，冬寒悄然降临在这片土地上。
尖塔刺破天际，直指灰蓝的苍穹，城墙之上，斑驳的石墙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冷光。偶尔可见几缕顽强的枯草，在墙缝之间探出头，被冷风吹得东倒西歪。
城堡内一块空地上，成片晾晒的衣物轻轻飘摇，两个女仆站在期间，正将木桶里的床单挂上晾晒绳。
“好冷——”卡珊娜抱着双臂，在风中瑟瑟发抖，“今年的冬衣怎么发得这么迟！我都快被冻死了。”
“这也没办法呢，塞班大人说城堡里财政赤字，大家都要一起节衣缩食。”
苏绫一边应答着，一边调整了一下晾晒位置，然后将床单一角的水拧干。今天早晨起来，水已经变得特别冷，才没晒多久衣服，掌心就一被冻得通红。
“哼，那老东西就继续编吧，我听的耳朵都要生茧了。”
“诶？去年也是这么说吗？”
“年年都是这么说！哎哟呀，这冬天，真是太难熬了。”
卡珊娜眉头微蹙，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她又晒好了一件衣物，手背不经意间擦到脸颊，顿时一阵痛感传来。
她脸上已经已经有几道细微的裂痕，是寒风留下的痕迹。
“苏绫你瞧瞧，我的皮肤都快成树皮了，”卡珊娜把苏绫拉了过来，指着自己的脸，“你的皮肤倒是一点事都没有，你快教我，怎么做才能让这脸蛋儿保持水嫩？”
“啊？我……我？”
苏绫搓了搓自己的脸，还真就像卡珊娜说的那样，她的皮肤光洁如瓷器，丝毫不受寒风的影响。
“我的话……多喝水？睡前用油脂抹一抹脸？”
“这些事我也有做啊！”
“那、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因为我是哀迩族人，体质不太一样？”
实在没办法，苏绫开始瞎说。她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女生对自己的皮肤那么在意，只是几道小小的裂痕而已。
“啧。”
卡珊娜撇撇嘴，似是对这答案不甚满意，却又找不到反驳之词，只好悻悻作罢。
真是麻烦的女仆长啊。
苏绫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无奈。
晒完了衣服，两人便提着空桶往回走去。脚下的土地被冻得硬邦邦的，每一步都踏出了清脆的声响。
忽而，一抹鲜明的身影跃入眼帘，是小公主诺丽，她依旧穿着可爱的洋装灯笼裤，额前短发梳成了一个小辫子。
三人打了个照面，卡珊娜连忙停下脚步，躬身行礼，言辞间流露出几分讶异：“诺丽殿下……外面这么冷，您怎么一个人来这儿？”
诺丽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笑，轻快地答道：“当然是去找莫尔娅姐姐！”
“可是殿下，这天寒地冻的，如果被王后殿下知道了又要怪罪，您要不还是在屋里……”
卡珊娜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试图以温婉之辞挽留。
先前王后克丽丝曾叮嘱作为女仆长的她多关注诺丽，可卡珊娜每次都做不好，落得被王后责怪。所以这一次，她只能再硬着头皮上去。
“让开，我说我要去找姐姐！”果然，诺丽面色骤变，刚才还笑着的脸已经阴云密布，“别在我面前碍事。”
“是……是。”
卡珊娜心头一紧，却也只得遵命，
“那，我们就先退下了。”
她知道，诺丽一向性情多变，如果是已经决定好的事情，自己最好还是不要阻拦，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给苏绫使了个眼色，苏绫也急忙低下头，欠了欠身，两个人缓缓退后，就要离开。
“慢着。”
正在这个时候，就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诺丽眼前突然一亮。
两个女仆的身形马上停住了，回头看向小公主。
“碍事的女仆赶紧离开。不过，你，留下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那只小小的手，笔直地指向了苏绫。
伴随而来的，还有诺丽嘴角重新绽放的笑靥。
